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伊甸 > 51 第五十章 降落

51 第五十章 降落(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武仙之界 武侠仙侠穿越系统 年时少 倾雪劫 血纱衣 我的邻居很奇怪 霸道总裁萝莉妻 绝世女相升级记 [网王]柳生灵异事件簿 重生之山花烂漫

“玲!”

龙血号停留在自由之章外围空域的第三天,一个帮手来到了船上。

水手领上衣,哥特风裙摆,紫发琥珀瞳的女孩,握着漆黑镶金的华丽重型镰刀。

伊恩为又见到一位女性的克拉姆激动不已。艾娜心里有点别扭,不过挖塞亚右眼的是零号,她也不至于对其他克拉姆有意见。

塞亚的神色高兴中搀杂着不悦:“零号那家伙打算装死吗?”女性的克拉姆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为了不性别混乱,男性的他们只得入睡了。

“塞亚。”玲摊开小手,白皙的掌心有一枚闪耀绝色的天青色戒指。塞亚脸色剧变。

艾娜等人从未见过他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整个人散发出狂乱的气息,几乎要将一切碾碎吞噬般剧烈。

“他要你对我说什么?”塞亚竭力张开口,声音像绞碎机绞过一样不成原形。

玲有些不解:“塞亚在生气吗?零号说,这个戒指免疫死灵魔法,还有许多很强的功能,让我送过来,给你们装备。”

知道自己误会了,塞亚收起活活掐死恋人的心情,一把抓过戒指,仍然在心里痛骂。

艾娜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猜出那枚戒指是塞亚给克拉姆的定情信物。

哼,当年哥哥跟他的初恋情人都没谈婚论嫁。

虽然是因为来不及……没多久地球就毁灭了。

金发少女回忆,她没见过哥哥倒追的那个人,只记得叫“小依”来着……

玲兴高采烈地道:“能成为塞亚的助手,玲太高兴了,就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啊,好可爱!伊恩喜欢ACG少女的内心,已经充满了萌与爱的光辉。

塞亚却不怎么赞同,用看未成年少女的眼神看着跃跃欲试的恋人,虽然都是克拉姆,某些克拉姆却有严重的心理隐患,比如茵蒂克丝,比如眼前的女孩。

“玲,你操纵光辉之四面体,技术上是出类拔萃,可是你的精神还不稳定。”黑发青年蹙起眉,“你的能力是寄生,其他的你太容易在人格上和你混合了。”

紫发女孩鼓起腮帮:“零号被我们殴得半死,现在颓废得不愿见人,才不能影响到我。塞亚,只要你一直看着玲,我就不会变成任何人。”

“……你和拉非雷,倒是天生一对。”塞亚无奈一叹,要说最会讨便宜的克拉姆,除了那个正太,就是这只萝莉。

玲开怀地跳进恋人怀里,搂住他的肩膀,一只小小的透明四面体在她头顶转圈。

塞亚抱着她,转身走向驾驶室:“如果我有重装光辉之四面体的能力,一定要把你们一个个修理得正常点。”

“塞亚总是口是心非,明明见到我们,都会心跳加快。”

“哼。”

塞亚,你真的不是恋幼.女吗?目送他们的身影,艾娜等人心道。

享受了一会儿幸福的两人世界,玲出来和大家正式见面,这是过去养成的习惯,每逢教皇的恋人远道而来,帝国的民众都很有默契地让他们独处。

要知道,教皇陛下守活寡的时间那么长,和恋人见一次面太不容易。

紫发少女掀起裙角行了一礼:“玲,最喜欢塞亚、小甜甜的尾巴和冰淇淋,请多指教。”

……你确定这是自我介绍不是卖萌?众人一致把视线投向那个萌主,塞亚掩饰地咳了咳:“有时我让暴雪和克拉姆他们轮流睡,我一个人分不过来。”

万恶的后宫!伊恩羡慕死了,艾娜立刻召唤出金钱豹。玲开心地捧起暴雪的长尾巴,脸颊直蹭,看得众人心都化了。

盖亚基于相近外貌的亲近感,和玲友好地交谈起来。琉霖将紫发女孩看了又看:“这么小的孩子,跟我们去可以么?”

