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奇葩救人(1 / 1)
转过了街,因面子关系。乌追以搀扶的方式换掉了背的方式。
言笑很懂事,中途只明知故问过三次为什么,后来便决口不提。
在言笑的指路下,两人来到了一幢漂亮的大楼。
门口几个姑娘的香味窜过来,乌追自言自语地回答:“这是青楼?”
脚步顿在台阶上,神色有些奇怪。
乌追少时是个杀手的身份,对于自己自然是严格要求。
如今被迫带到这种地方,他凝了眉转身欲走。
“喂,小追追,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言笑拉着他的胳膊,脑袋一瞥,“这么近的距离,马上就可以见到我们需要见的那个人了哎。”
乌追打断他:“你是不是贪玩才带我来这里。阿笑,伍师叔惨死,师父信任我,将此事交于我查探。若你肯收敛玩心替我出谋划策,我乌追感激不尽。若你是因为自己无聊便拉着我陪你一起玩,那你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言笑愁眉苦脸:“小追追,你又冤枉我了。我来这里可不就是帮你么,你不信我一回。进去看看,怎么就笃定我一定是在骗你?”眼珠子像狐狸一样转啊转啊,腰间的折扇也兴致勃勃地摇了出来,“小追追,你要是那么想让别人知道你乌掌门出没在这种地方,那我就勉强给你吼上一嗓子,以作宣传。”笑着准备张大嘴嚷嚷。
乌追握剑两步迈进去。
言笑想着他慌张那个模样,心奋啊心奋。
瘪瘪嘴,潇洒地扇着扇子进去了。
一入大门,便闻到了股奇香。
这奇香浓烈,同荷包上的香气吻合。
“对,就是这种香料!”乌追心道。
“呵呵,我说两个俊俏的小伙子是谁,原来……”双目朝正坐着撑腮相望的言笑盯去,“言弟弟还是往日般潇洒么。怎么,上次制的香料还没玩够?”
“几月不见,天香姐姐越来越漂亮了。”言笑的笑容是很平静的。
很多时候,乌追都会觉得他处事不惊,有个十分睿智的头脑。
“天香姐姐调制的香料没我好可是事实呢?”
那人带着面纱,抽手一拂。
“应姑娘?”乌追识得此女。
冷庄大公子冷宴曾同寂雪殿的淡水先生于槿为了争抢此女在嵩林坡大战一天一夜。
后来两败俱伤。
可该女却嫁给了一名狡猾若狐的生意人。
那生意人姓叶名南。
叶南生意遍布全国,凡同行者皆知此人。
听说宫里大大小小的织锦都是从叶南手中收购的。
“叶兄可还好?”乌追问道。
倚在楼上的女子握着团扇自顾自地扇了扇:“他另娶了夫人,我另嫁了相公。你说他好不好?”
乌追抱拳道:“在下失礼了。”
应眉拎着团扇慢慢地下来,眼神扫了扫言笑:“看来你的朋友很不会开玩笑。”
言笑抚了抚乌追的脸,食指摇了摇:“天香姑娘可真淘气呢。我的小追追可是出于礼貌。你可不能看他老实便看扁他吧?”
那女人刚才嘴角的不屑似乎令言笑有些不悦。
应眉轻浮地勾了言笑的下巴:“说实话,这么久了,你还看不上我么?知道么,自从上次被你调戏过后,我可百般思念呢?”
乌追颤了颤,疑惑道:“调戏?”
言笑双手在乌追的面前乱比划。
显然一股心虚的表现。
“小追追,没有这回事儿,没有这回事儿。”
乌追拱了拱手:“应姑娘,我和阿笑来此不是为了这个?”
应眉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乌追一眼:“都说风霜城新任掌门俊俏非凡。今日有缘一见真是我的福气。”
细指伸过来,也想挑挑乌追的下巴。
纸扇一飞,言笑闪到跟前:“我的天香姐姐,上次是笑笑不好,调戏了你。不过适才你也调戏回来了,对不对?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动笑笑的心上人吧!”
那应眉握着丝绢,收指回身:“可惜了,竟不晓得俊俏的男人皮肤怎么样?”
