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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月夜(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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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闻言,李延吉脸色一白。然而他转复依旧的端然萧索,低头踱步,踏碎了几半花枝。

他再向我的声音已没有了方才的怒喝,依旧是如常的温顺典雅:“万岁,事已至此。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易。”

我微笑,道:“李先生如今还有什么可以与朕交易?”

李延吉勾了勾唇角,笑得如释重负:“能交给万岁的,早前都已经交给万岁了。您也知道,我虽有私心,对万岁却从无不臣之心。即便是万岁所厌恶我的那些——对您生活的干涉,以及一些往事。也从未对万岁有过丝毫不利。而我手里现在剩下的东西,万岁要拿去,自然是不难。可总要费一番功夫罢?我想说的交易就是,我可以将自己手中剩下的所有权力、人脉、威严,尽数交给万岁。但是,请万岁让我去泰陵。”

说罢,他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同意。

那厢陆云修身长玉立,侧着脸向李延吉道:“李大人真是好计较。既知眼前具是死路,还要用些不值一钱的东西换一线生机。”陆云修说时,氅衣折袖,长扇半掩唇,微微侧过的脸上光华流转,他的俊美、年轻如同此时空气中澎湃的桂花香,不可抑制的散发。这一幕落入李延吉眼中,尤其刺眼。

然而李延吉却只是望着陆云修淡笑,道:“道长。我一生,阅尽人间风华。再美丽的东西于我,只是过眼云烟而已。我近来,常常想起自己的故乡。那里贫瘠、萧索,却远比这喧嚷的九重宫阙令人心向。我早就已经不想在这里了……她辞世已经十一年。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她的孩子。如今,她的孩子想要我的性命,我也无力反击。只是想用过往的一点情义,换取几年残生而已。不知万岁,许不许呢?”

我摇摇头,问他:“你既然口口声声道朕的母后,又说是为了朕。如今你的事已完,既是忠仆,为何不愿侍奉先皇后于地下?”

“服侍她的人太多了,我晚一些去也无妨。我这一生都已耗在这宫闱之中,想要有几年自己的时光。”他答道。

我顿了顿,才问他道:“你爱母后吗?”

李延吉一愣,似是对这个问题毫无防备,然而,他略一思索即答复道:“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那母后呢?”

这次他答得很快:“她喜欢我。”

我颔首,沉默了一霎,方道:“朕知道,母亲有一些尺牍在你那里,你只需要将她身前所有的字迹都交给朕。你就可以去金陵。只是,永世不许离开那里。”

他抬起脸,道:“原来,万岁心心念念不过是要断绝我们之间的一切联系。”

我笑笑:“你既然还想要活,那就必须付出代价。你不过四十余岁,接下去的路还很长,纠缠过往的事情,又有何意思。”

李延吉动了动唇,沉默。

“朕同意你去南京,不会给你任何官职,你在南京的那些人,朕也会处理干净。让你在清莲和怀梁曾待过的地方度此残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幸运,还是可怖。”我继续道。

“原来万岁还有这一桩事。”李延吉无奈地笑。

“朕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你想要活。”

李延吉所说的过往的哪一点情义,我自然不能不念。与我母亲无关,在我成长过程中,他多少也曾给予我帮助。如果他想要用这个换取体面的死亡,我想我也不能拒绝。可是,他想要活。

然而李延吉却反问我道:“万岁难道从来不曾怀疑过天王殿下么?”

我摇头,道:“始政不屑于如此。如果是他做的,活下来的就不会是怀梁了。”

李延吉一叹,道:“万岁果然透彻。可既然知道殿下心里所想,以后与殿下的路恐怕不会好走吧?何况,这里还有陆大人呢。”他笑着看陆云修。

我颜色转于严厉:“不消李先生忧心。”

忽然,白光一闪。剑光仿若闪电划破岑寂月夜。月光下,陆云修一袭白袍飘举,手中软剑直指李延吉眉心。我顿时大惊失色,叫道:“云修,你这是做什么?”

