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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地从夏天过渡到了秋天,讲不出是怎么变的,似乎只在转瞬之间,银杏叶从碧绿变成耀眼的金黄,然后又将这片金黄从枝头染了遍野。
一到四季度,拓达的高层中层都有些不淡定了,因为眼看着一年就要过完,又到了讨论年终分红的时候。公司人事部拿出了分红分配方案的初稿,交给公司几位高层审议。几位副总为此争论得厉害,无非是想为分管部门和自己的手下多谋些利益。
而何静薇担心的却是另一桩事。要如何让赫连若琳信任她并且同意她接任行政部长呢?赫连若琳是主管销售的副总裁,在工作中与她并没有多少交集。她如果冒冒然去找赫连若琳,那么,这要求从何提起?她一个连部长都还不是的助理,赫连副总裁会理会她吗?
走进茶水间的时候碰到了苏茜。苏茜见了何静薇,笑着说:“何助理,你最近脸色不好啊,怎么回事呀,封山育林用力过猛了吧?”
苏茜说话一向不教人舒服,而且上次行政部聚会邱部长让何静薇喝酒的时候,何静薇也确实找了这个借口,所以她不能怪别人提这茬。
然而,何静薇一想起是苏茜亲眼见到闵英修从她这里把营业执照借出去的,眼中便闪过一道凌厉机锋。
何静薇于是缓缓道:“苏组长,封山的事儿我使不上劲,封口的事儿可就说不定了……”
苏茜被她说得神色一凛:“嗯,你什么意思?”
何静薇也不解释,和风霁月地道:“苏茜,现如今拓达高层英明,各部门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如果有想兴风作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李总、顾总和闵总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何静薇在说“闵总”的时候特意加强了语气。因为闵英修是营业执照的涉事人,如果苏茜想把这件事捅大,她得罪的第一个高层,显然就是闵英修。
苏茜似乎浑然不为所动,笑了笑道:“何助理,谁说不是呢?我还知道,脚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斜,事实就是事实,想混淆视听、息事宁人,在拓达也是办不到的。”
“苏茜,虽然你比我资历深,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身在职场,实话未必一定都要说出来。因为有些实话,只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不要以为自己能勇立潮头。浪急风高的时候,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换句话说,不要以为我上不去,就一定会是你。高层的想法谁也摸不透,可不要把老总们得罪了。也不要把我惹急眼了。知道了吗?”
苏茜没想到何静薇现在说话这么狠辣,她心里有些忌惮,表面上却仍是无所谓的模样,弹了弹衣角说:“谢谢你的奉劝,我可以走了吗?”
看着苏茜走出去,何静薇的担忧似凝在眉心,如一点乌云,郁郁不散。她现在撂这种狠话,不过是用一根手指头按下水中的皮球,教它不要浮出水面。可是,你能永远按住水中的皮球吗?你越用力,它不是就越有可能蹦得更高?
还有连何静薇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是,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拿闵英修做了挡箭的牌子,倚仗了闵英修的权势。然而闵英修有再大的本事,能堵得住攸攸众口吗?
……
月明星稀,秋夜清淡的风,凉爽宜人,可闵英修看着何静薇的背影,心中一片寒凉。
对于陈媤妍说的事,何静薇不提,他也没问。
闵英修到壮族寨子求来的药方,就在他公寓的桌上放了一个来月,到现在也没有交给何静薇。因为他想到,何静薇既然怀孕了,这药也应该不能用了吧。
何静薇转过身进了浴室。闵英修看着何静薇后背,不禁想,她是真的怀孕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何静薇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牛奶中淬过一样,肌肤泛着浓郁的白皙,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美人鱼似的。
闵英修靠在床头,趁她走近,一只手就把她拉进怀里。
一个隐忍坚强的女人,经历了痛苦的顿悟后露出迷茫和柔弱时,就会显得格外美丽。她牛奶一样的肌肤,蜜汁一般的嘴唇,恍如拉斐尔笔下的花季少女。
身体火热,何静薇却觉得秋的凉意渐渐袭上了心头。她睁着眼睛,觉得头顶上有在黑暗中倾盆而下的星光。
因为那点担忧,闵英修的动作特别轻柔。
喘息平静之后,闵英修点燃了一支香烟,白雾袅袅升起。他沉默地抽着烟,似乎有心事。
何静薇还躺在他怀里,轻巧地将烟从他唇边夺开:“吸烟有害健康呢,英修,你把烟戒了吧!”
闵英修的唇空闲下来,频密地吻着何静薇的脸颊:“戒了烟,找什么来上瘾呢?”
“对我上瘾不行吗?”何静薇无耻地说着,指间在他的发丝里穿行,令他全身放松,每一个细胞都在惬意地享受她的指尖游走时那种滑腻温润的感觉。
他真迷恋这种感觉。
“对你上瘾,也有害健康。”闵英修说。
何静薇没听出闵英修话里有几分深刻的忌虑,她想起一句话:女人,就该像毒品,让男人离不得,弃不了。
为了取悦闵英修,何静薇手里那把大半支烟放在烟灰缸里按灭了,并从他的怀里爬起来,半跪在床上说:“英修,我给你跳一段肚皮舞吧!”
没等闵英修回答,何静薇便将床上蚕丝的被单一扯,裹在了自己身上,妩媚地摇曳起来。
肚皮舞是何静薇为了博回丈夫的爱,才报了舞蹈班学的。在此之前,何静薇并不知道自己对跳舞有异乎寻常的天赋。每当她翩翩起舞的时候,她的身体里藏着的另一个从未见过的何静薇便蹦了出来,晃动着柔软的身体,扭动着纤细的腰枝,整个人像波浪一样滑起来。
闵英修吐着烟,笑着欣赏着她。
丝滑裹胸随着何静薇的动作滑到了腰上,她嫣然一笑,伸手去扶起来,很自然的把手放在胸脯上,像个妖艳的舞后,流露出一种致命的魅力。
窗外微弱的月光映到房间里来,正好让闵英修看清楚跳舞的女人的美丽轮廓。
闵英修的脑子里不知不觉的出现了普希金的那首《月亮》: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月夜,当你以迷离的光线,穿过幽暗的梣树林,将静谧的光辉倾泻,淡淡地,隐约地照出我恋人的美丽。
闵英修把烟头按灭了,起身扯开碍事的被单,说:“过来,以后不许再跳舞了……不能跳给别人看。”
何静薇不听,继续扭动着:“我偏跳……”
“小荡-妇!”闵英修拿浴袍套罩住了她的头,终于制止了她,她在里面咯咯笑起来。
丰盛的欢愉之下,是各自的猜想和神伤。何静薇的脸上泛着妖异的潮红,心底竟漫生出一点点害怕。
她怕,她终究会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