15 相见不是朋友(1 / 1)
今天是星期五了,自从上次被一帮男青年围攻后,陆一希望这个星期赶快结束,休息两天后再回来。当然,虽然酒吧周末歇业,但是周末陆一还要正常上班,比酒吧驻唱更加辛苦,但是,起码在充满咖啡香味的静谧里可以一个人安静地独享孤独。
当陆一唱完最后一首歌准备下班时,上次围攻陆一的那帮男青年忽然从最后一张圆桌子上站起来,几张猥琐的嘴脸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显得龌龊又肮脏,微微敞开的胸膛似乎在告诫陆一他们要报一“踹”之仇,咧开的嘴露出焦黄的烟熏牙,经过一整晚的兴奋脸上分泌的油脂堆积在眉角,又被微微地吸进暗沉灰黑的毛孔里,整张脸像一台不断生产又不断消耗带着满框污渍的缝衣机。人数由上次的七八个增加了一倍,上次被踹的那个猥琐男站在圆台中间,咧着肥厚的嘴唇阴险地朝陆一笑。
陆一从舞台上走下来,背上黑色的小背包,她走进后台迟疑了一下,想到可以呼叫酒吧的保安,但是保安也只能确保自己安全离开酒吧门口,在酒吧门口之外呢?陆一知道自己身手再好也无法以一敌十,戴黑色帽子的男生今天好像没有来,似乎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于是陆一在酒吧后台静静地呆了五分钟,然后打开酒吧的后门走出去,当陆一打开后门之后,发现那帮青年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脚在地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嘴里嚼着口香糖,但还是可以闻到浓烈的酒味。在昏暗灯光下摇动脖子摩挲着手似乎在告诉陆一:爷我在这儿已经等你很久了!
陆一活动活动关节,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他们的围攻。
那个1.8的猥琐男又走上前,这次显得信心满满,眉角间夹杂着猥琐的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故作紧张地说:哟,戴黑色帽子的那位帅气男生怎么还没有出现?然后大胆地走上前,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堆满油脂的脸上反射出点点光亮。只是在突然间他又被突如其来的踹倒在地,陆一准备行动的脚停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突然之间又多出了另外一群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把猥琐男踹倒在地。猥琐男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高高瘦瘦的男生后慌张得连嚣张的气焰像刚燃起的火苗遇上狂风忽来一样瞬间熄灭了。
那个……那个……猥琐男看着高高瘦瘦的男生又看看陆一,慌张得连话都说不清。
还不快滚!高高瘦瘦的男生说。
猥琐男领着一帮青年慌忙逃离现场。
高高瘦瘦的男生转过身看着站在酒吧后门旁的陆一,露出两颗虎牙,笑了。
陆一吃惊地看着他,虽然陆一不知道上次戴着黑色帽子的男生是谁,但是她确定不是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陆一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会帮自己解围,疑惑地站在那里。
不记得我了?高高瘦瘦的男生说。
陆一摇摇头,听他的口气,自己应该认识他才对,但是,真的没有印象。
怪不得连说过的话也忘记了。高高瘦瘦的男生叹息着说。眼神里流露出一点伤感,但是很快又被新的情绪代替。
走吧。高高瘦瘦的男生对着身后的一群人说,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陆一对最近不断给自己解围的人感到疑惑,等人都走远了,陆一才想起还没有说声谢谢。夜的冰凉在人群解散后又渐渐聚拢,街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寂寞而荒凉。
星期六下午6:00在“铜锣烧”饭店收工后,陆一急匆匆地赶往“AC today”咖啡店,经过昨天晚上的“午夜惊魂”和一整天的忙碌后,终于可以回到静谧的咖啡店,陆一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又可以独自享受埋藏在静谧里的孤独。
陆一下午6:20赶到咖啡店的时候付昊泽已经换好制服走出前台了,他看着陆一从马路对面一直走进咖啡店,摇晃的马尾,沾染了细细灰尘的黑色靴子,一如既往的冰冷精致的脸。陆一拉开门后直接走进更衣室,她感觉今天会有不太一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咖啡店里一切正常。她换完制服就开始缓慢而优雅的服务员工作,咖啡的香气蔓延在小小的咖啡店里给人安详的宁静。
付双宜和莫祺站在咖啡店门外,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莫祺推开付双宜挽着的手,径自走进了咖啡店。付双宜还错愕地站在原地,像被丢弃的女配角。
昊泽哥?莫祺对端着托盘的付昊泽说。