言笑的手掌捋到乌追的脸上,轻轻地摸了摸,唯唯诺诺地笑着道:“嘻嘻,嘻嘻。天香姐姐,我跟你说罢。小追追的皮肤不糙不嫩,这个……刚刚好,刚刚好。烦请姐姐日后不要过多惦记,过多惦记。”
言笑会如此害怕面前这个女人,其实是有原因的。
应眉,放浪岛中百跃老怪的徒弟。
现年二十九岁。
同三个男人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已婚配。
只是后因夫妻多年不合,终止了那场婚姻。
现如今,老女人,单身。
好在夫妻俩未雨绸缪,在准备各自飞的时期都有了好去处。
天香姑娘是应眉现在的称谓。
天香姑娘擅香。
涂的,抹的,擦的,拍的,打的,刮的,喷的,摇的。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因此江湖上也给此女择了个动听的绰号。
百里识香,妙手回春。
凡有人听到这八个字,必能说出此人是百颜楼的天香姑娘。
也就是百跃老怪的徒弟应眉。
“天香姑娘识香如此,晚辈佩服。”乌追有礼地拱手,把荷包递至天香身前。
“麻烦前辈替我瞧瞧,这里间究竟为何香?”
天香姑娘取出一双金丝手套,食指中指夹出荷包里的一片粉色花瓣时,神色不禁一白:“这……这东西是从何处取来的?”
乌追道:“这是我伍师叔临死之前留下的。若前辈看出什么,望能如实相告。”
“这不是香,而是毒!常人吃下去,必定全身瘫痪,面目尽毁。严重者还可能当场毒发身好。”天香姑娘认真的表情不是在吓人,“幸而这毒带香,不易察觉。否则日日夜夜携带在身,怕是性命不保。香为毒,花瓣亦为毒。”
“啊,天香姐姐,你怎么不早说。”言笑来回地跺脚,一双白手翻来覆去地察看。
天香姑娘掩唇笑道:“瞎吼什么,你只不过在这荷包的表面嗅了下香而已。至于大喊大叫?”将手中的花瓣拿起来,揉碎在掌心,“我不还拿在手上么?”
言笑凑过去,死死盯着天香姑娘的手,胡言乱语地揣测:“那是不是在过一会儿姐姐的手便自动腐烂!”
“你这臭小子!”食指重重地戳了戳言笑的额头,“一天大惊小怪地,真是个糊涂孩子!”言笑趴在桌子上,小声哼哼,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什么面目尽毁,毒发身亡。你自己碰了还不是没事?”
这一问倒是乌追所想。
天香姑娘解释:“我擅香,自然懂得它多少的剂量会伤人。既没入口,毒也便进不了体内。我这般揉碎它,只是想着确定下此毒内含什么成分,以此寻方克制!”她眉毛一抬,愁道:“天下懂毒的莫过于三人。”
“我知道,二宫主便是其中一个。”乌追道。
天香姑娘在这个时候已经笑了开来:“不,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言笑拍着桌子自顾自地笑,还没笑完却见着乌追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其实,天香姐姐。我要是没猜错,你也是其中一个。或许……”他凝眉,“伍掌门就是在你这里吃的花酒,所以才身中奇毒,面目全非的。”
“可以这么说。”天香姑娘并不否认,臂帛向后一扫已然坐到了言笑的跟前。
花容月貌的两人四目相对。
一人彷徨可爱,另一人鬼魅娇艳。
“不过若是谁想求毒来害言笑弟弟,姐姐我断然不准。”天香姑娘握着言笑肩前一缕发丝,随之拎着袖口闻了闻,“说实话,姐姐喜欢你地很。而且天底下估计也只有你能够不费丝毫功夫调出别具匠新的香料了。”
言笑谦虚地拱拱手:“呵呵,略懂,略懂而已。都是天香姐姐教得好,教得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说了一通奇奇怪怪的话。
乌追不明其意,只是暗自思量。
出了百颜楼,他拉住言笑的袖子:“阿笑,这事你怎么看?”
“嘿嘿,该怎么看就怎么看?”言笑眨眨眼,一脸得意,“小追追,无论怎样。我们这一趟都没白来?”
