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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浑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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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人赶到张之风所在的厢房时,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沈玉清艰难地挤到前头,看见张之风仰躺在地上,嘴唇发黑,整张脸都泛着青色,只有眼睛还死不瞑目的张着。

寂音蹲坐在张之风前,脸上闪过狠狠的戾色,昔日端庄的面孔扭曲挤出了一张“不共戴天之仇”的脸。半响,他缓缓地将张之风的眼睛合上了,又捡起了一块草草扔在张之风身边的玉牌。

已经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那做工精致的白玉面上,赫然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苏”!

只见寂音攥紧了玉牌,声音沙哑地难听:“苏佑期,在这个时候竟杀我文殊院之人,此仇不报,老夫便.....”

“来者何人?”

众人正沉浸在寂音一番声情并茂的痛恨中,言辞恳切,字字诛心,就是没人能想到怎么这么个瘸子就又这天大的本事,此刻被打断,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了门外。

只见一个黑影越过白家庄的重重屋檐,一身轻功灵俊,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不慌不忙的落了地,看了眼严阵以待的众人,不禁笑了下,道:“敢问白珏可敢来出来一见?”

原来来人就是妙手空空霍细细,他受崔老头之托前来,本来只被交代了传话一职,到了现场才发现场面跟说好的“万众瞩目”不一样,虽说也是众目睽睽,但个中不同,非局中人不可体味也。

他搞不清楚状况,便干脆顶着一张白蝠的脸即兴发挥,道:“白珏白公子在哪?我受苏佑期之托,还要给你传句话。”

他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如炸了一般,有许多人已经抽出了兵器,将霍细细围了起来。有气性大已经叫嚷起来:“宰了这小子,给张之风长老报仇!”

这火一点,场面更是气氛高涨,几个人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已是跃跃欲试要一拥而上了。正对峙之时,边听寂音一声喝止,已是劈开众人前来:“诸位且慢,咱们不妨先听一听他要给白二公子带什么话?”

霍细细虽然了只听两句话,但已经大致猜出了事情缘由,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崔老头不靠谱,可竟然如此不靠谱,这送死的事居然也要我来做。面上确是一点不显,将白蝠面无表情的这一重大特征展现的淋漓尽致,好整以暇正准备开口时,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一道声音:

“白蝠,你怎么在这儿!”

居然是姗姗来迟的白二公子。

白家庄的主卧和厢房有一段距离,因此得到消息也慢了半拍。此刻急匆匆的赶过来,却已经摆脱不掉漫不经心的嫌疑了。石真跟在白珏后面,先是瞧见了怒火翻天的场面,再听见白珏不打自招的一句话,心里顿时凉飕飕的,连骂“蠢货”的气力都要没有了。

白珏对苏佑期的“智计”已经到了一个妖魔化的地步,早在先前,他就致力于怀疑白蝠假意投诚,这个时候看见“白蝠”,更是草木皆兵地跳起来,好似对周围人窃窃私语的眼光浑然不觉,居然又问了一遍:“你在这里干什么?”简直是在用尽全身解数地诠释一个“蠢”字。

“白蝠”顿了一顿,本来他还做好先被人质疑一番的准备,此刻就这么登堂入室,连自报家门都省了,便面色微妙地来了一句:“我奉苏佑期苏公子之命,特来问讯。感白家庄心至诚,才奉上苏家心法,望白二公子饮水莫忘思源,忘昔日之约才是。”

场面先是寂静了一下,“赤脚大仙”卢广之已经提起他的偃月青牛刀,大喝一声:“原来与苏佑期勾结的是你!杀了张之风的也是你罢!将我们约到这里来,到底什么用心!”说着霍霍刀风已经劈来!

白珏没料到对方突然发难,躲避不及,眼看要被就这样削掉脑袋,顿时腿一软。卢广之一脸狰狞劈过来,沈玉清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卢广之的手腕上,对方手腕一麻,刀已经飞了出去。

“你难道要与他同流合污?”

