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归故里 诉真情（1 / 1）
“恭迎尊主归来！”
“参见尊主，尊主万福！”
虽然知道红妩在归去途中通知了众妖民前来迎接，但苍泠一行还是没有料到，这迎接的场面会如此之大。苍宫之前的广场上，成千上万的妖族子民列队肃立，见到苍泠出现，众妖如早就约定好一般齐齐倒身下拜，恭迎之词响彻云霄，声震万里。
苍泠愣了愣，回头看到红妩挽着花叶痕的手笑吟吟地避在一旁，才确认这个被恭迎的“尊主”不是现任的妖尊红妩，而是自己这个前任。
“众位兄弟快快请起！”他急忙上前示意众人起身，同时蹙眉不安道，“我当年离去时便已传位于红妩，现在你们的尊主是她，还请诸位莫要如此。”
“哎哟，这有什么啊？”身后传来红妩千娇百媚的笑语声，“苍大哥能回来，这是天大的喜事，妹子乐意把尊主之位还给你。难道你觉得，我会把区区一个尊位看得比我们几百年生死之交的情义还重？”
听闻此言，苍泠便知红妩定是在给属下传话时表示过要还位于他的意愿。再看看妖族王宫门前那书有“苍宫”二字的匾额与五百年前一般分毫未动，就知妖族自红妩而下，始终未有一日忘记过他，所以才会在王宫换了主人后依旧冠以他的姓氏，在众妖如此死心塌地的念旧情怀之下，会有现在的结果自然并不意外。
轻叹口气，他望了眼笑容慵懒妖媚，眸光却分外真诚的红妩，又望向翘首以盼一脸期待的妖众们，朗声道：
“妩妹妹和众位兄弟的好意，苍泠心领了，但这些年，妩妹妹尽心尽责守护妖族，她的能力与建树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仅仅因为前任归来便要还位，未免太过儿戏，而且尊位随意更替，易影响到妖族的安定，相信这也绝非诸位所愿。苍泠今日归来，只为与诸位把酒言欢，诸位若真念旧谊，这还位之言便休要再提，否则我立刻离开，今后，绝不会再踏足妖界一步！”
苍泠将话说得如此之绝，众妖立时都愣了。
片刻的鸦雀无声之后，红妩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既然苍大哥心意已决，我们就不勉强了，当年他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重生归来，也是该逍遥自在一下了。好吧，还位之言就此作罢，不过，他依旧是我们心目中最尊敬的老大，对不对？来呀，大家都过来，好好欢迎我们苍老大！”
妖族子民本就性情洒脱，听了红妩如此豪迈的言语，便也不再纠结谁做妖尊的问题，呼啦一下涌上来围住苍泠，你拍肩膀我作揖，你拉手来我熊抱，仰天大笑者有之，热泪盈眶者有之，一声声“苍老大”此起彼伏，把苍泠淹没在了热情似火的欢迎浪潮之中。
银仙在旁看得一脸崇拜，喃喃赞叹道：“原来苍泠大哥以前是这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我没来妖界看看真是可惜了啊……呃，不过五百多年前，我还是只不会化人形的兔子，什么都不懂呢。”
雪涵樱则是瞧着苍泠在一众昔日部下之间谈笑自如，神采飞扬的样子怔怔出神，心头恍惚有丝暖意掠过，却又隐隐的有些涩疼。
一呼百应，意气风发，如此的潇洒豪迈，这才是真正的他吧，以剑灵之身屈居于她身侧，实在是太委屈他了。这一刻，她打定了主意，有朝一日，她定要设法解除主从咒约还他自由和尊严，要留住他，她会用自己的真心诚意，而不是靠一条不平等的咒约来束缚他。
一场欢闹之后，红妩遣散了众人，将苍泠一行迎进内宫歇息。这些年来，红妩虽然入主苍宫，却将苍泠原来所居的尊主寝院空出，命人精心打扫，维持原样，自己另择一处院落居住，这处院落，按着花叶痕当年的创意并由他亲手所书，命名为……红花苑。
经过红花苑时，银仙瞧了瞧院门匾额上那几个张牙舞爪、肆意骄横的大字，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红妩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撇撇嘴，白了花叶痕一眼：“你瞧瞧，胸无点墨，简单粗暴，被笑话了吧？”
“哼，我就是喜欢简单粗暴地向所有人宣示我们的关系，怎么了？”花叶痕毫无赧色，反而得意洋洋地一把揽住自家娘子，活脱脱一只翘着尾巴嘚瑟的大公鸡。随后，他又想起什么，瞄了眼苍泠道：“我还不是跟苍大哥学的，只不过……比他更直白罢了！”
苍泠昔日的居所与红花苑相邻，此时虽未走到，也已能看见正院的大门了。雪涵樱移眸看去，那匾额上，赫然是“聆雪阁”三字。那墨色的大字铁画银钩，棱角峥嵘，一派孤绝傲岸之气，但细看来，笔画的起承转合之间又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细腻温柔。