乌追抵额思忖:“应前辈我是见过的,听说她温柔貌美,可今日一见为何觉得她不似同一个人。”
言笑心平气和地把玩着乌追的两耳:“小追追,女大十八变嘛。何况她还是一个老女人。难道小时候没人告诉你么,容貌这个东西可不能来推测人心。人心这个东西也不可能来决定容貌。来,笑一笑,不要整天绷着个苦瓜脸,难看死了。”
伍清风是乌追师叔,他自是比常人难过些。
“那荷包呢?”乌追道,“阿笑,把它给我吧。这是查探伍师叔之死的重要线索。”
言笑拍了拍胸膛,保证道:“放心吧,我把它放在胸前,怎么都不会弄丢的。”
乌追在这个时候却有些大惊小怪了,他呼地窜至言笑身前,伸手在胸膛摸了又摸,挠了又挠,都没寻到他想要的东西。
“小追追啊,你想和我做那种事至少要回家在做么,大街上的好难为情!”
他右手一扔,怒道:“荷包呢,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言笑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阿笑,适才你没听见应前辈怎么说么?那荷包上的香可是有毒的,时时带在身上,中毒了该当如何?”
乌追不善使毒,更不善用毒,就连其保管的方法都不知道。
这就好比一个不识字的人,拿到药却看不懂说明书一样。
“咦?”
街道中央一辆囚车浩浩荡荡地驶过来。
言笑眯着眼睛,冲身后一人道:“小追追,我们比赛劫囚车吧。”
乌追阻止道:“阿笑,江湖素来不问朝堂事的!”
言笑的扇子定着囚车中的黑衣人,一脸同情地说:“可是那个人看上去真的好可怜哦。长得那么美,眼睛也被挖了。”
说到眼睛,乌追又禁不住敏感起来。
瞥过脸去,却见得囚车中的人微侧着脑袋,枯黄干燥的青丝死死地贴着另半边脸。嘴唇干裂地肿胀着。
沿路百姓都争着看稀罕。
烂菜叶子。
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就往那人的脸上招呼。
乌追看着那被折磨的犯人。
那一双烟火般透着期冀的眼睛像在他的身上点燃了一团火。
若是再盯一会儿,他也许会被烧得发晕。
“这人什么来头?”
“你连他都不知道。大学士的小儿子。为了自己的哥哥,公然闯进景王府。后来刺杀未遂,所以就被朝廷治罪抓进监牢里了。”
“呸,这臭小子,弄到这个地步,真是活该。”
楼台隐,大学士的小儿子。
有一位孪生哥哥楼中游。
江湖并名两剑双侠。
二人一套家传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听说合二为一更显得剑法奥妙无穷。
只可惜,后来家中败落,自己也狼狈到如此地步。
“阿笑,你知道他的事么?”乌追指着那个人道。
言笑扇了扇风:“当然知道,我以前没事还同中游打过牌,逛过窑子,喝过酒呢。”
乌追惊道:“你说的……是他哥哥?那……他是弟弟楼台隐。”
“嗯。”言笑点了点头,随之又叹气,“只可惜他兄弟俩是朝廷里的人。否则这刺杀不成那便浪迹江湖又怎么可能被抓住。皇宫里的那些人就是死脑筋!”
“我想救他!”乌追顿了良久咬唇叫道。
“呵呵,小追追,我也有此意。不过……”言笑扇柄敲了敲额头,“来,跟我走。”
“去哪里?”
“跟我来就不知道了!”
……
湖面花船内。
粉色斗篷在太阳底下摇摇晃晃。
艳阳高照。
“别动,小追追。一会儿就好了。”言笑拿着白胡子正在乌追的嘴巴上捣鼓,趣味盎然地自夸自卖,“你不知道,我化装的手艺最好了。贴上这个,谁也不会认出你就是风霜城的掌门。到时候劫囚也就方便多了。”
乌追凝视着镜子中的丑老人:“为什么把我化成这个模样?”
言笑打了个呵欠,一件一件地换衣服:“嘿嘿,扮老头多威风啊。我以前扮个老头逛窑子,姑娘们还尊敬地称我一声爷爷呢。”
乌追的嘴角抽搐地十分厉害。
老头?妓院?他想破脑袋都没能把这两个地方连在一处。
一呶嘴,似笑非笑:“我扮老头,你扮什么?”
“当然是扮美人了。”言笑说着一阵得意,“我长得这么好看,也只能扮个美人咯。”
言笑开始穿衣服,一边找了两个苹果塞在胸前。一边还人模人样地挂个女人的肚兜。
望着面前这男人的雪白肌肤,乌追咽了咽口水。
等着转过头去,言笑又乐呵呵道:“小追追,这次你的脸又变成猴子屁股了。”
“你!”左手捏着言笑的手腕,眼睛却瞥到了脖子上挂着的白色坠子。
人骷髅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