要喝咖啡吗?付昊泽说。他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服务员。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拒绝跟我和莫祺一起电影的理由就是这个吗?付双宜终于从错愕中惊醒过来,她推开挡在前面的莫祺又接着说,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这边兼职为什么我不知道啊?付双宜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付昊泽说。
可是你拒绝和我们一起看电影啊!虽然明知道付昊泽拒绝一起看电影的真正原因,但是付双宜还是愤愤不平的责问。
你不是说那不是重点吗?付昊泽说。看来将来要当律师还是付昊泽。
我……你……我有说吗?付双宜真后悔说了刚刚那段话。
要喝咖啡请那边坐。付昊泽彬彬有礼地对付双宜和莫祺说。
这时她们也看到了陆一,莫祺不友善的目光投过去像DNA结构一样盘旋在陆一的四周,等到陆一走近前台的时候,莫祺走上去说,陆一可以替昊泽哥的班,陆一你应该会帮忙的吧。她的目光由不友善和妒忌变成阴险和谄媚。
付昊泽担心地看向陆一,因为咖啡店管理制度上标明:如果A服务员临时有事,是可以拜托B服务员替班的。这样A服务员就要承受两个人的工作量,当然,同时也享受两倍薪资。
这里不可以替班。陆一说。付昊泽的眉毛由愉快地舒展开来,感觉没有比此刻更好的回答了。
莫祺的目光又恢复为厌恶和嫌弃的样子。妒忌她和自己心爱的昊泽哥一起工作的心理虽然看不见,却像地心引力一样确确实实存在着。
昊泽哥,你可以请假啊。莫祺说,显然她对这次一起看电影充满着期待。
这里也不可以请假。咖啡师猝不及防地□□一句。
付昊泽回过头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也回应付昊泽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莫祺我们先走吧,哥你好好工作。付双宜微笑着对付昊泽说。硬拽着莫祺离开的咖啡店。其实她真正的意思是: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回家后好好接受我的审问,付氏审问和你后会有期不见不散。
好。付昊泽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开,他唇边淡定从容的笑容可以解释为:我在这儿,放马过来。
付双宜和莫祺离开后付昊泽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付昊泽对端着托盘往回走的陆一说。
不客气。陆一说。
还有我呢?咖啡师从咖啡搅拌器里探出一个头说。
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付昊泽说。
哎~我身在江湖几十年了,连你一副嫌弃得不得了的表情都读不出来吗?哈哈……咖啡师说。不过我没想到陆一会帮你说话。说完咖啡师看看陆一又看看付昊泽,给付昊泽传递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付昊泽走过去伏在咖啡师的耳朵上说了什么,咖啡师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说完之后付昊泽又走进充满浓郁香味的过道,给客人端上咖啡师精心调制出来的咖啡。
接近十点半的时候,付昊泽对陆一说,下班了。
陆一看看咖啡店里挂钟,还有半个小时,于是她说,还没。说着指了指挂钟。
今天提前下班。付昊泽说。是吧老板?付昊泽转过头来对咖啡师说。
对。咖啡师从咖啡搅拌器里探出头笑容满满地说。他是这家店的咖啡师,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年纪大概在30—40岁之间,人长得非常慈祥,态度也很好,很喜欢陆一和付昊泽两个孩子。
我走了,你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关门。于是他拉开门离开了咖啡店。
付昊泽示意陆一坐下来,自己到前台端来两杯在咖啡师离开前调好的咖啡,还有两块小蛋糕。他把意式特浓咖啡端给陆一,自己留下一杯蓝山。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陆一问。她本来不想说话的,但是感觉这样一起同桌坐真的很奇怪。
老板今天有点事,提前下班,蛋糕是客人送的,吃吧,咖啡要凉了。付昊泽说。
虽然说不出来哪里奇怪,陆一还是觉得某个地方被谁用狗尾巴草轻轻刷了一下一样,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但是找不到拿着狗尾巴草的那个人,陆一轻轻地搅拌了一下咖啡,打开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口,抹茶味的蛋糕参杂着清新的味道,感觉还不错。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陆一和付昊泽收拾东西离开咖啡店。和往常一样,陆一走在前面,付昊泽走在后面。穿过咖啡店门前的马路,在三环路红绿灯前停下的时候,付昊泽走上前和陆一并排走过斑马线。一起走到公交站绿色的棚顶下等车,一起上了11路公交车,一起投币之后听到孤独悠长的“哐啷”投币声。
在榕树站下车的时候付昊泽叫住了准备拐向黢黑小路的陆一,把一个铜褐色实心的纽扣放在陆一的手心。
咖啡店发的纪念品,忘了给你。付昊泽说。
陆一疑惑地接过那个铜褐色的实心纽扣,转身走进了像非洲原著居民一样黢黑的小路,消失在湿冷的夜雾中,有凄清的猫叫声传来。
付昊泽看着陆一的背影隐没在黢黑的小路,然后转身跳上等候在路旁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