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旧情复燃也得有人来加把碳(1 / 1)
韦神羡不愿意见李清,这个缘故李琎跟李琳也没有问出来。两人碰了一鼻子的灰上了马车,没走出街巷,就遇见了李清的轿子。
李琳因为韦神羡的事情总是对李清淡淡的,李琎知道这点还是叫停了车夫,下车走到李清轿子前面躬身问安。
“哥哥可是有什么事么?”李清一只手掀开轿帘问道。
李清依旧躬着身子说道:“十八郎这轿子上也不挂个纹饰,害得哥哥我以为是哪里来的寻常公子呢。”
“我只是想来看看小神仙,所以未曾太多招摇。”李清探出身子来,“不过听哥哥这意思,似乎是觉得我这么做不妥啊。”
“哪儿呢,哥哥我就是奇怪奇怪而已。”
天寒地冻的,李琎也不打算在大冷天里拉家常,回去了。走到巷口果然听到拍门的小厮报的是寿王府的名号,欣慰地笑了笑。
小神仙还不愿意抚他面子,看来两人还是有可能的吗。
想到这里,李琎的笑意更加浓了。他对面的李琳啧了他一声,老大不乐意地用哀怨的眼神瞪着他哥哥。
虽然被弟弟这样哀怨地看着,但是李琎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老三啊,你就别这样看着你大哥了,你瞧我多可怜啊,都二十八岁了媳妇都没讨一个,好不容易皇帝指婚吧还被抓了,往后你叫我这支可怎么办哦。”
话音刚落,李琳就一拳挥了过来。不过他素来羸弱,这一拳也未能真正地打在李琎身上。反倒是李琎,没有被打中还嗷呜地叫着往边上歪去,一脸“我的天啊我的亲弟弟居然打了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的表情,戏演得十足。
兄弟二人闹了一阵子,李琳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了一些。李琎见他也不生气了,清了清喉咙说道:“不过老三啊,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李琳难得见到李琎这么严肃,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能等元宵节后,寿王妃就……就得出家修道了。”
以为是什么大事的李琳听了这话松了口气。李清能在骊山伴驾的时候跑回来,那就一定是将杨玉环弃之不顾了。这样还不找个由头和离了,难道真的要等到撕破了脸再回娘家去么。
这样想着的李琳无疑会被李琎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吓得半天缓不过来。
“然后我想皇上就会给她个封号,迎她入宫了。”
马车内一阵死寂,宁王家的两个儿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是说皇帝太荒唐,还是该说这爱情太……感人?
李唐有朝以来这种夺□□的事情就没少过,可是夺的多是寡妇,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次夺的不仅丈夫没死还是自己亲儿子的媳妇,不知道朝廷上又该有怎么一番的震动呢。
最可怕的是连震动都没有,大家都拍手称快。如果朝堂上真的出现了这荒诞不经的一幕,他们宁王一支,又该如何自处呢?是放任不管随波逐流,还是上书请奏暂缓此事?
.皇帝不好当,皇帝的哥哥家的孩子更加难办啊。一边是天子的忌惮,一边是血统赋予的职责,两边就跟两条绳子扯着自己一样,迟早要弄得粉身碎骨才算完事。
兄弟二人下了车,不约而同地往宁王的房间里走去。两人面色均是凝重的,一只手负着,一只手摆在身前,步伐一致,从侧面看去只当时看作一个人穿了两身不同颜色的衣服一样。
宁王在书房里临着一副字帖,两个儿子都一脸凝重的走进来,他也意识到了也许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于是把笔一放,小心地把墨砚盖子盖上,再把茶杯放到一旁的案几上,深呼吸一口问道:“你们是把谁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么?”
宁王殿下果然是个疼爱孩子的好亲王,看到两个儿子那么大年纪了婚事八字没一撇,干啥都往儿媳这件事上去想了。
“爹,这回要是我把姑娘的肚子搞大就好了。”李琎扶额说道,“这次是陛下要把儿媳妇娶进宫了。”
宁王果然吓得啪嗒一声往后倒,正正好栽进他给自己弄好的坐垫里。没有打翻茶杯,也没有弄脏案几,看来还算有先见之明。
对于自己弟弟这种放诞不羁的行为,宁王虽然不是头一回见,但还是被震惊到了。他是一个只敢在闲暇时呆在府中弄弄花草的亲王,并不敢出头管太多的事,唯一一次跟皇帝摆出兄长的态度来还是儿子被武氏害死的事——出人命了再不管,就真的把宁王府当做一块地谁都敢踩两脚了。
元宵还没来,新的一年还不算彻底的开始,宁王府就有一片愁云笼罩着了。
李琎同李琳都盯着宁王,等待着他的示下。宁王府里日常入宫站班的只有这兄弟二人,李瑀年纪还小,皇上特意免了他上朝这一项。至于是不是在变相削弱宁王府的势力,这就真的很值得令人玩味了。
终于宁王大手一挥道:“随三郎去了。”
李琳神色立刻就不好了,但是他久经官场,就算是不悦也是一下子的事情,瞬间也就过去了。李琎却是个最不管这些的,听他爹说由着去了,一脸不屑的笑了一声。
“怎么,你又有什么高见?”宁王拔高了声音问道。
“儿子倒是没有什么高见,只是觉得这天下是太平得太久了,居上位者是——”
宁王一把老骨头了都冲过来捂住李琎的嘴巴:“不要命了你!”