又是几人抽剑。

沈玉清看着寂音,对方也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眼神真像看杀父仇人一般。不由得心下一凛,暗道:那日黑巷之中,两人商量得莫不是就是杀害张之风之事?这可算是门派内斗,可这白蝠又是谁派来,难道栽给苏佑期是幌子,其真正目的是要把白家庄拉下水?

思绪万千没个头,沈玉清只好微微低下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众位可要息怒啊,这事情的真相还没搞清楚呢,如果白二公子真与苏佑期有勾结,又怎么会看着他杀害幼弟,谋害父亲呢?”

这件事本来就疑点重重,众人的一腔义愤一但平息,便能觉出许多耐人寻味来。此刻经沈玉清一提点,果然大家稍微冷静。

霍细细将话带到了,人情也算还清,才不愿在这是非之地久留。看大家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拔脚便溜。他轻功历经多位看家护院的考验,早就练得炉火纯青,这会遁地而逃,简直毫无压力。等到大家反应过来要追,这人已经不见了。

卢广之捡起了自己的刀,他为人虽然鲁莽,但却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被沈玉清踢了一脚后,对这人的敬佩之情不减反增,嘟嘟囔囔地问道:“那现在该如何?”

沈玉清有心想帮白家庄,总不想让寂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得手,又不敢太过分,被别人看出了端倪,当下也没说话。

“七星剑”之一的孙玉蓉道长为人温和正派,虽是女性,但在江湖中地位颇高,此刻她看无人开口,便道:“今天之事虽然疑点重重,但对于苏佑期,苏家心法之事,也请白珏白公子给我们解释一下如何?”

白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才惊觉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多蠢,此时当然下意识地全盘否认:“我怎会与苏佑期勾结?那小子看大势已去,才出这毒计构陷与我,让咱们先窝里反,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可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句“才奉上苏家心法”已经不知道勾动了多少人的心弦。不管是真是假,此刻有趁火打劫的机会,怎么也要捞上一捞,西域五鬼便是个中翘楚。

只听那红彩满面的老鬼道:“白蝠也是空口无凭,白二公子也是空口无凭,这叫我们大家信哪个嘛?”

没想到这是寂音突然发话了:“白公子,我们长老在白家庄遇害,虽说是苏佑期下的手,但眼下情势复杂,你既然无法证明你无辜,便请你随老夫走一趟,我必定将你当成座上宾盛情款待。咱们再派出人手去细查这件事,出了结果再请天下英雄一观,你看如何?”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一时间也无人提出异议。唯独白珏不甘心的叫起来:“我都说了我跟苏佑期没关系,怎么还要抓我.....”一张风流倜傥的人皮还没撕掉,就被石真一个手刀劈在后颈昏过去了。此刻石真终于摆出了一张和笑脸不同的脸,抱拳道:“今日骤变,原始白家庄招待不周,所谓瓜田李下,我身为白家庄的管家,也愿跟院长走一趟。”

他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又是纷呈。不知情的要在心里赞一声石真深明大义,知情的如沈玉清等人心里又忍不住是一阵盘算,最后倒是都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文殊院的弟子们早就替长老蒙上了白布,脸色一个个如丧考妣,抬着张之风的遗体,带着昏迷的白珏和一脸肃穆的石真,就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剩下的人更是做鸟兽散,不多时,原本拥挤的庭院就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沈玉清眉头锁死,却不妨郭子鱼已经走到近前,不由一惊。

郭子鱼眼眸深沉,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低声道:“当前小人作怪,公子正义,郭某十分佩服,但可要小心别被卷了进去,成了别人的垫脚石。”说完这句,郭大侠两袖清风,就翩翩然离去了。

罗素衣这时凑过来,“师兄,咱们怎么办?”

庭院外的远山已经映着夕阳葳蕤生姿,正是倦鸟归巢之际。弥漫的云雾缭绕,绕不出的人心。沈玉清盯着夕阳半响,才道:“你们两个回三清观去,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禀告给长老,再告诉他老人家这次我们估计不能袖手旁观,请他早作打算,我去找一老友,你们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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