他知道强者的年龄不能从外表看,但玲的表现也谈不上成熟。

“除了偶尔任性一下,玲还是很可靠的。”塞亚摸了摸后脑勺,基本上他对女性克拉姆的评价比男性的克拉姆高。

丽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喂,难道你有这么多妹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叛阿尔托莉亚?”

“我就是阿尔托莉亚,丽萨。”玲转向她,琥珀色双眸流露出红发少女熟悉的威严,“我的全名是克拉姆•维因那提亚,星云领的教皇。”

琉霖和丽萨傻眼,他们都见过教皇,但绝对见的是不同的对象。

塞亚将光辉之四面体的原理详细解说了一遍,不过丽萨是有听没懂,难以置信地大叫:“阿尔托莉亚有很多个!?因为教皇有很多个?那么多的阿尔托莉亚,都爱上你?你到底对她们施了什么魔咒!”

爱情哪有道理可言。艾娜和伊恩心道。

盖亚劝道:“丽萨姐姐,克拉姆是这样,我们见到很多的‘他’了,你认识的也是其中一个‘她’。可能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对她们来说,是一样的。”丽萨稍稍镇定下来,看向紫发少女,不得不承认,从她身上感到了和友人相同的气质。

琉霖明白了,瞥向玲:“嗯,我知道了,克拉姆陛下,谢谢你对我母亲的照顾。”玲高兴地和他握手。

黑发青年反而陷入沉思:在概率层面,其他克拉姆都可以把零号传来的非自主情感删除,“爱”也不过是种可能性罢了。零号喜欢我,不代表他们也要喜欢我,为什么维多利加说不可能?

还是他们无聊到非要找个人来爱?塞亚怀疑是这个原因。

“依路安那,我们要不要和玲配合一下?对自由之章的地形探察得如何了?”那边,丽萨有点别扭地和玲问好,琉霖谨慎地问道。艾娜突然一怔:对了,哥哥这个姓氏,哪来的?

依路安那……没有看过负宇宙的语言有类似的音节。Anna的发音,有点像最古老维铎语的“神隐”。

……巧合吧。艾娜抛开小小的疑问。

塞亚调出活动面板上的数据:“我和玲扫描了死亡领地的区域,建立重力波的基本方程,加上玲的实验帮助,分析出以下结论……”瞥见众人惊讶的眼神,他解释:“玲是情报理论学、数学和化学的专家,成就在星云帝国也是数一数二。”

“嗯嗯,玲很能干的。”紫发女孩当仁不让地点头,艾娜等人再次感叹女性教皇的素质之高。

“自由之章包括六百八十多万个空岛,因为反粒子海的波动性,测算空岛的漂移路线很复杂,也不必要,我们观察了‘黑球’——也就是死亡之领的外围障壁,得出一些重要线索。”塞亚有条理地道,“首先,空岛原有的日珥大气层都被破坏,新的尘埃等离子层……嗯,具体的重力波特性、电子密度我就不说了,从各种迹象看,死亡之领的成因的确是负能量爆发,它的周期性弥散、后续效应都符合负能量射线的广域分布特点。”

“也就是,当年安塔隆成为死亡君主是意外?”艾娜准确地抓住重点,伊恩振奋地道,“我和艾娜讨论过,他很可能是后天觉醒的第二类接触者!也许在他开发出基因能力时,他成为了第三类接触者,那么只要找到他,我们就找齐所有的伙伴了!”

