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事如梦(1 / 1)
“成全你什么?”木远一袭玄青长袍,衬得整个人俊美清雅。在杏川,他便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凌皓安一时语塞,是啊,成全他什么?然而他要的不就是和容德在一起吗?哪怕一刻…
木远慢慢走进喜堂,打量了一圈,冷冷一笑“人说世子乃治国之才,我却不以为然,整日里与舞女鬼混,勾引未出阁的公主!这便是世子所为啊…”木远冷冷讥讽,末了一记眼刀甩给容德“我的好妹妹!咱们是来给世子送贺礼的!现在人家未婚妻都赶你了,你不在乎自己名声,也不能不顾杏川的名声!”
闻此言,容德愧疚的看了一眼兄长,与阿萝双双皆是泪。
凌皓安痛苦的闭上眼,这辈子任性一次都这么难吗?他自诩克制隐忍,却在遇见容德后乱了分寸,然而,他错了吗?爱上容德错了吗?说出心里话错了吗?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爱容德,并且让容德知道…错了吗?
“走!”木远不愧为当世才俊,一个字成功唬住三人。
“不,不,我…我与阿萝道别!”容德摇着头,泪珠滚滚而下。凌皓安此刻连去替她抚去泪水的资格都没有,他双拳紧握,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强大,到时候,再也没有人阻止他爱容德了。
木远一怔,冷笑“这个借口你用过了!”
“阿萝与丝竹阁的朋友道别,同公主一路去杏川。”阿萝伏跪于地。
“哦?”木远冷冷拷问。
“阿萝开罪于楚和公主,在咏信呆不下去了,昨日公主又拜阿萝为师…”阿萝半真半假的说。木远沉默了,思考了起来,半饷道“你要去杏川?好啊!那快去道别吧!”末了,补了一句“容德一起去!毕竟都是认识的,总要道别的!”木远到底是不忍的,这对年轻人,要的不就是一点时间么?
阿萝拍拍容德的背,二女默默走出喜堂。
凌皓安巴巴跟了去,木远摇头,遂跟了去。
这日天未黑,丝竹阁一改往日的规定,早早升起烛火,丝竹声乱耳,欢笑声与歌舞声齐杂。
阿萝一身血色罗裙,金饰繁繁华美,眼施黛色若秋波,肤若凝脂艳艳,眉间一点朱砂映发际赤色,脚下舞铃清脆作响,头顶薄纱朦胧,纱丽披身敛尽异域女子的不尽风华。
这是阿萝的诀别舞,然咏信人却是无法,阿萝处处护着容德,与楚和公主结怨,这事已经满城尽知了,按照楚和睚眦必报的性格阿萝留在咏信早晚出意外。
丝竹阁内院一角,容德爬在水池边静静瞧着水中的倩影,遗世寂寞,不胜悲凉。
蓦地,艳丽花瓣飘洒止水中碎了一池的影。容德苦涩的笑了笑,翻身仰躺在赤侧,目光深情投向皓安。
少年不置可否,眼底有某种情愫在涌烧着少年的一切骄傲与青春。
“容德…”凌皓安蹲下身子,俯身看着容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风刻了一世情伤,俊美的容颜笼罩了无法掩饰的悲切。容德从未见过他这般的惹人心痛。
他是一国世子,聪明,自信,隐忍,骄傲,还有些无奈,仿佛什么事都压不倒他,哪怕被自己放了鸽子,他亦能寻到湖边,不咸不淡的说“原来你在这里。”
皓安靠近后,一身酒味扑鼻而来,辛辣刺鼻,修长漂亮的双手一边拿着花瓣,一边拿着酒壶,仿佛一个被买醉的弃子。
“对不起。”容德轻轻吐出两个字。
皓安把酒壶一扔,清酒撒了一地,酒香慢慢在空气中晕染开,气氛颇有些怪异。
“本来就没有时间,你还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你以为我们之间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凌皓安眯起好看的双眼,邪气外露,即便这般,容德也不忍心弃他而去。
“你不要这样,你就…你就不能让我安心的离开吗?”容德双手撑地,低头抽泣。她不晓得她是因为心疼他还是因为马上要开,抑或是二者皆有。
“呵呵…”凌皓安优雅向池水里撒了一把花瓣,池水顿时涟漪点点。“我不让你安心的走?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心的成亲呢?容德,你不知道,我离开你会死吗?你没有想过吗?”凌皓安一把扯过容德手,用劲狠厉。
容德抬头,对上他那双起了水雾的眸子,刹那间,潸然泪下。