北方依旧呼啸着,并不因为节日而停下,朝廷里的枝桠也在这天寒地冻的正月里,一刻不停地伸展着。
骊山行宫的旨意如果是寻常速度发回长安的话要等三日,许是玄宗太过心急吃这口热豆腐了,连三日都等不得,连夜派人十万火急地将命杨玉环出家为窦太后祈福的旨意给送到了寿王府。
彼时李清刚起床梳洗过,听说行宫那边的人来,不慌不忙地接了旨,请了传旨的官员茶点,又将一早收拾好的杨玉环的衣裳物什裹了交托给信使带回骊山行宫去。
据那个信使说,当时寿王爷比他们这些宣旨的人还要轻松,交代完以后就进屋去吃他的早饭了,倒让来宣读旨意的人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好歹是替别人强夺妻子,就算那个人是皇帝,他们作为读书人还是觉得挺不齿的。可是被人夺妻还能这么平静,他们都有点怀疑会不会是寿王压根就不在意这件事啊。
不在意这个女人还娶来当王妃,莫不是寿王真的是个龙阳?或者说是一时冲动才娶过门的,娶了以后发现还是奉给父亲比较合适,所以才这样大方的割爱?
长安城里的食楼酒肆,又开始热闹了。而且这场全民共与的八卦,很快地扩散到了全国各地,就连远在江南的姜穆寄来的信中,也提到这件王妃出家的事情,向韦神羡打听到底有什么□□没有。
韦神羡愤然提笔在回信上写了个大大的没有。
就如同当初李清成婚的时候故事里没有韦神羡一样,这次的故事里大家也不会觉得这次的事情会是因为她一样,从来没有出现在故事里。依旧的,只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都默契地守口如瓶。
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韦神羡又开始呆不住了。她上次因为头饰的问题被皇帝抓住了把柄,这次死里逃生以后她愈发不喜欢这些珠宝簪环,一律都丢到她母亲的嫁妆里锁着,只留下几个素银的簪子来盘头发。
韦夏虽然很想念在江南的时候姑姑变着花样来折腾自己的发型,因为那时候的姑姑是真的生气勃勃的,即娇艳又明媚的美丽。但是比起娇艳明媚的美丽,他更希望姑姑可以平平安安的,所以每次看到韦神羡用一根缎带绑着头发或者只是简单地绾一个髻在脑后的时候,他也只能用惋惜的眼神看多两眼罢了。
人还是原来的模样,但是气质却不同了。没进监牢前的韦神羡哪怕经历了情伤,也会余出一点儿精力来收拾自己,让人不至于看一眼就担心。回来了以后的韦神羡眉毛依旧入鬓,眼内仍含秋水,唇角依旧含着一丝笑,但她的眉眼终究是凝了一股子的愁,哪怕她笑,你也能看出来。
虽然韦神羡的长相比较适合这种气质,可也没谁会想为了符合自己的容貌而弄得一腔愁绪聚在心头的。
“姑姑,”韦夏叫住往厨房走的韦神羡,“笑笑嘛。”
韦神羡好久没听到这样孩子气的要求,先是一愣,然后一个打从心底里高兴的笑容慢慢地伸展开在她的脸上。
“小神仙,你这样就好看多了。”李清回廊的尽头看着侧着身的韦神羡说道。
韦夏见自己目标达成,也不等韦神羡开口问就忙忙地走开,留下他们二人独处了。
自从行宫的旨意传来,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就聚在一起,以韦昭训为首的一伙人名为韦神羡跟李清这对青梅竹马的幸福,实为找个由头喝酒聚头的统一了目标,那就是撮合他们。
你韦神羡不是觉得帝王家可怕吗,那我们就把李清的外壳一层层剥掉让知道他其实还是从前的那个阿清。
韦神羡还未梳头,就像那个潮湿的午后一样披散在背上,像一领黑绸一样。她原本是准备去厨房吃点东西后出门的,身上穿着一件男式的圆领袍子,偏她年岁渐长五官越是像她早逝的母亲,与这男子的衣裳一起出现反而有一种奇特的清秀映了出来。
“殿……殿下是父亲放进来的?”
“你家墙外的那个木桶还在老地方呢。”李清摸了摸耳垂说道,他紧张的时候就爱摸摸耳垂,从小就如此。
韦神羡垂下眼脸,掩住眼睛里的情绪,问道:“殿下这个时候来韦府,不知是有何贵干。”
“咳,你看今儿不是上元节么。”李清背着的手握成了拳头,“你身子刚好也不好熬夜去看灯,不如去郊外打马球吧。伯父在那儿有一处庄园,晚了也可以歇那里。”
闻言韦神羡微蹙,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不忘问一句:“可是今天不是行宫那头……”
李清轻松地说道:“父皇喜欢,杨氏也喜欢,我还计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