目前,星云帝国有三名第三类接触者,后来又找到琉霖、法鲁戈和丽萨,再加上安塔隆,发动思乡装置,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伊恩、艾娜乃至盖亚心里都热乎乎的。

固然,为了不让好不容易重建的故乡再度破灭,他们还是要打倒万恶之首的时钟城和趁火打劫的归一会,否则破灭钟一扔,一切还是成泡影,但是不管如何,有了家,他们就不是“遗民”了。

这样的心情,对他们太重要。

玲却不乐观,维多利加对零号所说的秘密,他们都已知情,安塔隆,是塞亚的复制体。

身为复制体,安塔隆拥有塞亚的接触者天赋,但他不能召唤出神思,因为对安塔隆而言,他的故乡是现在的“家”。

维多利加的意图,可能是让塞亚研究安塔隆,探索灵魂粒子的奥秘,修复自己的灵魂。

但是,塞亚不下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除非把安塔隆带出来,只是,玲实在不乐意。

负宇宙的人们,都对复制体有天然的厌恶。复制的本意是“完全相同”,违背荒神的随机率。即使克拉姆不把荒神放在眼里,文化习俗也对他的思想意识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何况,安塔隆长得和塞亚一模一样,想到就难受。

对他们而言,塞亚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道恋人的纠结,塞亚就事论事:“安塔隆是第三类接触者的可能性很大,他的领地边界有精神屏障的性质,类似琉霖给我的样本数据。他直接把领民变成了反物质,约束住这些反粒子磁场团。我用反引力创造的米斯夫基粒子扫描那一带,他恐怕制造出了一个人工奇点,黑洞中央,时间、空间、宇宙和概念都被重塑了。”

“安塔隆这么厉害!?”众人惊愕,玲也有些意外。

因为反物质不稳定的特性,用一定的能量干涉,动辄有上千的黑洞产生。但这些历时短的黑洞,根本无法控制。安塔隆要做到这样,起码和历代的归一会大主教实力相当。

神级,这是神级的水平。

“否则他怎么会是威名响彻宇宙的死亡君主,冰岛的死灵派系法师根本无法与他相比。”

“奇点的话,岂不是……”艾娜反应过来。塞亚肯定:“是的,奇点是随时变动的。不过我对照量子云计算机的分析,其中一个岛的人为干涉痕迹最少,其他空岛呈现以它为中心排列的趋势。从安塔隆的潜伏规律看,他还保有人类形态。也就是说,他在这个岛的几率在95%以上,很幸运,我们不用碰运气了——自从他一百四十六年前崛起后,就没挪窝过。”

好宅。伊恩和艾娜脑中冒出这个词。

“我再强调一下,安塔隆的能力恐怕比琉霖的阴影领域更进一步。”塞亚的神情透出几分肃穆,“他的领地是孪相宇宙。所谓孪相宇宙,与平行宇宙有本质的差异。平行宇宙与通常宇宙的基础物理法则是相同的,虽然因不同的概率表现形成不同的世界,但原子层面以下都没有区别。比如那么多的克拉姆吧,他们就是和零号一样的存在,我把他们放到显微镜下,他们都不会多出一对夸克来。可是孪相宇宙,可能热力学、化学、力学等等在那里都变成了另一套模式,普朗克常量被定义成另一个数字,我们世界的物理法则无法通用。”

“在安塔隆的宇宙里,最根本的一条恐怕就是:生者不能在那里生存。”

听完,艾娜等人都心下慎重,对此行的危险有了认知。

玲想得更深:光辉之四面体开启的是零号的概率空间,所有平行宇宙的“自己”。安塔隆的能力如此诡异,难道因为复制体和原体的关系吗?

