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 111 章(1 / 1)
萧离再次沉默,秦夕难免惶急,“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不止私生子,你还爱上别人了?”
萧离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不答我的话呀,问你为什么回应我,你犹豫了,说明你心里有答案,这个答案很好猜,大概你心里有一个人,而我长得象那个人……”
“你不象。”萧离半卧起来,把小鬼搂在胸前,轻轻摩着小鬼的肩,“你一点儿也不象他,他俊美翩然、温良如玉,跟他相处如沐春风,认识他的人莫不称叹赞美,他曾是我深爱的人。”
秦夕笑,眼圈不自主地红了,“我就觉得你奇怪嘛,原来你喜欢的是他呀,那我比不上了,不是输在容貌性情,而是输在他已经死了,就算你回应了我,并且真的爱着我,但我始终排第二,不过我要感谢他,如果我不是他儿子,你也不会爱屋及乌吧?”
“我爱你跟你是他儿子无关,爱屋及乌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几次三番想杀了你,因为你乱了我的心,甚至挤掉了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所以我想杀了你,但若此世没了你,我便了无生趣,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不想在心里有所隐瞒,也希望你不要瞒我任何事,另则就是让你知道,我能剖谈曾经的爱,便是已经放下的意思。”
萧离说完便亲了秦夕的额头一下,这是疼爱之意,秦夕也同样回吻一个,点头道:“你放心,我不是纠结烦难的人,何况从血缘上说,他是我父亲,你之前爱他,后来爱我,怎么说都是我们父子赚了,我要是有儿子,等我死了,你说不定还爱我儿子呢,对了,你还没说私生子的事呢!”
“你这心思活络得太不正常了吧?”萧离虽是侃言,倒也实实放了心,把去年酒后宠幸了怜贵妃的事一一道来,最后强调一点,幽王也跟怜贵妃有过房*事,所以二皇子未必是他的。
“但也未必是幽王的呀!”秦夕想了想,“我觉得要把他当成你的,那时你说要把他给我,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不作数了,本想用他激起你的父爱,可你宁愿自尽也不生子,所以要他何用?”
“他有可能是你的嘛,我得爱他呀!”
“你爱我就行了!”
“那个不同的……”
“没什么不同,你的所有爱都只能给我,再说我是为你好,你以为爱一个小孩就嘴上说说吗?替他打点衣物吃食得花银子,有个小病小痛你得出钱请医,别说他是皇子有人照料,真的爱他怎会顺应份例?必定要私下出钱打点一切才能妥当,将来他成人应事了,你又得替他各方周全,有些事没个万儿八千成不了,你想爱他,倾家荡产便是代价。”
“你少唬我!”秦夕撑坐起来,正色道:“你是皇帝,我是你喜欢的人,难道我有需要你不应该帮忙吗?”
“若是帮你,我无所不应,至于帮着你爱别人,恕我不能奉陪!”
“可他有可能是你的,而他的母妃没了,我正好补这个缺……不是,我们正好给他双份的爱……”
“我的爱只给你,你的也只能给我,这事不必说了,你若执意要爱他,我且告诉你一个话,你的爱可能会害死他。”
秦夕怔住,因为萧离说得不错,他只顾着高兴,完全忘了皇家之事从无单纯,哪怕私情爱意也会被实事拖入算计的涡流,难怪萧离说大皇子有贤贵妃那样的母妃是最大不幸,其实生在皇家便是头桩不幸。
裕勤三年十一月,天子颁令侍中大夫可与朝会,于是每月初一、十五两日,朝堂龙椅侧首除了曲同,还多出一个青衫清秀的少年,虽不常参议附言,但天子每事必予征询,于是朝臣无不遵循,也都明白侍中大夫形同男后。
裕勤四年春宵盛典,青玉苑一株干枯的碧桃抽青亮苞,此是吉瑞祥兆,同月紫微耀彩,有五星联珠呈瑞,东海来了奇人敬献延寿灵丹,来时仙袂飘飘,去时清风响铃,空中雅乐隐隐,此是圣朝清明所致,一时间,天下皆赞天子圣德,四海升平、臣国悦服。
值此太平盛世,上至皇族,下至黎民,无不清雅清闲,各行其是而各得其所,宗司怜帝劳心,奏请江南游乐,可惜侍中大夫染疾昏卧,皇帝无心乐事,几番换诊换药不见成效,索性亲上灵台山祭天,回京后改年号为熙泰,同时大赦天下,连着犯事宫妇一并赦免,许是天怜帝心,侍中大夫逐日清醒,半月后,恢复如常且越发清俊。
“你这一病算得脱胎换骨吗?”萧离又喜又爱,轻抚小鬼面颊,“这般玉色秀颜,倒与恩师有了七分相像……”
“皮相而已,你若真的贪他容颜,尚书房那边倒有一个九分相像的,恐怕骨子里都象呢!”秦夕虽笑着,话里却醋味十足,只是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在吃谁的醋。
萧离先是愣了愣,然后笑起来,“又是小豆子乱嚼舌根吧?但我偶尔召见青柯只是为了福王一事,前阵儿你昏病着,自然不知蜀州那边来了密报,其中言及蜀地巫蛊,我担心你这病与此有关,所以召问青柯,然后假借祭天,暗里去了一趟蜀州,证实福王果然沉于蛊术,据说是为长生之故,真假与否有待查证,只要你这病与他无关便可。”
秦夕听得连翻白眼,“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这病是你害的!谁让你一定要在天浴苑做那种事?当时我都说了不怎么舒服你还来,结果把我搞病了,你不反省也罢,居然想找个冤大头担着,不过他也未必真冤,即便没对我使坏,也肯定做了另外的坏事,密报上可曾涉及地方兵署?”