略一思索，她便明了，“聆”与苍泠之名“泠”字谐音，至于雪字，则因樱花如雪，而且上官流樱的独门绝技是“流樱飞雪”，“雪”字便是她身份的象征。“聆雪”二字隐含了苍泠与上官流樱两人的名字，却又不似“红花”之流那样通俗直白，更具雅意，苍泠本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性子，拟出这个名字想必费了不少心思，这一切，自然是为了上官流樱。
她已知上官流樱便是自己的前世，而如今，她以雪为姓，此院名之意便少了几分含蓄，多了几分直白，想到这里，她心头一热，望着苍泠俊朗挺拔的侧影暗自心神荡漾起来。
也许是她荡漾得太明显了些，众人望着她的神情都有些奇怪，苍泠终是绷不住，掩口轻咳了一声，她这才蓦然惊醒，讪讪收回了如狼似虎的目光。
红妩对他们之间的小暧昧只作不见，大大方方一笑道：“苍大哥，你和你的朋友们就一起住你从前的院子吧，反正里面房间多得很，再来几个也住得下。”
此言颇合雪涵樱之意。虽然红妩一路的表现与危山地宫那人大相庭径，但真相未明之前，自己一行人住在一起，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互相照应。于是，她扭头去看苍泠，以积极热烈的眼神鼓动他答应。
苍泠自然看懂了雪涵樱的暗示，对于住所的安排他本也没什么讲究，只是红妩的用心令他颇为感动，因此他颔首之后，又道了句：“让妩妹妹费心了。”
“还是那句话，我乐意！”红妩百媚横生地弯了弯眼眸，走到前面引路去了。
进了聆雪阁，苍泠又意外见到了一位故人——漠轻寒。当年漠轻寒中了毒咒身体羸弱，一天之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闭关休养，平时除了红妩，别人很少能见得到他，而现在，他能坐着轮椅指挥宫中仆役布置房间，可见身体是好得多了。
看到红妩引着众人入内，漠轻寒摇着轮椅过来，先与红妩和花叶痕含笑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转向苍泠颔了颔首：“欢迎回家。”
“多谢！”苍泠与他目光相接，眼底不禁浮起一丝暖意。
漠轻寒素来便是如此性情，与好友相处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他眸中那抹格外灿亮的光芒已足见其对苍泠归来的喜慰之情。
与苍泠打过招呼，他又转向雪涵樱和银仙道：“在下漠轻寒，妩儿想必跟你们提过我。两位姑娘既是苍兄弟的朋友，便也是自己人，妩儿与阿痕族务繁忙，诸位若有日常用度上的需要，可到清宁居找我。清宁居就在红花苑之后，过了红花苑往右后方走便可看见了。”
雪涵樱虽然性喜嬉闹，但对着这位仙风雅韵、纤尘不染的轻寒公子，只觉说话大声点都是一种俗不可耐的亵渎，哪里还敢口无遮拦开什么玩笑，因此只是中规中矩道了声谢，举止竟是前所未有的端庄贤淑。
银仙也跟着道谢，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她只觉得，妖族的大人物们真是太了不起了，一个个的不是貌美如花就是风采过人。不过，这位轻寒公子让人钦佩的不只是外貌气质，还有人所难及的心胸。
据说，他是妖尊的正室，但红妩明显与花叶痕亲密得多，他们二人共住一院，还很张扬地把两个人的姓氏连在一起来命名院落，而漠轻寒这个正室却被撇在一边，甚至住所还憋屈地窝在红花苑后面，可见是不怎么得宠的。可他对红妩和花叶痕毫无怨怼，还尽心尽力帮红妩打理内务，如此心态平和宽宏大量，委实不易。
其实，漠轻寒独居既是因为生性喜静，也是为了便于闭关休养，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和红妩并非真正的夫妻，自然没有必要也不该住在一起，但为了对外有个交代，便在离红花苑一墙之隔处起了个竹楼，看上去也算是方便红妩两头来去。
至于清宁居为何在红花苑后面而不是旁边，其实是红妩为了照顾漠轻寒而做的安排。当年他的身体比现在差得多，经常需要闭关，受不得丝毫打扰，红花苑已是位于苍宫深处，必须经过重重关卡才走得到，清宁居在红花苑后面，则是再添了一道红妩亲自为他把的关，等闲人根本进不去，他的清静也就有保障了。近年来，他身体日渐转好，开始出面帮红妩理事，不再那么深居简出，但住了多年的地方早已习惯，也就没必要再变动。
叙完旧，打过招呼，红妩看出苍泠和雪涵樱都有些疲惫，便嘱咐他们早些休息，道是明日一早再给他们接风洗尘。苍泠却道：“让樱儿和银仙先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妩妹妹商议，能否去你的红花苑再谈？”
