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真相浮水(1 / 1)
夜幕四合,三人收拾好,准备行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云泽兰突然跳了出来。
手上绾着的仍旧是那条细鞭。
言笑双手插着腰,愤愤道:“紫蜻蜓,你怎么来了?”
长鞭一挥,哧一声拍打在三人的面前。
“我也要去景王府!”
“你去景王府做甚么?”乌追冷面孔的样子一般都很认真。
“事关我师父名声,我必须得去!”
乌追一字一句,瞪着四姑娘道:“这不是儿戏,你跟去有甚么劲!”
四姑娘心里不服气,心直口快地说:“景王府那种地方,偏生你们男人去得,我个女人就去不得?”
乌追犹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四姑娘想,你们替我去查师父去世的真相,我怎么就不能去?
言笑啧啧舌,明白两人相处的尴尬,转了转眼珠,将怀里的辣椒水摸出来递到四姑娘的怀里:“去去,都去,紫蜻蜓这么好的身手怎么能够不去呢。嘿嘿,哪。这个好生拿着,以备防身之用!”
四姑娘接过,端详了半天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等着揭开葫芦盖,连呛地咳嗽几下,“臭男人,你到底弄了多少辣椒水。”
言笑思忖了一会儿,认真道:“嗯,很少啊。只五包辣椒面而已。”
紫蜻蜓嗤之以鼻地盖住葫芦口,瘪了瘪嘴扔到言笑的怀里:“只有小人才捣鼓这些劳什子。”
“哼,不要就不要。”
言笑笑眯眯地兜着小葫芦进了袖子。
心里情不自禁地想着,到时候进入王府,一定得拿自己的秘密武器招呼招呼坏人,否则今日就白忙活半天了。
夜晚,静寂森严的院子里,仍然有巡逻侍卫来回踱步。
四人这次没有走寻常摸索的路子,而是打晕了几个侍卫,扮着下人入府的。
“臭男人,我们是来查人的。可不是来做这偷东西的贼!”
紫蜻蜓抱臂立在房檐上俯瞰着灶台蹲地偷吃王府糕点的言笑,嘲讽地说。
言笑理都不理,手里拿着个刚刚啃完的玉米棒子,晃了晃手道:“好不容易进入王府,就应该吃些好的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那你一个人就死在这里罢!”
簌簌一响,四姑娘已经抛下言笑独自离开了。
适才分工时,乌追曾将两个素来吵架的人分到了一起。
而自己则和楼台隐于另处查询。
但是乌追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分成的组会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分崩离析。
此时,楼台隐倚在树上,问旁侧的乌追道:“乌弟不怕言弟那边出甚么事?”
乌追笑了笑,回答:“如果他们不出事,那我反倒觉得不正常了。”
神情莫不自然,楼台隐听他的语气,知道他非常放心。也没再过多计较。
没有两人的捣乱,乌追觉得查探一事肯定会进行地很快。
可是掠过重重楼阁,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院子,都没有发现景王爷的存在。
“看来这王府主人不在家?”言笑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吓了乌追一跳。
可就是在活宝出现地这一刻,遥不可及的查探才有了一丝转机。
后院的一件木房,隐匿在翠竹之中。
翠竹丛中,传出女人同男人之间的耳鬓厮磨,缠绵悱恻之声。
言笑捂着嘴偷笑道:“啧啧,没想到这王爷老大不小,精力倒是格外充沛嘛?”
楼台隐笑着问:“言弟何时来的?”
言笑噗嗤乐了乐:“我早来了。是你们太过认真,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说着还对乌追翻了翻白眼,“说起来,小追追也忒心狠了。我虽然有些胡闹,但也不至于胡闹地没轻没重。他倒好,把我当成个包袱,轻轻松松地扔到一边儿!”
他夸张性地比划了比划,一脸地无可奈何,“把人家跟紫蜻蜓绑在一起,那叫怎么一回事儿,我们明明是……”
“嘘!”盯着房内情况的乌追突然回过神打乱了言笑的念叨,全神贯注地端了个稳重的面,“楼兄,我们得进去!”
