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心若寒水(1 / 1)
傅鸢是多么克制,才能够压抑住内心的怒意和失望,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告以宣泄,这一切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时的沈醴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和自己争执这些事情,还有的就是自己可没有忘记,沈醴之所以会这般纵容自己,所有事情的起始都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这也是自己此生的变数之一,若是自己不小心泄露个三言两语,以后未免不会出岔子。
“传我命令,让青鸟火速回京。”傅鸢觉得这救命之恩必须好好的知晓一下,否则这说不定会成为摧毁两人之间关系的导火索。“另外查查到底是谁下的毒?”即使沈醴是女的,但是这只有自己知道,无伤大雅,或许还有那个张大夫,不过沈醴的事情只需要自己知道就行了。
不过沈醴被下毒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已经让傅鸢就很烦恼了,再加上自己还要面对沈醴是个女子的惊人事实就更难以处理了,傅鸢感觉从来没这么纠结过。
她现在只需要青鸟回来问问这些事情,便知道沈醴到底有没有欺骗自己了,只是在之后她该以什么面容去看待,恐怕,她也不清楚了。顺其自然吧!
两天后:
这人做的并不隐秘,手段也称不上高明,或者说从来没想过对自己隐藏,很快傅鸢知道了这个出乎自己意料的人,她从未进入过自己怀疑的对象。
“锦瑟,你知道吗?我从未怀疑过她,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
锦瑟知道此时的傅鸢内心很不好受,但是她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小姐您不需要为这些事情伤身,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不如还是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我一直都很相信她,但是她却辜负了我的一片信任。”傅鸢冷淡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小姐,或许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你的信任。”
“锦瑟,我一向都很相信你,而你却,”冷静下来的傅鸢看着面前的人,因为上一世地情分她很相信她,可是如今现实却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没有人能够知道自己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是锦瑟做的时候是多么挣扎,多么想找证据证明结果是错误的,她一直很相信锦瑟,为了让她们这一世平静安稳的一辈子,在知道宗政泰和对月明有了些许不轨之后,便开始自己接手这些这些事情,在有了天仇门人之后,更是尽量不让她们参与自己和宗政两兄弟的权谋角逐中。
“我不需要!”锦瑟脱口而出,眼神中的愤恨让傅鸢从错愕到悲伤,果然一切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小姐,我确实想效忠你一辈子,也断了对大公子的念头。”停了一下缓和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锦瑟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扶植豫王,你为什么在大公子出事之后,不为大公子讨回公道。我知道你讨厌甚至说是憎恨太子,但是我更知道因为你的错误,大公子现在生不如死,而罪魁祸首因为能够帮你完成这份执念,却连个惩罚都没有,成了一个废人。”
那一次小姐和自己关于大公子的谈话,让她确实想了很多,但是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便想隐藏感情默默的看着就行了,这次看到大公子变成那个样子,自己也很难过,但是知道那一次,她在无意之中知道了小姐早已派人查知是真凶,却无没有做出任何的事情。
“你知道上一次我回傅府的时候,他都成了什么样子。”锦瑟说着说着,想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人,躺在床上连下床都不能,不禁泪流满面,那个是自己爱了快十年的人,“他面容枯槁,没有一丝想活的念头,你不想得罪豫王而对他小舅子不做严惩,你就应该预料到我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这是让锦瑟最无法接受的,公子是多么疼爱她,而她却只因为想拉太子下马,而将大公子置之一边,委实绝情。
被连番质问的傅鸢因为面前人的愤怒目光和咄咄的话语,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她努力的想要避免傅家重蹈覆辙,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样子。“大哥的事情我有自己的处置方式。”她会给大哥讨回公道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你的处理方式就是置之不理?”锦瑟嘲笑道,“我或许等不了你的处置了。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前世能够为自己隐藏皇宫多年的人想来也只是为了给大哥报仇,而并非因为自己吧!傅鸢有些累了:“你走吧!沈家已经开始查凶手了,过两天我给你找个理由,你最好躲一躲。然后就别回来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解决完这件事情,你我之间再无人情牵绊。
“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不在意,只是我想问如果沈醴和傅家注定对立的话,傅鸢,你选谁?”锦瑟并不为自己的事情感到丝毫担心,既然她做了,早就便将生死置之度外。
傅鸢看着锦瑟嘴角的笑容,这个曾经帮助自己对付宗政殒赫的人,现在将她所有的阴谋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变数便是大哥。
“不会有那天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和大哥从未对立。”我们是亲兄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知道。不过锦瑟的话,倒也提醒了傅鸢,若是沈醴和傅府相对,自己这名义上的妻子该如何自处。“沈醴和父兄也不会对立。”
不再畏畏缩缩的锦瑟诡笑了一下,“是吗?”她这次没有拒绝,将桌子上的卖身契收了回来,有人承诺了她可以回到傅府照顾大公子,或许这也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吧!