红妩自无异议，雪涵樱听了却是心头一紧。现在还不能确定红妩到底有没有问题，如果她就是危山地宫那人，苍泠一个人去她院里会不会有事？想到这里，她急忙一把拖住苍泠笑道：“我不累，银仙应该也不累吧，呵呵……有事在这里谈就好了，人多还热闹些。”
“你不累？”苍泠冷冷横了她一眼，眸光落在那紧扣着自己臂膀，略显出几分苍白的小手上，“那……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还有些抖？”
“我……”雪涵樱一时语塞，还不及解释，便见苍泠面色微沉，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请问主人，难道我现在就连单独去跟朋友聊聊天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雪涵樱一惊，忙连连摇头。为难地权衡了一下，她终是无奈地松了手，眼睁睁看着红妩含笑道了晚安，随后与花叶痕和漠轻寒一起陪着苍泠走了出去。
☆ ☆ ☆ ☆ ☆
夜深人静，隔壁屋子里的银仙早已进入了梦乡，可雪涵樱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担心苍泠被红妩一家三口围着出去，会不会被暗算有危险的念头。想了想，她试着凝力运功，释放出灵识，搜索起红花苑中的动静来。
前一晚，为了让混乱的灵力归位，她耗去了许多心神，又刺了自己一身的伤，流了不少血，虽然伤口已用法力凝住，但随后与梼杌的一场大战仍是震得她浑身疼痛，只是她不想让苍泠担心，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之前，苍泠发现她双手冰凉，正是因为她撑了一天，几乎已忍到了极限，再加上对红妩存有疑虑却不能说出来，心情极度郁结，内外夹攻之下颇有些心力交瘁。此时，她略事休息，体力稍有恢复，但使用搜索咒仍是很吃力，不过，她放心不下苍泠，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红花苑的花厅内，红妩和她两位夫郎都在，苍泠坐在他们对面说着一些事情，几人都是神情严肃，气氛却很平静，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听了一会儿，雪涵樱神情微顿，心头热辣辣的又有些酸涩，忽地扭头狠狠揉了揉眼睛。
原来，不只是她惦记着打探宁昌泽的下落，苍泠也想到了，他跟红妩说的正是这件事。他把在危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红妩，拜托红妩动用妖族的力量追捕那些尸妖，以便审问出宁昌泽究竟是生是死，人在何处。
红妩立刻就答应了，却又忍不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此事方才就可以提，为何……非要避开你那两个朋友来我这里谈？”
苍泠沉默片刻，唇边浮起了一丝倔强中带着些自嘲的笑：“等有了结果再说吧，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只是做做样子，而不是真心想救人。”
雪涵樱神情一顿，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即使不久前才被她愚蠢的言行伤透了心，即使，心里仍在难过赌气，他也依然把她的事当做自己的事，不遗余力地去帮助她所在乎的人。相比他的这番心意，她曾经的口不择言、无故迁怒，显得如此的低劣和可笑。
心里默默自责着，但雪涵樱还是打起精神监视完了整场对话，只是从头到尾，都不曾发现过红妩或是她的那两位夫郎有任何的异常。
眼见谈话结束，雪涵樱便收回灵识，靠在床头一边休养元气一边凝神思考。从今日种种所见来看，红妩似乎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况且，当年苍泠既然选择传位于红妩，必也是信任她的能力品行，她就算不相信红妩，也应该相信苍泠的眼光才对。
只是，在危山所见的那一幕，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想了又想，她最终决定，等苍泠回来以后便将此事告诉他，问问他的意思再做打算。
与红妩谈妥事情细节之后，苍泠起身回了聆雪阁，刚经过雪涵樱房间门口，只见眼前粉影一闪，下一刻，便突兀地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
“苍泠……”甜甜糯糯，带着浓浓依恋的语声在他耳边流溢，熨帖着胸膛的温暖，让他的心也跟着发起烫来。抬手环上那娇俏的纤腰，他有须臾的恍惚，随后，却眸子一顿，放了手微微退后，避开了雪涵樱腻在他胸前的身子。