孪相,宛如异卵的双胞胎。

哥哥大人叼了根烟,轮流敲打几个小辈的头:“所以我让玲跟你们一起去,她的光辉之四面体能够在任何宇宙形成交叠的区域,通过量子叠加态制造稳定的状态,你们的能力不会被剥夺,首要的就是别和她分散了。玲,你好好照应,战斗就让他们自己来,快死掉再出手。”

对他一贯严厉的教官风格,艾娜和伊恩默认,丽萨三人也没意见。

接下来,塞亚将调查的成果详细说明,进行战术分配的指导,然后再次提醒:“虽然自由之章的地形比较清楚了,但安塔隆本人的能力还是未知数,制造不死怪物、亡灵天灾什么只是常规技能,物质衰变、量子塌缩、精神控制、思维空间移位都可能是你们碰上的难关。玲,如果他们打不过死亡君主,就带他们回来吧。安塔隆与世无争,没必要惹他。”

“知道了。”紫发少女答应,突然双目闪亮,小脸泛红,从裙摆里掏出一只……安全套,黑发青年暗叫不妙。

“塞亚,你上次叫我收起来,这次我回来,我们用它吧?”

看清那样东西,丽萨和盖亚困惑,琉霖无语,伊恩脸爆红,艾娜大发雷霆:

“哥哥!你这个大变态!”

“误会——”

这是个被厚重布帘罩起的房间,烛火在暗影中扯出迷蒙的色彩,寂静如无声晃动的人影吞灭一切生气。

角落堆积着许多影影绰绰的轮廓,惟独一具摆放在椅子上,绚烂的金色切出唯一的暖色,却仍是悄然无息。

沉重的乌发倾泻在黑色的长袍后,与男子的背脊融合成一个高挑的影子。

“米勒,有人来了。”

没有回音,安塔隆也不意外,默默将视线投向领地的尽头。

好不容易向妹妹解释清楚所谓约定好的X爱是一场误会,塞亚送失落的恋人和一帮小辈离开龙血号,既松了口气,也提着一颗心。

自由之章的能量场无法被任何已知的科技手段探测,克拉姆的量子感官也只能扫描到错位的景象,显然安塔隆改变了那块区域的物理常数。塞亚用反引力新构的元素“米斯夫基粒子”侵入那块力场,测算参数,推断出那里的地形和物质构成。

另外,他发射出去探索自由之章外围空域的隐形卫星也传回了图像,青年堪比概率云计算机的头脑快速过滤着超过兆亿的讯息,突然眉头一跳。

归一会。

这帮狂信徒在附近出没不意外,安塔隆的能力之强足以被他们纳入「神子」候选,企图虏获他。问题是,塞亚在里面看到了一艘眼熟的飞船。

大主教罗切斯特的座舰——临界。

“他可真闲!”

艾娜等人骑乘玲的机器人“帕蒂尔•玛蒂尔”降落自由之章。

安塔隆震惊世界以前默默无闻,人们之所以能在他成名后对上号,是因为他偷偷在自己的房间安装了光魔线路,和密尔顿的魔法网络联线,成天往家里购物。能够突破魔月的禁锢做成这样的事,当年在网路上引起极大轰动。

就连成为了凶名昭著的死亡君主后,他依然恶习不改在网上浏览,不时偷运点东西回去,当然会留下一些冥币(引起茵蒂克丝很大不快),买的还都是制作木偶、机关机器人一类的原材料,还有床单和日用品……难怪宅指数突破天际,窝在亡灵堆里动都不肯动一下。

伊恩直接想起了地球上的宅男,艾娜更觉怀念,哥哥以前也是这样,不过出去后,他总会装成阳光青年的样子。

说起来,哥哥小时候也是孤僻的性子,是在网上找到妹控组织,才活泼起来。爸爸妈妈去世后,又积极改变从前的性情,力图给她打造一个幸福温情的家园。

艾娜不禁想起自由之章背后的故事,尽管真相还不明朗,但是如果安塔隆真的杀了他的亲人……他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充满憎恶?自责?悔恨?

