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1 / 1)
芳妃听说静和轩在查玉贵妃的事,顿时有些慌神,又觉得秦夕未免多事,于是跑去请皇上作主。
“当日皇上将后宫之事交予臣妾,臣妾虽勉力应承,但也未见错漏,即便真有失当之处,皇上教诲便是,怎么请了别人插手?”
“你是兴师问罪来的?”萧离含笑质疑,继而话题急转,道:“你是如何从贵人晋为妃子?”
芳妃暗抽冷气,她凭的不是皇上的宠幸,当日皇上也说了只因一曲《松下泉》,因此皇上不是明知故问,而是提点好歹。
“臣妾万死也不敢辜负皇上的信任,只是秦公子终究是男子,过问后宫事务恐怕多有不便,因此臣妾想求皇上一个谕准,即便秦公子真要参与后宫事务,也容臣妾协助帮衬……”
“你居心叵测!”萧离近前一步,唬得芳妃颤栗不已,人也跪倒在地,两眼含泪,惊恐万状。
“你如此惊惧,无非做贼心虚,平日都作过什么恶事,朕也不一一追究了,包括你给玉贵妃下药,令其疑患不治之症,还有暗施毒手给新人们喂服不孕的药,甚至暗地溺死或杖毙才貌出众者,所以这些,朕都没兴趣管,所谓后宫,一群活死人罢了,这道理你该早就明白,但你还要切记一点,秦夕是你必须叩拜服从的人,但有一丝不敬,甚至枉起祸心,朕会让你生不如死,记住了吗?”
芳妃惊愕不动,所有侥幸和企图都在此刻灰飞烟灭,往日只以为宫妇是活寡,今日皇上亲口说她们是一群活死人,这已经是生不如死!
“臣妾喜欢皇上啊!皇上当真没有半分怜惜吗?”
“朕可曾准你近身?可曾触碰过你?”
芳妃狐疑摇头,心下却有一丝了悟,压在心头的话也脱口而出,“臣妾自忖貌美,琴艺也佳,却还是不能取代那个艺妓吗?”
萧离好笑,道:“你之居心叵测可谓用心良苦,为了邀宠争荣,实在查取久远,却判别谬误,以为貌美擅琴便能得宠如绿雅,但你可知,朕连绿雅的发丝都不曾触碰?”
“怎么会?她……她曾得过皇上无限宠爱……”
“跟朕上过床的人,翌日必死。”
“那么秦公子不曾侍寝……”
“他是唯一例外。”
“就是说……”芳妃语塞,不为惶恐,只为自己果然谬误,一直以为秦夕是绿雅的替身,其实秦夕才是不可取代的人。
“臣妾明白了,以后也不会再胡作枉为,只是仍有一点疑惑恳求皇上开释,秦公子究竟何处胜过臣妾?”
“你并非质疑,而是敌意针对他,否则不会问出如此蠢话!一定要朕释疑的话,你且听好了,即便没有秦夕,朕也不会喜欢你!”
芳妃如遭雷击,面上泪如雨下,“为什么……臣妾哪点不好?为什么……”
“比你好的多不胜数,比你不好的也不胜枚举,但是与朕何干?”
萧离挥手,“下去吧!以后不要来烦朕,想继续在后宫作恶也要掩好错脚,朕虽不想管,但是被人逮到错处告到静和轩的话,朕就非管不可了,因为秦夕是侍中大夫,督察宫中一切事务,所以你好自为之。”
芳妃惊疑,“他……秦公子何时做了侍中大夫?此事臣妾丝毫不知……”
“现在呢?还不知吗?”
芳妃点头,随即赶紧请罪,撑着一腔慌乱行礼退下,回到琼淑宫就慌忙备礼,同时遣人去春华宫探望玉贵妃,自己则携了礼物亲自去静和轩。
秦夕听闻芳妃求见,往常也罢,今日实在没心情,小豆子根据公子脸色出门谢客,很快便捧了一抱礼盒进来,讪笑道:“我都说公子不在家了,娘娘还非要留下礼物,盛情难却不是吗?”
“还回去!”秦夕异常严肃,小豆子吓了一跳,“这……这又不是什么十分贵重……”
“此时一根纱都不能要她的!”秦夕自觉脸色太冷,不忍吓着小豆子,忙稍许温和,道:“刚才小金子就说了,你也听到的不是吗?芳妃毒害宫妇,不单玉贵妃的病,还有六个新人的死也不是意外,都是她一手造成,从前她拿东西换我为解惑,我没意见,今天她送礼要我替她掩过,但是人命关天,拿一座金山也妄想我装聋作哑,此事我管定了!”
小豆子郁闷,“我也不是贪她这点儿东西,真是她使劲塞给我的,而且我没应话,再说以前也有收礼不办事的时候嘛!当然这次人命关天,可是宫里这种事太平常了,就算公子要管,拿什么资格管?”
