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1 / 1）
第四天，高级病房里，一个伟岸的男子，躺在床上。一丝不苟的发型，清俊的五官，安洋的面容，如果不是医院确诊植物人，势必会让人错觉，他只是睡着了。
舒晴，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孩子气的睡脸，轻轻低诉：“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不是昨晚，外婆告诉我，我们还要这样互相折磨到几时？”
微微一叹，手指不由轻触上温热的肌肤，感觉着那微弱的生命体征。
“离天澈，你说过，你会等到我点头的那一天。”纤指滑过饱满的额头，画着英挺的剑眉。
“今天，我点头了。”说罢，倾身在他的眼帘上印下一吻，“可你还是不愿睁开眼吗？”
莹白的手指继续作祟，刷过那坚挺的鼻梁，滑入厚薄适中的菱唇，似乎不满意那单白的颜色。干脆俯身，伸出小巧的舌头，来回轻舔吮吸，直至苍白的唇上染上樱红和润泽，才轻展柳眉，微微退开。
恩，这样顺眼多了。
之后的之后，每天的润唇工作，搬上了舒晴日常生活的“课题”。
……
……
第九天凌晨00：05，一高级病房里，微光略闪，如果你走进，还依稀可以听到两个阴谋家的对话声。
“老大，那帮老家伙天果然按耐不住，这几天纷纷游说各大股东，准备在下个星期的股东大会上弹劾你。”
低低一声“恩”，病床上的男子，兀自做着“扩胸运动”。
独有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一切不在眼里。
“那帮老不死的，忙的不亦乐乎，还真以为其他股东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Tom恨恨地举举拳头，尤不解恨，继续牢骚。
“我真希望股东大会提前到来，那样，我就可以早一刻看到他们精彩绝伦的表情了，那一定特大快人心。”
坐在病床上的男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脊柱运动。
连续4天，近12个小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活死人。加上这笔账，是该好好算算。
“明天放出消息，准备引蛇出洞。”
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深黑的曈眸射出异样的邪肆，像个地狱来的撒旦。
我的乖乖，太恐怖了！Tom高大的身影，还是忍不住一抖，立马正身道：“一切准备就绪，请放一百二十个心。”
这些年老大的凌厉狠辣手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他向来人不犯来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必让他们痛不欲生，悔不当初。所以，那帮吃里扒外杀千刀的老东西，就自求多福吧。
“走前，关灯。”
明显的逐客令，人精的Tom怎么可能没听出来，赶紧关了一边的壁灯，正如来时，神不知鬼不觉，悄悄退出。
……
……
N市瑜伽馆“水教室”，舒晴刚结束空中瑜伽，正和学员聊得愉悦。小米推门进来，说：“舒老师，兰休息室有人找？”
有人找？
她在N市貌似没什么认识的人？
而且没几个人知道她在馆内工作？
那会是谁呢？
舒晴心里虽疑惑，却也不耽搁，起身和学员告别。
“福妈，你怎么过来了？”推开休息室的门，舒晴有一瞬的惊诧。
不过也只是一瞬，因为舒晴的心思马上转到那个抖着小短手，蹬着小短脚，不断向她扑来的小奶娃身上。
“还不是这个小祖宗，又是哭又是闹的，非要来找你。舒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家小姐，正好去庙里祈福，平时她在的时候，也不敢这么造次，但今天……”福妈好笑地看着在舒晴怀里，一秒变乖宝宝的小默默，心下不觉奇妙。
“妈咪，妈咪——”“吧唧吧唧——”不用说，左边的脸必定口水遍布。一向洁癖的舒晴，却是好心情地捏捏小肉球的婴儿肥，纠正道：“乖，小可爱，都说了几次了，是姨姨，不是妈咪。”
“妈咪，妈咪——”“吧唧吧唧”，接着，右边的脸亦是口水遍布。“妈咪，妈咪——”小奶娃乐呵呵地干脆直接躲进舒晴的颈窝，却是执拗地一再重复妈咪。
舒晴彻底放弃，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又懂多少呢？
还没出生，就和母亲一起躺在手术台上，和死亡搏斗。才刚出生，还来不及吃上第一口母乳，母亲就黯然离世，从此孤零。
明明有五岁多的年龄，却怎么看也只是两三岁的大小。
明明是牙牙学语，最想说最能说的好时候，半个月前那个“妈咪，抱抱”竟是他第一次开口，至今也只是这几个单一的字。
鼻子一酸，舒晴率先迈出休息室，说，“福妈，你客气了。那我们正好一起去看啊澈吧！”
过了几秒，还不见身后跟上的脚步，舒晴纳闷回头，却看到福妈侧头抹了抹眼泪，随即小跑着过来。
……
……
此时，离天澈的病房门外，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各大报刊杂志蜂拥而上，争相竞拍，场面一时陷入混乱嘈杂。Tom一人堵着门，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旁边的医务人员和众多保安，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呜呼哀哉。
接下来，各大娱乐八卦，更是竞相报道漓集团总裁发生重大车祸至今昏迷不醒。消息一出，不过几天，漓氏股价暴跌近20%，随即发布因重大事项停牌公告，继续占据各大财经板块的头版。同时，各大电视网络直播媒体，铺天盖地亦是离天澈的最新动态。
离天澈的门口24小时亦是多了两个黑衣保镖，拒绝一切无关人员的靠近。
舒晴关掉电视，深望着床上熟睡的男人，气色好像越来越好了。
拿起湿毛巾，低头细致地檫拭着男人裸露的肌肤，边擦边说：
“离天澈，你辛苦打拼的漓集团就快被人瓜分殆尽了，这样，你还无动于衷吗？”