反粒子海洋永远是混浊的灰色,翻滚着黑洞洞的波澜,而他们前往的地方格外黑沉,仿佛空旷到极至的沉重暗夜。

这就是被世人称作“死亡国度”的领土。

在扫描图中,整个自由之章是个上窄下宽的锥形空间,像是一口直通深渊的巨井。无尽的黑夜宛如倒置的重罪之杯,倾泄着墨色的绝望。

帕蒂尔•玛蒂尔喷射着锚形的火焰冲进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漆黑,众人一震。

时间和空间的潮汐从宇宙的奇点膨胀开来。

仿佛恒星结束自己生命时爆发出的最灿烂的光与热。

伊恩怔怔看着手里的教科书和书包,久久反应不过来,傍晚的光照在课桌一角,印出窗框的痕迹。

四周是熟悉又陌生的喧哗,同学嚷嚷放学的吼声、叫请客的邀约、预定明天早晨抄作业的嘀咕……琐碎汹涌,怀念得几乎令人落泪,心口一片潮热,脑海晕眩不已。他茫然四顾,看到了黑板、国旗、字帖、风扇、值勤日志、一排排桌椅、角落的拖把……还有人们,所有曾经熟识的面孔。

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他盯着手上的东西,一时找不到灵魂的所在。

“徐朔。”

一个不明确的想法钻进他的脑子,如此凶机暗藏,他甚至打了个哆嗦,却无法抗拒它的侵入。

抬起头时,更多杂乱的念头涌入脑中,组成一幅错乱的拼图。

如果没走那条路……如果路弥没捡破灭钟……

一直潜藏在幽暗记忆里的痛苦,像是湖底的污泥,扬起时带着不堪的腥臭和混浊,将他深深陷入。

地球被毁灭的那一天,是怎么样的?他的家人……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深刻在过去印象中的女友,垂至腰际的乌亮长发,两边结着精致的手工蝴蝶结,垂下曼妙的弧度;柔嫩的肌肤仿佛可以掐出水来,明媚的脸蛋,细长的娥眉挑起狡黠而高傲的线条。

小西装,红领结,格子裙摆,黑色长统袜和小皮鞋勾勒出她青春亮丽的身材——据说路弥那个爱妹成狂的哥哥是查询了全国最漂亮的校服后,才让妹妹进这所重点高中。否则他宁愿养妹妹一辈子,也不让她被“麻袋装”荼毒。

当然,徐朔这样的一流学子卖力考进这所高中,多少也是冲着这个福利。

路弥甩了甩头,这是个可爱的动作,由她来做就自然无比:“对不起,今天哥哥来接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了。”

徐朔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失落还是担忧,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路弥靠近他,一指点在涂了水果唇膏的红唇上:“别气馁嘛,我们慢慢用磨的,总能磨到哥哥点头。”徐朔不自觉地一笑:“路凯来了吗?”

“哎,守在校门口呢。”骨子里是乖妹妹的路弥没有考虑和男友从后门溜出去,摆摆手,“明天见了。”

“路弥!”在一股突然的冲动下,黑发少年喊住她,“你别又乱捡东西!”少女白了他一眼:“讨厌啦,不会。”

目送女友的背影,徐朔依然不放心,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远远望见校门口的身影,青年柔软的刘海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内敛着所有的棱角和锐气,低垂的眼睑投下温柔的影子,脸上是寂寞又向往的神情,双耳塞着耳机,像自成一个透明而深邃的世界。

当看到跑来的妹妹,他微笑起来,眼眸揉进亲厚关爱,发自内心的喜悦表露无遗。

黑发少女依恋地扑进他怀里,和他说了会儿话,自在地拿下一只耳机,一边听,一边偎着他回家。

像是寂寞也像是隔阂的情感泛上来,少年定定站在原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嗨,徐朔,今天没约会啊?去打球怎么样?”