“好!”楼台隐道。
两人一闪,掠上了房顶。
言笑坐在门口,赌气地说:“费甚么劲儿,守株待兔不就好了么?”一咧嘴,弹弹衣服上的泥也起来。
言笑想,他们倒好,美滋滋地去做偷窥狂。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也太无聊了。
兜兜衣袖也上了屋顶。
“言弟,我以为你生气不会上来了。”楼台隐明明了解言笑的为人,心知他不会因小事赌气,却也忍不住逗他一逗。
“我才没那么傻呢?”楼台隐没想过她会这么说,顿了一下,好一阵子恍惚不明。
“你以为我会大度地放你们看那么好看的东西么?”楼台隐怒了,这房间里男女秘事之声光听都有些尴尬,他竟然口头嚷着好看。
乌追性子直,面对此种情况,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哪里还敢肆无忌惮地说出好看二字?
如今听着自己的喜欢的人说那……那种事好看,这不由地引起他的胡思乱想。
譬如他会误以为言笑曾经风流不羁,时常勾搭良家妇女。
譬如他还会误以为言笑为了享受出卖自己的色相。
乌追右手豁地拍上自己的额头,拼命压制自己内心深处翻腾的龌鹾想法。
“楼兄,我们下去!”乌追透过掀开的瓦片,看到橘黄色的床帘摇晃地厉害。
偶有淡淡的缠绵之声传出来。
笼罩了一屋子的暧昧。
“你这人,怎么现在才来!”一个阴柔妖媚的声音响起,“人家好想你哦!”
言笑听罢,乐呵呵地说:“没想到这王爷挺风趣的。每天干的这些事儿也有些优雅!”
乌追倒没那么好脾气,暗自鄙夷道:“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看见他们德高望重的景王爷是这副德行,他们会不会为此失望!”
楼台隐听着二人截然不同的看法,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我要去杀了他,为大哥报仇!”
长剑刚要出鞘,两双手都用力地捏住了手腕。
言笑厉声道:“此时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小楼不如先了解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乌追也道:“楼兄,阿笑分析地是。此番你出去,那果真是仇人,一剑杀了也算值了。可是,如果里间的人不是景王爷呢。那么,问题也就来了。你一来引得府中侍卫前来,对我们来个前后左右夹击,到时我们便成了瓮中捉鳖,寸步难行了。”
楼台隐觉得两人分析不错,轻轻地点了点头。
刚刚出鞘的剑缩回去。
三人决定从房顶而入。
因是晚上,三人下到房间,一片漆黑。
床帘中的激情澎湃的主人还没有发觉。
言笑蹲在桌子角旁。
楼台隐藏在屏风之后。
乌追提剑立在墙柱上。
三人互相配合,做了一个手势。
喵,喵,喵……
言笑学着猫叫声将床上两人吵醒了。
“这死猫,半夜三更叫甚么?”
那女的不耐烦地伸出一双秀美的白皙的大腿来。
脚心刚刚着地。
屋中的烛光突地亮了。
“哎呀,一只猫叫,你怕甚么?”
黄帘被撑开一个角。
那男人伸出一双手将女人的脖子勾了回去。
言笑愣了,乌追愣了。
楼台隐也突然感觉气氛变了。
言笑想要近距离翻到床下细细瞧瞧清楚。
哪知双脚被什么东西绊了绊。
突然,铃声四起,一层一层连串地响个不停。
床上两人警惕道:“何人闯入?”
跳床的动作何其迅速,让人不敢想象。
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两个经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人。
“不好,有诈,快撤!”墙柱上的乌追喝地一声唤走两人。
三人奔上房顶,在十里跑来的追杀声中消失。
房顶上穿梭来去,以至于言笑袖子里的防身宝贝东一个西一个地落在了逃跑路上。
等着回了铉铁城,言笑才痛苦不堪地大叫:“我的辣椒水,我的秘密武器。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他拽着乌追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小追追,都是你都是你。我的防身武器没有啦啊啊啊!”
楼台隐见他哭得伤心,想着方儿安慰道:“言弟,不就几瓶辣椒水么?”
言笑不以为意,嘴唇俏得老高老高:“那怎么就是简简单单地几瓶辣椒水呢,那能是几瓶辣椒水的事儿。”
楼台隐木讷地摊了摊俩手,那可不是几瓶辣椒水的事儿么?