“怎么了？方才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他心中关切，却用疏离淡漠的态度将情绪隐藏了起来。对她的在意，或许已融入骨血中，即使撞了南墙也无法回头，但他，毕竟也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在用尽苦心却被误解伤害之后，他真的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没什么！”雪涵樱摇摇头，固执地踏上前去，不让他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之前两次想解释都被打断，今晚我无论如何要说出来。”
定了定神，她一鼓作气说道：“昨日跟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可我真的无心伤你，只是因为内息混乱，一时间灵力走岔，意外引发了罪罚咒。我怎么压都压不住，花了一个晚上才把内息理顺，害你受了那么多罪，对不起……”
听着她的话，苍泠眼中闪过一丝诧色，随后，他似是想到什么，忽地拽过雪涵樱的手，一把捋起了她的袖子。
昨夜雪涵樱内息混乱，正是身体最虚弱之时，落下的伤没那么容易用法力愈合，先前她是不愿让苍泠担心，才施法消去了血迹，但身上的伤其实还在。此时，落入苍泠眼底的，便是她瓷白肌肤上一处处犹如针孔，却比针孔粗大得多的青紫伤痕。
“你就是，这样让那个咒语停下来的？”死死盯着雪涵樱心虚躲闪的眼，苍泠的手不住颤抖起来，“你……你这蠢女人，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你宁愿痛死也不要我这么做，对不对？可是我要！这点伤不算什么，如果叫我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却什么都不做，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急切地抢白了一句，雪涵樱稳下心神望向苍泠，缓缓抬手，抚上了他印着愕然之色的面颊：“苍泠，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跟你相比，我一直做得不够好，可是，我是在乎你的。我早就该告诉你了，苍泠，我喜欢上你了，我爱的人，是你！”
仿佛一块陨石从天而降落入沉寂的心湖，苍泠身子重重一震，彻底石化在了充斥胸臆的滔天巨浪之中。
☆ ☆ ☆ ☆ ☆
卧房内，一簇金黄的灯火摇曳跳动，温暖得如同烟花三月午间明媚的阳光。苍泠与雪涵樱并肩坐在窗下，雪涵樱难得温顺地依偎在苍泠怀里，娇憨地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心事娓娓道来：
“苍泠，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或许，是在穆秀莲消失之后我心情郁闷，你陪着我一起爆粗口的时候，或许，是在你第一次化成人形把我压倒在地上的时候，又或者，是在早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的心情这样跟着他大起大落，虽然一时欢喜，一时气恼，一时温暖，一时揪心，一颗心，却是从没有过的充盈和满足……”
“大师兄也是我在乎的人，但他和你不一样。和他在一起，我会觉得安心，但不会有心潮如水的悸动，他，只是我的亲人，我的哥哥。”
“这是我花了很久才想明白的，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想到这些年他为我付出的一切，我才觉得特别对不起他。如果他好好活着，我总能用其他方式报答他，可他若死了，而且是为我而死，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我才会这样无法接受他的噩耗……”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揉了揉苍泠因专注倾听而蹙起的眉心：“不过，这也不是我对你乱发脾气的理由，欠了大师兄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什么，跟你说了那样伤人的话，终究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苍泠花了很久才消化了从眼前那张粉嫩小嘴中絮絮叨叨传达出的复杂信息——其实中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雪涵樱喜欢的人是他，其他的都是浮云。