“好啊。”徐朔爽快地答应,一个念头突然明晰:

这才是他的生活。

学校的篮球场还是一如往昔,传到手里的球带着熟稔的力道,怀念的氛围让人沉溺,但是心底始终有根弦紧紧绷着。

和哥们挥洒了一会儿汗水,徐朔只觉心中的担忧难以抑制,跑到放书包的地方,从外衣里翻出手机,接通了女友的电话:“喂,路弥?”

“徐朔。”显然路弥很高兴,压低声音道,“哥哥在烧饭,你回家了吗?”

“没,在打球。”徐朔看了看后头吆喝他的死党。

“哦。”少女的声线有种微妙的意味,“那你多玩会儿,明天哥哥可能还来接我。”

“还来!?”少年哀嚎一声,“路弥,这个妹控恐怕不会放过我了,你星期六找机会偷溜出来,我们去图书馆吧?”路弥扬起愉快的笑声,生怕兄长听到,朝阳台挪去:“你周六不是有球赛吗?”

“呃……是。”徐朔拍拍额头,想起这茬,每个星球六,他们都会和邻近的高中来场较量。

女友的语气在他耳中,莫名沉淀了某种情绪:“没关系,徐朔,溜得出来的话,我会去看你们打球的,拜拜。”

少年有些怔忡地看着手机,胸口徘徊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无法释怀。

“你这开小差的家伙。”一个同学敲了他一下,“女朋友就这么重要?”徐朔揉揉脑后的大包:“喜欢一个人不以为她中心,还叫恋爱吗?”

“可是你们总要上大学、工作,未来怎样还不知道呢。”其他人也不以为然。

“……是吗。”

心情略带迷惘地回到家,徐朔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姑婶的大嗓门和几个外甥的尖叫传入耳中,自从他考入这所龙城的市重点,妈妈就没少在亲戚面前显摆,之后家里一直很热闹。

也因此,父母十分反对他和路弥的恋情,认为“早恋”有碍学业。

徐朔反而认为,比起高三再谈恋爱,高一开始更好平衡两者的关系,也可以及早做家人的工作。

“啊,朔朔回来啦。”亲戚们亲热地道。

“嗯。”徐朔有点郁闷地招呼,不过比起“囡囡”、“宝宝”之类的小名,这个还不是很丢脸。

母亲从厨房端菜出来,少年不禁眼眶发热。

“朔朔,放学啦,快把书包放下,来吃点水果。”

“妈妈,我帮你洗菜。”徐朔已经脱掉校服,自觉地要帮母亲的忙。像他这样的男孩,将来一定会让婆婆吃新媳妇的醋,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儿子。

徐母慰贴地笑起来,自豪又疼惜:“你去做功课吧,哦,先陪小宝他们打游戏,囡囡也要你陪她搭积木。”徐朔头痛地扒着门,很想装作没听到。

因为路弥和路凯的深厚关系,他羡慕之余也很想要有“弟弟妹妹”来疼,可惜堂表手足都比他大,两个小外甥皮得要死,把他的东西弄坏无数。唯一的外甥女是个病歪歪的任性鬼,长得也着实……寒碜,使他一腔妹控弟控的情怀无处酝酿。

被三个小鬼蹂.躏了半天,徐朔才解脱,一脸严厉的父亲下班回家,他是一名警员,也是徐朔从小立志的原因。不过母亲强烈反对,认为儿子的学业能上更好的大学。

“爸。”徐朔接过父亲的衣服和公文包,徐母拿过领带。

“功课做了吗?”徐父扫了一眼就知道家里来过客人,和蔼地问。

“做好了。”为了省出约会时间,徐朔和女友都在学校拼命做好。好在高一作业还没多得离谱,他和路弥的成绩也用不着补课。

“洗澡,一身的酒臭。”徐母嗔道。做父亲的在外有应酬,已经吃过晚饭。

当打理好自己的父亲坐在桌边喝茶,徐朔知道,每天的训诫来了。

“今天和小陈谈话,他有个出国留学的机会,本来要等你高三保送,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徐母喜不自禁,徐朔皱起眉头:“爸,我绝对不去。”

