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这日晚上，戴小蔚一想到下午的事，便兴奋得难以入睡，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方才入眠。

说也奇怪，仿佛恋爱能治百病，这一日后，她便再没有梦游。只是，每每经过河岸那棵雨树的时候，戴小蔚总会顿足而视。自那夜后再没遇见过苏瑞生，她不禁心头一阵惆怅。

“是不是记起真相后，已经投胎去了呢？”戴小蔚有些感慨地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望你能出生在一个好人家，过一个好人生吧。”

这一年七月的二十日，美国的太空人船阿波罗正式登上了月球，尼尔.阿姆斯特朗成为了第一个踏足月球的宇航员。同一年，戴小蔚却第一次堕入了爱河。人前，她和许彦军只是学生和别校老师，人后，两人却赫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许彦军也般出了学校宿舍，在附近租了间小房子，给戴小蔚配了钥匙。戴小蔚一放学，便到他的住处去，一呆便是好几个小时。

除了恋爱之外，其他的事情，对戴小蔚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只是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许彦军便要到槟州任教了。每每思及，戴小蔚总是有些伤感。

“别难过了。我答应你，每隔一个周末，便回怡保来见你。”许彦军安慰道。

“嗯，好吧。”戴小蔚听许彦军许诺了，才稍微宽心。

许彦军出发前的一日，因为学校替他办了个欢送会，所以下午不在家。放学后，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戴小蔚便向戴俊雄称到同学家去，遛到菜市场，买了大篮的菜上许彦军家，花了一个下午，准备了一整桌的丰盛菜肴。

除了炖姜鸭，红烧排骨，罗汉斋和酿豆腐，戴小蔚还特地向小花借了个烘炉，学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她紧盯着墙上的时钟，等着时间过去，恨不得许彦军马上便回来。谁知道，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八点半。

“怎么还没回来呢？”戴小蔚见外面天色全黑了，不禁有些担心了：“他可不是习惯出夜街的人啊。”

又过了半个小时，附近的商店纷纷打烊，街上开始冷清了起来。

“他平时除了学校就是在家里，还能到哪里去呢？”戴小蔚越想越是不放心，更是坐立难安了。

这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了鸣笛声，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也不知开往哪里。她心里一惊，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出门到学校去，问问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

戴小蔚走在街道上，心里着急，不由加快了脚步。经过街场上比较热闹的地段时，竟刚巧碰见许彦军从金陵酒家里头走出来。戴小蔚心里一喜，急忙唤道：

“彦军！”

许彦军望向戴小蔚，脸色即刻就变了。戴小蔚这才发现，和许彦军一同出来的，还有和他共事的一行老师。眼见大家诧异的表情，戴小蔚心里打了个忽，急忙改口，恭敬地唤道：

“许老师。”

“戴同学，原来是你。”许彦军说道，语调虽然客气，脸却有些黑了：“这么夜了，怎么还在街上溜达呢？”

“我正要回家去，不打扰了。”戴小蔚小心翼翼地答道，向老师们鞠了一躬，没敢停留，便转身离去。临走前，戴小蔚听见许彦军正向其他老师解释，说她是他老师的女儿。

戴小蔚在冷清的街上走着，懊恼自己行事鲁莽，差点就暴露了两人的关系。虽然不太现实，但戴小蔚心里却盼望着许彦军会从后面追上来，和她欢欢喜喜的回去。但她回头看了两次，后面空荡荡的，一人也没有。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戴小蔚想到刚刚许彦军的表情，心道：“会不会是生气了？”

戴小蔚心不在焉地一路走着，越想越是沮丧不安。虽然想着要走回家，稍一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竟然又朝榭水村河岸的方向走去。

“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戴小蔚怔了怔，无奈地停下了脚步。正要转身离去，突然眼前一花，原本漆黑一片的河岸，瞬间阳光普照，风光明媚起来。她的手心一紧，竟是被人牵着，传来暖和的体温。

戴小蔚转头一看，身边是张稚气的小脸，长眉秀目，显得手足无措。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是个瘦小的女童，眼下温热，随手一抹，却是眼泪。

“芸芸，别哭了。”身边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道，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戴小蔚很快便认出，她便是年幼的刘君华。

戴小蔚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我妈妈不在了，那女人才不是我妈妈呢。她就会打我，骂我。”

刘君华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干着急了一会儿，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这次倒换成戴小蔚冷静下来了，拍了拍她的背后，模仿大人的口气道：“乖，君华，我没事了，别哭了。”

刘君华吸了吸鼻子，小手一张，抱紧了戴小蔚，抽泣道：“芸芸，我以后长大后，一定会变得很勇敢，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戴小蔚转头看着比自己要小上几岁，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女孩，拭干了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谢谢你。君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眨眼间，眼前的刘君华突然又变成了一个腼腆的瘦削少女，乌溜溜的长发梳成一根辫子，抱膝坐在河岸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戴小蔚也赫然是个少女的模样，坐在刘君华身畔，芊芊玉指正按在她的右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