霎时间，难以置信的惊喜在他心头炸裂开来，他只觉浑身血液烧得滚烫，手心里却全是冷汗，嘴唇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才勉强发出了几个颤抖的音节：
“樱儿，你……真的想清楚了，不会……后悔么？”
“当然不后悔！”坦然说出心事后，雪涵樱恢复了以往豪爽加没正经的做派，趁着苍泠心神恍惚之际，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我雪涵樱这辈子缠定了你，就怕你会受不了我临阵脱逃呢！”
“缠定了我是吗？这可是……你说的！”得到她的保证，苍泠眉眼一舒，仿佛全身紧绷的弦都松弛了下来，下一刻，他眼底燃起了炽热的火光，霎时将那得意洋洋兀自作怪的小脑袋用力一压，狠狠吻了下去。
仿佛是要借此发泄心中隐忍多时的委屈与唯恐失去她的不安，这次，他的吻激狂而霸道，几乎让雪涵樱招架不住，因为明白他心里的痛，雪涵樱难得地没有以牙还牙，而是分外温柔地迎合着他，抚慰着他。片刻之后，仿佛心中的空洞逐渐被填满，他终于不再急切，恢复了以往热情且不失温柔的状态，将怀中已化做一汪春水的人儿，带往了甜蜜旖旎的天堂。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腻歪够了，气喘吁吁地分了开来。看到雪涵樱的柔嫩粉唇被自己□□得又红又肿甚至还破了皮，苍泠一阵懊恼，一阵慌乱，皱着眉抬手轻抚了上去。
见他讪讪的颇有些不知所措，雪涵樱噗嗤一笑，抓住他的手腕道：“没事，其实你偶尔野蛮一把也还挺有味道的，我喜欢！”
苍泠顿时红了耳根，瞪她一眼撇开脸去，嘟嘟囔囔丢出句毫无底气的斥责：“没羞没臊的丫头……”
解开心结之后，两人静下心来谈起了正事。苍泠把自己方才拜托红妩之事告诉了雪涵樱，随后道：“你放心，只要宁公子还活着，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回来。倘若……他有何不测，我也会全力助你为他复仇，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定让他们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
这番霸气侧漏又温柔体贴的话听得雪涵樱颇为舒心，也将她满心的忧虑冲淡了不少。感激地笑笑，她又肃了脸色道：“苍泠，有件事我告诉你，你可别生气。我刚才，用搜索咒监视了你和红妩姑娘的谈话！”
不出所料，苍泠顿时一脸愕然地看她。她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窥你和朋友谈话，只是因为担心你出事。你知道么，我和大师兄在危山用搜索咒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个操控尸妖的幕后主使者，她是个九尾狐妖，长得就跟……红妩姑娘一模一样！”
仿佛听到世间最荒诞之事，苍泠瞠目结舌许久才回过神来。静默了片刻，他摇头道：“妖族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化形，像红妩，未必便是红妩。无论如何，我不信妩妹妹会做这种事。”
“我一开始以为是她，但和她接触过之后，也觉得她不会是那样的人！”雪涵樱深以为然地点头，随后仰头看着苍泠的眼睛，“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此等大事不该主人定夺么，为何问我？”苍泠高冷地挑眉，换来雪涵樱咬牙切齿在他胳膊上一记拧，不过看似凶悍，下手却并不重。
他闷笑一声，转为正色道：“明天我们一起去找红妩好好谈谈吧。此事背后必有阴谋，滥杀无辜嫁祸妖尊，那就是与妖族休戚相关的事了，红妩她也必须知道。”
雪涵樱点头赞成。经过这许多事，先前皆耗了不少元气的两人都觉得有些疲累了，于是，苍泠恋恋不舍地与雪涵樱暂时分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雪涵樱也回到床上倒头钻进了被窝。与苍泠谈开之后，她不复先前的纠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却不料这一睡并非四平八稳到天明，反是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在梦里，她的名字叫做——上官流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