“我不喜欢你哭,我喜欢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模样…你对我笑吧…我怕你一哭,我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语气淡淡,不胜凄苦。
凌皓安轻柔的为她擦拭泪水,动作很慢,本是极其简单的动作,凌皓安却像用尽一生的精力去做一般。
容德头轻贴在他的心口,虔诚如聆听佛经一般听着他的心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沙漏漏沙无悔,时间一去不回。
他们要求的如此简单,不过片刻的拥抱,不过一段小小情缘。
阖目的容德慢慢张开双眼,赫然在目的是一个坠子,那坠子的花的轮廓,却不似一般花的纯色,每瓣花瓣颜色都不同,小小的,绝美的。
“这个?”容德好奇道。
“前些日子偶然得到的,是一种花,据说花期只有两天,花谢便死。”凌皓安说着,温柔替容德戴上“容德,我再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每每杜若想到这里就会暗骂凌皓安缺德,倘若他不这般说,容德说不定就另嫁了!容德却始终认为,凌皓安这一席话不过是让她等得更加心安理得,而不是让她等。
之后的事就没有波折了,容德当晚就离开了咏信,第二日凌皓安便娶了楚和公主。
回到杏川,她又是容德公主了,却又不完全是容德公主了。
时间一晃过了四年,这四年里,木远和凌皓安均继承大位。不同的是,凌皓安把招贤纳士,国力大增,而杏川已是迟暮老人,只等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根稻草很快就压了下来,容德十九岁那年,天大寒,本就吃不饱穿不暖的杏川百姓一夜之间伏尸百万。
容德知道,天要变了。
木远急急将杏川各地的金银财宝运到王城,里外加固,等着东山再起。
开春,南国发兵,仅三个月,杏川就失了半壁江山,各国蠢蠢欲动。杏川亡国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年五月四日,容德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见铮铮琴声。容德刚动,只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道“别动,就这样,我再为你弹一曲”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容德静静地听着他琴声,手法极好,堪称一绝。
曲毕,容德便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许久,他把她整个抱入怀中。他变了许多,不再伤情,眉宇之间难掩王者风范,他终于成长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了。
“这几年,你过得可好?”她有许多话想说,一开口,先说了这一句。
“你觉得呢?”他放开她,深情看着她。
容德笑了笑,也许好,也许不好,不过,此刻他在她身边,这就很好。
默了一会儿,容德掐了他一把,啐一口“你来做什么?早些时候死了吗?”容德其实很怨,因为听说楚和曾经流产,她还因那事向阿萝说了他许多不是,说着说着就哭了,后来,就不哭了,再后来,干脆不说了。
“死了啊!你不在,我的确是死了,不过今天我又活了!”他动动鼻子,有些撒娇的神态。末了抱着容德亲了两口。
“容德,和我走吧!”他淡笑“我是专程来接你的。”
容德瞪大眼睛,想了想,无奈道“我是杏川的公主。”
“啪”凌皓安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王兄说,王城坚不可摧…”眸子暗淡了些。
“坚不可摧!”凌皓安冷哼一声“我不就进来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容德急急问“对啊!你怎么进来的?”凌皓安露出一丝笑容,抖动一身宦官的衣服。
容德“扑哧”一声笑出来。凌国帝君还真舍得下血本,扮太监。
凌皓安微微变色,随即抓住容德重重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