原本是楼台隐劝解这伤心之人。哪知却被这伤心之所劝。
“哪哪,那辣椒水可是本少爷花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连被呛打了十一个喷嚏,流过五次眼泪的伟大结晶。可小楼怎么能说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瓶辣椒水呢?”
楼台隐有些郁闷了:“可据我所知,言弟只打了十个喷嚏,流过三次眼泪呀。”弹了弹衣袖,轻松惬意,“言弟呀,你太夸大了。”
乌追听罢,自是愁眉苦脸地一笑。
这两人可真有闲心!
“小楼,我讨厌你,讨厌你。不知道人家还有面子的么,你这样生生拆穿,也太心狠了。”
言弟咂舌。
楼台隐回绝:“可言弟无故撒谎也不对呀!”
言笑嘿嘿傻笑:“小楼莫怪,那只是因着你的国学没学好!”
“国学?”
楼台隐的嘴角开始抽蹙,他一个大学士的儿子,竟然国学没学好。
这说法着实有些偏激。
于是动了动唇,不耻下问:“那么言弟给我好好指点指点这说谎的好处?”
言笑乐此不疲地拍了拍膝盖:“哈哈,小楼。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谎言是人生中三十六计中的一计。懂得把谎说地有意义的人呢,那就是明智。对于一个明智的人来说。谎言便算不得什么。刚刚我夸大事实,其实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增加伤感性。你晓得吧,人是感性动物。而期间我所营造的氛围就可以引起小追追的同情心。进而就会来……嘿嘿安慰我了!”他对着乌追龇牙咧嘴,翘着两腿呵了一口气。
又忽然一本正经地坐起来,神思不明,大嚷道:“不好啦不好啦。小追追,你未过门的媳妇儿没见了啦!”
这时三人才知道原来同行而去的四姑娘没有回来。
心急如焚之余,几人行色匆匆地走赶出去。
九曲回廊外,河池遍绽芙蓉。
在红灯笼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
湖上清风拂来,竹板上已立了一个人。
戴着斗笠。背对站着。
“来了这么久,还不下来?”
四姑娘纵身一跃,轻声落在木板上。
紫色衣裙悬空荡着,不长不短,显得挺有精神。
她微微低了低头:“师父,徒儿?”
那男人突然转了过来,泛黄的食指上那一枚戒指若隐若现。
这是个有身份的人。
但四姑娘的师父可不就是那驾鹤西去,化为一抔黄土的伍清风吗?那么,现在。他为何会在这里?
四姑娘不敢抬头。
那男人却笑了:“你今夜跟着那几个人来是不是担心师父把他们通通给杀了?!”
“不,不是。徒儿……徒儿不敢!”紫青蜓一股冷汗从后背直窜上头顶。口头上努力压制自己狂跳步止的心。
就在这么一瞬的功夫里,那男人已经近到四姑娘的身边了。右手紧握住她纤细白嫩的胳膊。“师父,师父。徒儿错了,徒儿知错了!”四姑娘慌慌张张地求饶,而被放开的手臂在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已经留下了几条红色的勒痕。
“这么久了,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我,我,我……”四姑娘摇了摇头,神情莫不悲伤,随之低泣道,“师父,求求你求求你。徒儿不能,徒儿不能啊!”
那男人声音缓下去,叹了口气:“徒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那男人的心并不在你身上?”四姑娘的心淡下去:“可是,可是。我与追哥哥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如今叫我害他,如何做得出来?”
“哼!”那男人一拂衣袖:“他伙同仇人私下查我一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可是,可是……”四姑娘少有这样的彷徨。
男人道:“没甚么可是不可是?泽兰,你当知道。师父身份特殊,是经不起折腾的。”
四姑娘作揖:““徒儿,徒儿明白!”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外人传道的好官爷景王赵恃,江湖玄铁城中遭人陷害的前任掌门伍清风。三人急急出城去寻,却在街巷遇见四姑娘。
这时已经打了三更。
周遭只有铁匠铺还亮着烛光。
铁锤敲击在兵器上,发出格格响声。
“喂,紫青蜓,你去哪儿了,害得我们好找?”言笑凑到四姑娘跟前,不悦地叫嚣道。
但见四姑娘神色凄楚,容颜苍白。
自责地退到一边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