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蔓不枝的萝（二）（1 / 1）
订婚之后，顾清还能在家呆一个月，这一个月可以说发生了不大不小大的事情。比如陆雨家败之后竟然勾上了费总理，给他做了小妾，一时风头无二。顾清听了只是叹息。
顾清听说了一些关于陆雨的事情。其实不用听谁说，这种事情大致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因为他父亲被整落马，整个家庭都一落千丈，而她又是拿惯了小姐的款儿的，岂能这样善罢甘休，只是这样一来，她和杜一峰的姻缘似乎就此便断了。从杜一峰来找她的情况来看，杜一峰对陆雨未必不是有情，只是这一下子，二人便是咫尺天涯。也难怪，这种事情，谁也怨不得谁，陆雨在杜一峰身后辗转多年，却不能得偿所愿，心里未必没有怨。只是那费总理，听说家里也是妻妾成群，但是只有一样，所有姬妾均是自己心甘情愿，绝不强迫，可见虽是风流不见得没有风度。陆雨虽然害得顾清，但是顾清还是希望陆雨能好，毕竟也是可怜人。
玉溪在旁边絮絮叨叨陆雨的事情。
“小姐，你说陆雨现如今是总理老爷的小妾，会不会对咱们家不利啊？会不会对姑爷家不利啊！”顾清听着玉溪的话，这话不是没有道理。虽说总理凡是大事，总有主见，虽说手中没有军队的支撑，却也能协调各方平衡，可见也是一个厉害的主儿。但是自古以来，枕边风就不可不防。顾清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关心，就把你送到总理那去吧，给我们打探打探。”
“小姐……”玉溪不防被顾清这么调侃，脸登时红了。
“好啦，好啦，你去给我看看燕窝粥好了没？”玉溪一回神，看到厉北宸门边站着。
“呦，姑爷来了，快里面请”自从订了婚，玉溪嘴里就姑爷来姑爷去。顾清看着厉北宸要进来，连忙说，“走吧，园子里逛逛去”。
厉北宸依言出来了。自从那日订婚厉北宸迟到开始，二人就一直处在这种尴不尴尬不尬的状态。顾清是对厉北宸灰心，曾经内心有过的细微的悸动也只当是自己蒙了心，厉北宸是羞愧，明明这么重要的日子，却让她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谈。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当面坦白，其实也说不上坦白，可是缺席总是要陈述理由的。
“我那日没来是因为……”
顾清不等厉北宸说完，便打断。
“随你咯，既然当时你做的时候没有想到我，现在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我……毕竟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顾清听了一哂。
“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你清楚，我也明白，何必自欺欺人呢!”厉北宸看着顾清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以前的顾清是沉稳淡定，让人不自觉的有些心动，但是现在的顾清，还是沉稳，还是淡然，可是那份淡然中又有一些事不关己和漠不关心，这样的超脱和释然，让厉北宸有些惶恐担忧。那一刻，厉北宸觉得和顾清的距离无比的远。
“我会成为你的妻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但是只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顾清依旧淡然，却不知这淡然早在厉北宸的眼中成为刺人的利针。顾清转身要走，厉北宸一把抓住。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谁告诉你我要那样的婚姻了。”
“放手，不要拉扯，这样不好看”厉北宸不依。顾清几经拉扯，可是她哪里是厉北宸的对手，手腕依旧被厉北宸紧紧地拽着。
“厉北宸，非要我说出难听的话吗？订婚时候你去救谁，因为谁来晚了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吗？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厉少将因着英雄救美而缺席订婚仪式，你当我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已沦为整个梧州的笑柄，你还想怎样？实话说了吧，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去战场上看见浮尸遍野，你以为我真的会嫁给你？即使订婚又怎样，即使将来我真的嫁给你了？你做的太过分我依旧不能依你。所以不要太过分。不要欺人太甚。”厉北宸听着顾清说这番话早已心痛难当。从没见顾清一口气说这么话，可是真的听见了，到底有多利只有他自己知道。厉北宸微微拢了顾清在怀里。
“抱歉。”半晌，厉北宸才吐出这样的字眼。顾清挣扎出来。
“不必。”看着顾清款款离去的背影，厉北宸知道自己是真的搞砸了。
在顾清结婚前的这段日子里，还有件事不能不提，顾二订婚了，订的是梧州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听说性行淑均，听说温娴端庄。听说了许多优秀的品质，可是越是优秀，玉溪就越是难过，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顾二。本来玉溪都想好了，不随顾清去了，即使做丫头，做妾又能怎么样？可是还是不行。顾老爷让二太太亲自跟玉溪谈话，让她做顾清的陪嫁丫头，告诉她即使留下，这家里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二太太一向尖酸刻薄，一番话给玉溪说的只想撞墙一死了事。终究还是不能。她不能这么任性妄为。顾二也挣扎过，也反抗过，可是被顾老爷关了禁闭，一个月终于妥协。玉溪想着原来他们二人的情分只是这么浅，可是她不知道顾二心中真正的算计是什么。玉溪要跟着顾清去东北这事也是定了的。虽然这结局在顾清的意料之中，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还是觉得有些令人发昏。
顾二从禁闭中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投笔从戎。他现在不能把握自己生活的主动权。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只有立军功是最简洁、最有效的途径。顾翼章和二太太就在窗前看着顾二离开。此时顾清早已结婚离开梧州，连结婚顾二都没能从禁闭中出来。
“老爷，这样真的行吗？二少爷是千金贵体，万一在战场上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好？”二太太此时的心是真正一个母亲体恤儿子的心。不再是假惺惺，而是真正的慈母情怀。
“不防，我顾翼章的儿子，没有不行的。”
“老爷，我看着他似乎还是没放下那个丫头。”
“年少气盛，过一阵子就忘了，给他娶了妻就好了。”顾翼章没想到，顾清没想到，连玉溪都没想到，顾二能够坚持这么久。顾二后来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到了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我根本就不爱玉溪，爱的不过是这份青葱岁月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