傻瓜，没有什么比你在我身边，更重要的。
“离天澈，你今天有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有不一样的气息？”
有，我最爱的木兰花香。
“离天澈，这几天每天去馆里，桌上都会有一大束木兰花，所以，这完全是借花献佛哦，你不要想多了哦。”
呃？算我自作多情了。
“离天澈，你说这些花是谁送的呢？会是阿远吗？”
笨蛋，当然是我。
舒晴突然趴到离天澈耳边，轻声道：“离天澈，偷偷告诉你哦，阿远，今天向我表白了，你说我要不要接受？”
臭丫头，你敢！你永远只能是我的。
那张依旧睡的安静的俊脸，真是讨厌。舒晴恶作剧地在某人耳根重咬了一口，“咯咯”笑着告别：“离天澈，我要走喽，晚上见！”
好，我等你。
……
……
是夜，高级病房里再次传来对话声，只是这次的内容，明显简明扼要的多。
“Jay那边，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好，明天，借东风。”
“是。”
没过几秒，一切再度恢复寂静。
翌日一大早。
漓集团楼下，100多人示威游行，声讨漓集团苛刻赔偿金，强拆强建的暴力拆迁行为。一时之间，漓集团三度被推上新闻娱乐媒体首榜。各界财团精英，纷纷“翘首期待”漓集团，仅剩一天的股东大会，自然看好戏的居多。
这天下午，当舒晴无意中看到这条游行转播，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难受，她想马上见到离天澈。但19：50还有一节课，只能压着这份情绪上完课。回家安置好laughing，打了车，匆匆赶赴医院。
嗖嗖的冷风，刮刺着脸，舒晴似乎感觉不到。
这些日子，只要一有空，她就会上网查阅离天澈和漓集团的相关新闻和报导。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略微填补这七年的空白。却不曾想到，如今享誉全球的“漓集团”，竟是从一家濒临倒闭的服装加工厂，慢慢转型壮大发展而来。可见，这短短七年，离天澈是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艰辛。只是他这才一出事，那帮人就那么迫不及待上演“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了吗？
她不是傻子，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就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轻叹了口气，不经意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甜品店，舒晴下了车。
看着玻璃窗口的五颜六色、秀色可餐，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很多。
“你好，小姐，想要些什么？”
“麻烦给我打包这个拿破仑，法式布蕾，还有那些。”
“好的，请稍等。”
“舒小姐，您来了。”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打开了房门。
“夜宵。”舒晴把手里的一个袋子塞到一个方脸手里，撂下两个字，兀自进了病房。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的那袋子甜点，被两个黑脸保镖推来丢去，显然成了“烫手山芋”。
……
……
坐在床边的舒晴，一小口小一口舀着手里的布蕾。
可是，入口即化的软甜，却是怎么也融不到心坎，干脆趴进男子的肩窝，恼道：
“离天澈，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不开心的时候，吃些甜食，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可是我吃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不行。”
想起报纸上那些欲加之罪，难堪的言论，子虚乌有的谩骂，心下戚然，两滴清泪竟是这么滚落下。身下的人，好似被烫到，微微一颤。
头顶上飘出一声叹息，只是兀自沉浸在情绪中的舒晴，并没有太在意，反倒蹭了蹭某人的颈项，自嘲道：“离天澈，秋天到了，我也跟着多愁善感了呢。”真丢人，最近一段日子掉的眼泪，貌似多过这30年来的总和。
“傻丫头。”一只温热的大掌，轻抚着那三丈青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无奈。
“你，……”舒晴有点不敢置信地轻抬起脑袋，双手撑住床铺，当对上那双噙笑的深眸，微启的樱唇，却怎么也吐不出完整的话来。
倒是，离天澈气定神闲，食指来回轻刮着那两片嫣红，哀怨道：“我饿了。”
“呃？”舒晴愣了几秒，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法式布蕾，反应过来，正想起身去拿一侧的拿破仑。
后脑勺传来一股力道，接着一方温热衔住了她的，轻挑慢捻，深勾快拉，极尽缠绵。
接着一个巧力，两人位置成功对换。
“明明很甜。”离天澈喘着粗气，频频转移阵地。
“什么？”舒晴眨了眨迷蒙的水眸，想要理清晕陶陶的思绪。
“这里也很甜，还有这里，这里……”滚烫的气息，熨烫过每一份裸露的雪肌，直到胸口传来冰火两重天，舒晴才略微回过神来，轻推着那个肆意作恶的头颅，力持镇定。
“离天澈，你身体还没好？”
“你待会就会知道，我身体有多好。”
“离天澈，这里是医院。”
“情到深处，难自禁。”
“离天澈，外面还有人？”
“他们听不到。”
“离天澈……”
“你吵死了。”
以吻封缄，舒晴再也说不出话了，之后的之后，她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在那个极致的世界，载浮载沉。激烈的缠绵，直至天微亮，才告一段落。
心满意足地看着身侧累昏过去的人儿，离天澈轻拥入怀，浅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