锦瑟走了,在刚刚下毒害了沈醴之后毫发无伤,只是傅鸢自身却是满腹沧桑无处诉说。
她被上一世的事情给蒙住了双眼,以为上一世对自己好的人这一世会继续好。而事实证明,不会,太多事情地发生让这些人一个个离开了自己,上一世月明以为姐姐的遗命而为自己竭尽所能,甚至不惜以命相护,这一世却因为为求得神医医治姐姐,而与姐姐一同远走;上一世华年因为责任,而选择保护着去那个吃人不见骨头的临天皇宫,最后葬身在阴谋诡计下,这一世却因为了成为太子妃的傅襄伊而潜伏进皇宫,随身保护;如今的锦瑟也因为自己哥哥的遇害,恨自己不曾作为,而与自己反目相向。她曾经自己最相信的四个人只剩下被自己派去巡察沈家各处产业的青鸟她会不会最终也离开甚至背叛自己?傅鸢居然有些不确定了。
有些心烦意乱的傅鸢走出去准备散散心,却看到了那个不发一语,蹲在院子里的人。
“怎么会在这里?”傅鸢冷淡地看着容墨,这个七岁小孩是以后在容毅死后唯一一个活着的王爷,若是自小就单纯如此,又怎么能够从那良知贫瘠的皇宫中全身而退。
“我是容墨。”他一改在沈醴面前的单纯,周身的单纯无邪和怯懦也褪去“我想你应该知道知道我是谁。”
从不小瞧任何可能对你存在危险的人,傅鸢一向都是这么做的:“那又如何?”
小孩子此时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个小孩,沉默的面容只有那双眼睛格外的黝黑:“他不知道。”这是肯定句。
“他从来不属于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员,只是个富贵闲人。”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
“这样倒是很好。”容墨想到那个人有些单纯的笑容,竟然感觉很满足,只是这暂时的安宁并不能囊括一生,他清楚,自己迟早都要回到那个皇宫,“你的目的是什么?”
“大费周章的找到我,应该不会仅仅是想让我走一趟吧!”自己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甚至都能够被他身为太子的皇兄囚为禁脔,这样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可以被她看中的。
“我想成为一名帝师。”傅鸢轻描淡写的说出让容墨脸色一变的话。
帝师?容墨感觉眼前的人有些狂妄了,这人不过是一个妇人,居然敢夸下这般海口:“你一个临天王朝的普通妇人,居然想成为我启云的帝师?”
“以色侍人女子尚被诟病,况男儿乎?”隐忍虚伪,这是个不错的品质,尤其是在长时间的压抑之下,只要给他希望,这人就会成为不错的弟子(棋子)。并且毫无根基才能够最大限度的将这个人握到自己手中,提防着过河拆桥。
被戳中软肋的容墨脸色一变,他虽然年幼,却因为容貌秀美而被皇兄看上,幸亏父皇的威望震慑,若在过些时日,恐怕对于身处异国的自己,那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否则自己怎么会跑出使团。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曾是彊御?曾是掊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滔德,女兴是力。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流言以对,寇攘式内。侯作侯祝,靡届靡究。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德。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奇怪的语调,晦涩的词语,构成了即使文采斐然的傅鸢也难以理解的篇章。
伴随着朗朗的诗句,黑暗之中渐渐的映出了瘦削的轮廓,沈醴后继无力的声音让傅鸢有些心疼,却在意识到面前人的身份时,却又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好好休息吗?”虽说自己接到了下属给自己打的暗号,也是故意让她见到这个她眼中的小孩子的真实面目,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语出惊人。
“躺着挺无聊的,再说偶尔走一下也无碍。”面带微笑的沈醴走过来,摸了摸一旁沉默的容墨,“怎么有没有给夫人添乱?”刚刚回答了容墨的话的沈醴似乎从不觉得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这些话有什么意外,看向容墨的眼神还是有些有着看小孩的宠溺。
容墨一震,看到沈醴面色并无异样,知道这是沈醴这是在表明及时知道自己不是一般小孩,但是在他心中自己并无二样。
“他,很安静。”在一切尚未调查清楚事前,不便轻举妄动的傅鸢只能够装作若无其事:“刚刚,你念的,倒是很好听。”
拉着容墨手的沈醴多了些许的温情,苍白的脸上弯弯的眉眼表达着此人心情很不错:“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念给你听。只不过这次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书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