“丈夫行事但凭本心,资格再老再大,但若无视公理正道,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过逞恶帮凶……”
“我错了。”
这不是小豆子的话,声音来自帘外,随即是萧离疾步进来,皇上面带愧色且亲口认错,这事可不好玩,小金子和小豆子都悄然退避。
萧离再次致歉,“我不该无视公理正道,芳妃罪不可恕,我置若罔闻便是纵容其恶,所以你做我的侍中大夫好吗?内侍正三品官,职权总督宫务,主职宫中不平不正不公,一切不法之事都在你督察中,好吗?”
秦夕苦笑,“好虽好,但也断了我的另一财路,做了侍中大夫我还敢随便收礼吗?还督察宫中不法之事,只怕我得先参自己一个贪官污吏,不过世间有舍有得,舍了贿银得俸禄,光明又堂正,我还是赚了的,对吧?”
萧离点头,笑得欣慰又舒坦,从前想让小鬼在宫里自立声威,看似替小鬼着想,其实不乏折辱,自己再怎么心爱,旁人只道小鬼是男宠,声誉不妙,何谈声威?
现在看来,倒要谢谢芳妃之前的烦扰,她那番质疑倒让自己灵机一动,给不了小鬼皇后的名分,给他宫中实权不也一样吗?
翌日,秦夕象模象样接了圣旨,面上装得沉稳,心里却想大哭,父亲曾是侍中侍郎,自己做到了侍中大夫,算得子承父业了吧?自己还有皇商资格呢,也替秦家小孩圆了梦,算得稍偿罪孽了吧?以后可以任意随心,只做自己了吧?
“难道我看到的你不是真的你?”萧离实实惊疑。
秦夕啧叹,“怎么可能?我跟你一样,只在你面前展露真实自我,后来被你一天天宠出了怪相,完全忘了我最初的理想是做个刚正不阿的人,我曾想入职大理寺,刑侦查案,平判冤屈,没有武功一样主持正义,现在做个侍中大夫虽不符理想,但是相去不远,宫中不法也属天下不平之事,今后由我主持公理正道,你就专心国事吧!”
嗯,我主外,你主内,家和万事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常言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尽快烧尽芳妃的不法,我带你出宫玩去!”
“不去,我公务繁忙!你也不许去,好好批折子!”
“我要微服私访,你必须陪我去!”
“我不,我刚刚做上大官……”秦夕顿住,突然两眼放光,“我听过不少微服私访的故事,没想到我也会有参与的一天,虽然公务重要,但你盛情邀请……不对!”
秦夕跳下软榻,规规矩矩行臣子礼,“皇上谕令随行,臣不胜惶恐,必定忠心护驾,一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体察民生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萧离好笑又好气,把小鬼搂进怀里亲吻以惩。
秦夕挣扎,“我是大官了,你别随便撩拨我,白天是我的公务时间,晚上才是我们随意恩爱……不行,以后要节制点,不能影响我次日办公,所以从今日起,十日一恩爱……”
“限定时日地点的恩爱还叫恩爱吗?不要瞪眼,不许反驳,听我的就行,我也不会毫不讲理,你有公职在身,我以后会稍微节制,同样的,我政务繁重难得舒散,唯有你能令我惬意,你要体谅并体贴,如此才是真正同心同德,明白了吗?”
秦夕点头,把萧离按在靠枕上,“你闭目养神,我跟小金子学了一手,拿曲公公试过,他说挺舒服,所以我敢跟你献丑了,如果捏得不好,你吱一声,方便我改善。”
萧离从善如流,闭目享受小鬼的按抚,原本不抱希望,谁知果然舒服,渐渐萌生睡意,困入舒适甜梦。
窗外秋阳微风,季候是冷是暖却与此无关,譬如琼淑宫便是顶着秋老虎过着腊月寒冬。
那日听闻秦夕做了侍中大夫,芳妃以为送礼便能了事,谁知礼物被退了回来,这是一定要拿她问罪的意思,虽然玉贵妃已经接受她的威胁,表示不敢跟她作对,也不会配合秦夕的查问,但不表示秦夕会息事宁人。
单从他敢闯进琼淑宫来抢皇上一事,便知他是何等骄狂的人,从前没有象样的身份赖以发飙,如今做了侍中大夫,又深得皇上宠爱,简直跟皇后无异了,发飙算什么?他会铲除异己,血腥镇压,而皇上不会管,因为后宫都是活死人……
芳妃心中的凄苦胜过了惊惶,甚至后悔入宫,可是不进宫又怎能亲近爱慕的人?曾经的萧王,如今的皇上,都是她一心倾慕,一心想嫁的夫君!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颗芳心只作风中絮,无人怜惜也罢,很快就会被人残杀!
也曾求救家中,父亲要她自请罪责,可是秦夕会放过她吗?
芳妃除去盛装,扮得凄楚可怜地去了静和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