开玩笑,他要是出了国,路凯还不欢欣鼓舞,立刻在路弥面前说他坏话,把妹妹捂得牢牢的,再也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

他也从来没想混洋人圈,自学日语只是因为喜欢日漫。路弥倒是为了阅读哥哥推荐的原版读物,学了德语、俄语和西班牙语。

和女朋友相处,他常常有种要迎头追上的感觉。可是这种压力,完全不能和路弥在一起的快乐相比。

「徐朔要当警察?太棒了,我将来当服装设计师,把你们的制服设计好看点。」

「我也要拿警证,去威胁坏蛋。嘿嘿,还要牵一条警犬,太威风了。」

路弥是那么可爱,他再也找不到那样直率又热情,充满冲劲和梦想的女孩子了。

徐父恼怒地一拍桌子,不自觉地用上审问犯人的语气:“又是为你的女朋友?上次不是要你们分手了吗!小孩子家家的,谈什么恋爱。”

“是啊,她家人有本事,为什么不把她送出国?”徐母只觉谁家千金都比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我在家长会听别的家长说,她还是单亲家庭,这种家庭里出生的孩子,多数有心理问题。”

“妈妈,路弥的爸爸妈妈是出意外,飞机失事,别这样说她。她还有个哥哥,人家是中科院博士!”徐朔气恼,强忍着不说重话,“爸,妈,路弥很好,比我聪明,比我有本事,只有我追她的份。”

听闻条件,徐父有点心动,徐母还是不乐意:“我觉得你爸说的对,博士又怎么样,出来照样找不到工作,海归就不一样了。在国外,工资也高,还可以把我和你爸接过去。要是你真的舍不得,回来再谈也是可以的。”她就不信,儿子在外面见了世面,还稀罕这样一个姑娘。

徐朔无奈地道:“我不会同意,我要当警察,一定会娶路弥。”

徐母当场发作,不过发作的对象换成了丈夫,怪他的“破职业”带坏了儿子。

徐朔趁机溜到浴室,然后偷偷窜回自己的卧室,开心地拨打恋人的电话。

“徐朔~”路弥的声音甜甜的,让少年心里像涨开棉花糖。

“路弥,睡了么?”徐朔躺进自己的被窝,随手翻开一本《堂吉诃德》,他的理化学得不错,最好的却是文科,所以父亲私下认为他适合当警察。

虽然母亲有些爱炫耀,又喜欢为他规划前途,但他知道,他们都是爱他的,两个老人家也从没对他红过脸。

“没睡,在玩哥哥改良的‘仓鼠球’游戏。”路弥从来不涂面膜,天生丽质,修长的双腿自然地伸展在床上,明艳的脸庞细嫩白净,拿着PSP玩得不亦乐乎,“要不要跟我对战?”

“早点睡吧,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敌。”

“难道我变成黄脸婆,你就不要我了?”路弥生气。

“我都想带你去非洲,晒成两个黑炭回来,我妈就不会嫌弃你了——其实她是嫌弃所有跟我好的女孩子。”徐朔叹息。

“唉。”路弥也叹气,“我哥说了,就算将来他放我嫁人,也只招上门女婿。”

徐朔有如晴天霹雳。

“……我妈会疯的。”

“是啊,家人真是大难题。”路弥郁闷地藏起兄长更过分的话:最好一年里就净身出户,留下个可爱的BABY(女)~

这不是把人家当生产机器,精子提供者嘛!

