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这么一想,戴小蔚便觉得好多事情都说得通了。只是她对苏瑞生心怀愧疚,所以即使上次害她病倒,她也不算特别恼他。但现下,他害的却是李婶的儿子,那个本来就已经多灾多难,苟且活着的李绍。
戴小蔚抿了抿唇,觉得苏瑞生也实在过分。
只是,接下来那男人说的话,却令戴小蔚又惊又忧,也顾不上原本对苏瑞生的不满了。
“像这种恶鬼,那是不除不行的。”男人神情严肃,目光如炬地道:“今夜,我便在河边作法,定要让它魂飞魄散,不能再留在人间继续害人。”
李婶一家子听得李绍是被恶鬼吸取了精气,这才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本就惊得毛骨悚然。听他愿意为民除害,都是点头称好,还说要封一封大红包给男人作酬劳。
男人走后,戴小蔚心里忐忑不安,向李婶打听男人的身份,才知道他果然和童年见过的那位布衣大婶有血缘关系。他是那布衣大婶的儿子,因为从小就有阴阳眼,便继承了母亲的衣钵,开坛作法,看相驱鬼样样皆通,人人都称他作罗半仙。
探望李绍后,在回家的路上,戴小蔚一想到罗半仙今夜便要让苏瑞生魂飞魄散,心里有些担忧,竟恼不起苏瑞生来了。
“好端端的,去招惹生人是为何呢!”她喃喃道,心里想着他这鬼作的也忒傻了:“做鬼有什么好了,怎么就不能乖乖的投胎作人?”
走着走着,本是往家里方向走的,下意识竟来到了榭水村的河岸边。
戴小蔚回过神来,见自己又再次失魂来到了这里,也不甚介意了。心想最好能碰见苏瑞生,好好的劝他一劝,让他暂避风头,然后尽快投胎去。她心里有了主意,便也不那么烦恼了,只是沿着河岸一路往雨树的方向寻去。
此时正值黄昏,晚霞被夕阳染成了一片艳丽的橙红,连河岸也仿佛披上了一层红纱帐,引得河岸上不少路人,尤其是相依相偎的**顿足观看。虽说眼前景色如画,戴小蔚本是色盲,从不觉得晚霞又如何吸引人,加上一心只想寻得苏瑞生,现下是连半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了。
“苏瑞生,你在么?”走了一段路后,戴小蔚见岸边终于没人了,这才不再顾忌,放声喊他的名字道。哪里知道这样一路寻到了雨树下,也没见着他的人影。戴小蔚步行了这么一大段路,双腿又酸又麻,早就累了,便倚着雨树坐下歇息。
“苏瑞生,你这是到哪去了?”
就在这时候,河岸边靠近森林的地方,突然有人缓步走过。因为距离甚远,戴小蔚也没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她心想看着身型和苏瑞生倒有几分相像,莫不是他?心念到处,便站起身来,朝那身影追了过去。
话说这片森林戴小蔚是没有到过的,一是因为实在偏僻难行,二是二战时期不少游击队在这里毙命,老一辈人总是告诫小孩们不能往这森林跑。这大片的热带雨林内的树木被山城的雨水灌溉得十分茂盛,大棵大棵的参天大树,树干极粗,就是两人同抱也未必能完全抱住。
森林里的黄泥地本来就甚滑,加上不就前才下过雨,戴小蔚差点没摔倒在地上。终于,她在林中看见一个背影,正坐在小截的树桐上。她急忙快步赶过去,靠近时,才发现是个背影和苏瑞生相似的男人,正背对着她抽烟。
“不是他!”戴小蔚心想,那男人已经转过身来。只见他五十多岁,穿着服贴的衬衫长裤,底下一对价钱不菲的皮鞋,倒也相貌堂堂。只是脸色通红,像是喝过不少酒来。他的脸型和身形都和苏瑞生有些相像,也无怪她会错认。
中年男人朝戴小蔚看了一眼,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直瞧得她心里发毛。她正想转身离开,男人突然踏步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戴小蔚惊呼道,已被中年男人用力一扯,甩倒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身来,中年男人便跨腿把她压在地上,她拼命挣扎,双脚猛蹬,却始终无法摆脱男人的钳制。
“贱人!”中年男人怒喝道,朝戴小蔚脸上刮了一巴掌,只刮的她脸颊肿起,印着红色的手掌印。他身上的汗味和浓重的酒味钻入戴小蔚鼻中,只熏得她想作呕。
戴小蔚无端受辱,脸上火辣辣的生疼,惊得不住喘息。现下在荒郊深林中,戴小蔚喊得再大声,却是不会有人听见的。虽然中年男人的个子比她大得多,戴小蔚却不肯就此放弃。她双手紧抓住对方的手臂,逮得时机,张嘴便咬了下去。
中年男子吃痛,嚎叫了一声,怒火中烧,朝戴小蔚的脸上又狠狠甩上了两巴掌。这两道巴掌的力道实在大,戴小蔚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差点便要晕过去。
“贱人,让你不安分守己!”中年男子怒喝道,刚刚堂堂相貌已不复见。只见他双目圆瞪,表情狰狞暴涙如同野兽一般:“让你四处**男人!”
戴小蔚迷迷糊糊地,隔着半垂的眼帘望见中年男人的脸,竟发现他渐渐变得年轻了,恢复了二十八九岁的模样。原本只有黑白的世界也瞬间染上了迷幻般的色彩,他那梳得油亮头发黑中带褐,身上的外套和长裤是浅浅的灰色。
只是无论年轻还是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竟是如出一辙,尽是嫌弃和愤怒。
男人喝骂了一顿,便动手去扯戴小蔚的衬衫。
听得纽扣被扯脱的声音,戴小蔚吃了一惊,原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她死死地捉住男人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他手臂的肉里:
“放手——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