“不曾,但是有人说他蓄养私兵,此事我已交给襄王,你不必费心,尽快把身子调养好,我们微服玩乐去!”
萧离笑得诡异,秦夕便知所谓玩乐必有文章,于是应过不提,转问皇子们的情况,那年跟萧离要二皇子不成之后,他便时常暗里关注皇嗣,不论皇子公主,名义上都是萧离的孩子,他曾嘱咐安王妃悉心教女,同样的,他也会视三位皇嗣如己出,算是补偿自己终生无后吧!
“两位皇子都已三岁,你打算什么时候遣他们去尚书房?”
“这事我不管,你说了算。”萧离不是推脱,一来他不喜欢小孩,所以极少过问,二来三个小孩都很喜欢秦夕,物以类聚吧?所以小鬼们的事就由小鬼头作主。
秦夕当仁不让,“我记得你曾说我是皇家预请的太傅,如今皇子们要开蒙了,不如你写道圣旨诏明我的师尊地位,这样我好名正言顺领他们去尚书房。”
“你是懒怠上朝才打了这个主意吧?”
“皇上英明!”秦夕讪笑。
萧离也笑,轻拍小鬼一下,“你就死了那心吧!圣旨诏师不可能,顶多叫他们私下拜请,你这一身良莠不齐的杂学能够得此礼遇,已算登峰造极,晓谕天下的话,我怕真正有学识的人不愿来坐皇家西席……”
“你贬我不要本钱吗?说我一身杂学不良,你又受的什么好教了?还不是民间杂派高人教授出来的,但你一样做了好皇帝!所以正统学治未必正宗,再说我不是单单为了得个太傅的名而不上朝,何况你还没立太子呢!我只是想多点时间陪他们……”
“不许!”萧离拿过药碗,亲尝一口,然后凑到秦夕嘴边,“喝了好好睡一觉,与其瞎想别人的事,不如多想想我,你病了五十三天,我便痛了一样的时日,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补偿我。”
萧离不是煽情,稍显清瘦的面容便是明证,秦夕感动又愧疚,乖乖喝了药躺下,毕竟大病初愈,未几便昏昏睡去,做了一个迷乱不清的梦,醒来已是下晚时分,小豆子赶进来侍候,喂了药膳羹汤,转言皇上在凤宵楼宴请外邦使臣。
秦夕点头表示知道了,却见小豆子面现豫色,不由笑叹,“我只是病了一场,又不是将死之人,你有什么话都倒出来吧!”
小豆子嘟嘴,“我又不是怕刺激着你,只是担心你又多管闲事,本想瞒着你,可是人家都求上门来了,这会儿还在外头跪着呢,皇上又不在……”
“少扯野话,什么人来求什么事,赶紧说明了!”
小豆子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前阵儿你昏睡着不知道,皇上为了你的病而大赦天下,连着湘妃和玉贵妃一并儿赦了,还准她们面圣谢恩呢,所以贤贵妃眼急了,她这三年都不得圣诏,瞅着这次大赦,想领回大皇子呢!”
秦夕冷笑,“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当年她矫令行事,皇上卸了她的权,又把大皇子交由丽妃抚育,但我不是时常带大皇子去她宫里吗?她哪次亲自抱过了?她的禁足令解除后,又何曾主动去耀月宫看过大皇子?如今皇子们要开蒙赴学了,她倒想起认归儿子来,当真亲情所致么?恐怕另有所图吧?”
“嗯嗯!”小豆子使劲点头,“公子真是英明神武,她那点小心思就是瞎子也看得清……”
“瞎子都能看清的事,我看清了,那还叫英明神武吗?”秦夕好笑又好气。
小豆子嘿嘿笑,“我就是想夸你来着,只是天生不会拍马屁而已,不过只要公子不管这事,我就放心了!”
“你虽放心,却有人悬着心,悬心之人容易铤而走险,为防不测,此事便由不得我不管。”秦夕起身,“帮我更衣吧!”
“不要!”小豆子强行按住秦夕,“你就好好养病不成吗?旁人怎么悬心关你什么事?皇上为你这病才是悬了不少心,你醒了那天,皇上都高兴得哭了,就是奴才都看得心酸,你就为着皇上好好保养自己吧!”
“行了你别假哭,就算保养也不是躺着不动,容我出去散散闷总行吧?”
“你保证不管闲事?”
“我好歹算你的主子吧?你要我跟你保证?”
“可你病着,皇上都说……”
“过几日我要随帝出游,你不想跟着去吗?”
“公子想穿哪件衣服出去散闷?”
“你瞧着办吧!”
“是!”小豆子找了月白春衫,搭了一件织绵长坎,找了同色发带替主子梳好头,扶着主子出去管闲事……不,散闷,最好散到皇上回来,然后主子就不用费心劳神。
旁人不知晓,他却清楚得很,这些年来,主子明面上清闲,暗里却参与了不少朝事,可惜只有内阁朝臣们知道主子有多费心,外头却只道主子恃宠扬威,其实一月两次去朝堂上站几个时辰有什么威风?何况主子站那儿基本不说话,回来倒是陪皇上看了不少折子,其中辛苦谁又知道?
为了天下之事,公子都把当日那个富甲天下的梦给丢了,虽然还是一样吝啬,但是不再只省自己的钱,连着左库国库,一并都在公子算计中,难怪圣宠不衰,如此贤内助,世间少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