“那我们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了。”徐朔低笑,“我爱你,路弥。”

这句话被许多人嘲笑为烂俗,被很多肥皂剧滥用失之原味,可是对满腔执着掏心窝子恋爱的年轻人来说,这三个字,他们忍不住不说。

少女脸红,把脸埋进枕头。

“我也爱你……徐朔。”

徐朔发觉路弥渐渐疏远他,不是感情上,而是行动上。路凯每天来接她,虽然这是妹控的不可抗力,可是他总觉得,路弥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

另一方面,他也不由自主地投入学校和家庭生活,沉迷不可自拔,同时一股恐惧随着日子的流逝逐渐加深。

他不知道自己在忧惧什么,只是看着日历上越来越近的周末日期惶恐。

周末……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和对方约会,看电影、逛公园、泡图书馆……路弥和他都期盼着这个日子,然而最近,路弥一连几次拒绝了他的邀约。

不能拖了!徐朔咬着手指,盯着墙上的日历,他不知道这股紧迫感是怎么回事,就像他每天盯在路弥后面问她有没有捡东西一样怪异。

“徐朔,就算我捡东西也跟你没关系吧!”一次路弥忍不住发火,随即抿了抿唇,这是个隐藏软弱的弧度,“你自己还不是每天打球。”

他说不出话。

……他甚至怀疑自己中邪了,居然在路弥拒绝他后,心底隐约浮起顺水推舟的庆幸。

我为什么会这样?

路弥转身离去,背影不若往日精神,忽然转过头:“这个星期天哥哥会带我去自然博物馆,没关系的……我们两个……就好了。徐朔,下次再约。”

他目送她的身影,没法说出挽留的话。

我在做什么?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焦躁不已,只觉好像遗失了灵魂的方向,他每天都过得充实,也刻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却在失去路弥……

不,我失去的,到底是路弥还是别的什么?

徐朔顿足。

秋风吹起他短短的黑发,落叶打着旋从他面前经过,和路弥相识,拥有她的一个盛夏,只是他短促人生中一段更短促的时间,可是为什么,路弥对他那么重要?

因为……放不下。

他想起少女明媚的容色笼上的寂寞,欲言又止的神情,蓦然明白了路弥的心情:既不想把他卷进来,又不想他随破灭的故乡一起灭亡。

他的心在陷落,他的情绪被她牵引,这让他害怕,恐惧,他隐隐意识到那样的抉择会通向怎样的境地,但是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找到了出路,那是一个比他身处的日常生活更吞噬人心的漩涡,他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炼狱了。

可怕,真可怕,那样的神,那样的命运,那样的毁灭。

恐怖的宇宙,艰辛的路途,强大的敌人,看不到头的战胜希望……

可是——他的记忆最深处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景象:他和路弥手牵手走过的荒莽雪原,和那片晴暖暮春,从信天翁背上落下的空岛商人……

丢下书包,奔跑中,他解开扣子,脱掉校服,本能地,也热切地跑向那个方向。

远远的,路凯和路弥惊讶地站在当地,路弥手上拿着那个刺痛他双目的破灭钟,一如诅咒的噩梦,然而他跑了过去,义无反顾——

“艾娜!塞亚!”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不能抛下他们两个!如果这是不能逃避的罪责,就让他们共同承担!

伊恩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个破灭钟。

时间和空间的潮汐从宇宙奇点涌来。

灿烂夺目,刺痛心扉。

他闭上眼,又睁开,清楚地感到一只手传来的温润触感。

玲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悔恨的结界,他一遍遍在内心拷问自己,想要重回到他没有成为死亡君主的时期,故乡和亲人没有毁灭的时间——你们没事吧?”

丽萨和琉霖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受到影响,因为他们对故乡没有负罪的情绪。而盖亚戴着塞亚制作的戒指,免疫此类精神攻击。

只有艾娜和伊恩,彼此凝视,从对方眼中看到共同经历的一切。

“对不起,路弥。”褐发少年释然而笑,握紧了爱人的手。

巨大的帕蒂尔•玛蒂尔降落着,落向一个宇宙的尽头。

“徐朔,你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呢。”

这个倔强的金发少女,眼中隐然有泪。

两只紧紧牵着的手,始终在黑暗里互相缠绕。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