陆云修勾唇一笑,笑容十分残忍:“李先生,我早就说过,我的愉悦,与你并不相同。”

李延吉缓缓阖上双目:“动手吧。”

霎时,陆云修手腕翻转,我还来不及阻止,只见他已将软剑重新卷入腰间。

李延吉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陆云修声音低沉而清晰:“万岁,此等阉竖,不足以令我破戒。但是,正如你对天王殿下交代的那般,这个人绝不能留。”

李延吉睁开眼,他看待这个世界的眼神一如往昔。我语意泛冷:“如果李先生归于江南,朕自然不会伤他性命。”

陆云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方才还是刀剑相向的人,此时李延吉看陆云修的目光已经十分柔和:“陆大人,你年轻气盛,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曾有过那样的年纪……可是,待到你年岁渐长时,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人们说,陆郎美若莲花,可在我看来,却是莲花美如陆郎才对。你惊才绝艳,自然知道破水而出之后向何方生长,才算不负那些在淤泥中求生的惨痛岁月。然而,正是那些苦苦挣扎的时光,必将成为你此生的枷锁。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你今日的执念,终有一日会将你重新锁入潭底。因为,这世间从来没有负与不负,只有命运——你努力生长的方向,是辽阔的天空,然而她并无触碰你的必要。无论你如何挣扎。”

言罢,李延吉负手而去,无人再阻止他。

待到只有我们二人时,我定定望着陆云修。他眼中无悲无喜,遍是寂静。

良久,他向我伸出手来:“走吧,我送万岁回去。”

路上,我们沉默无言。我因与房选那般闷的人在一起,一向健谈,然而此时却不知向陆云修说什么为好。只见他越走越快,我竟已至能够看见他整个背影,他才停下一步等我。

“云修?”我疑惑地望着他审视的眼神。

他忽然笑了,问道:“万岁怕高吗?”

“什么?”我仿若并不理解陆云修的意思,然而下一瞬足下生风,腰间被他轻轻一带,我只觉得漫天星辰笼在头顶。我抬起眼看这新奇的世界,只觉得两旁黄色的琉璃、翘起的脊兽飞速地划过,耳畔陆云修的声音道:“如果觉得害怕,就闭上双眼。”

我如何愿意错过这世间难有的经历。

我们停在一处屋脊上,我才如梦初醒地问陆云修道:“云修,你是仙人吗?”

他立在庑殿顶最高处,白袍迎风飘举,身后是巨大的月亮,精致的眉目在月色下如玉琢般光华流丽。如同道教故事中那些羽化登仙的上人一般。陆云修低下头,向我笑笑:“不,我是个能掐会算的骗子。”

我摇摇头,道:“事至如今,你帮了朕那样多,为何还会再怀疑你呢?”

他面向我而立,神色端然,早已退却当初的艳丽难掩。他道:“我记得早先与你说过,幼年时,因为风神根骨俱佳,所以才得以入选茅山弟子。而我的养父养母选择我,除却我努力让他们看见之外,还有一件就是因为我灵力甚佳。凡是世人可以做到的所有事,我学习起来都不是太难。”

“也就是,所谓的神童?”我不确定地问道。

陆云修向我招了招手:“来,此时正值八月十五子夜,天地灵气充沛之时,站到我身边来吸收一点灵气。”他说的煞有其事。

我将信将疑,站起身来就想向他靠近。却忘了此时身在跷瘠不平的屋顶,足下一晃就要摔下去。然而却被猛然抓住手臂,身体凌空而起,仿佛笼入一团暖云之中。我与陆云修相隔很近,他甚至抓着我的手臂,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将我们吸引在一起,然而我却碰不到他丝毫。

他笑:“从前万岁是什么都不信我。现在确是什么都信我。这也不好。你不曾想想,天子奉天行道,自然是世间灵气最为充沛之人。何须如此?”

我摇头,叹道:“可是道长,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很聪明。”

陆云修忽然将我转了一个方向,让我面对着巨大的月亮。方才那股奇异的力量消失了,我只觉得自己在他身边,站在屋脊上,足下却很是稳当。他侧脸望我,眼中满是深情:“我不喜欢你称呼我为‘道长’,也不喜欢你对我称‘朕’。你常常叫我云修,也常常以‘我’自称。但从来不曾长时间放弃那两个疏离的称呼,既然不再怀疑我,为何不能待我与天王殿下一般呢?”

我摇摇头,道:“时至如今,我已将你当做朋友。不妨对你直言相告。我记得从前清定曾对我说过,一个女人一生会遇见三个男人,分别教会她何谓情,何谓欲,何谓婚。始政是最后一个,对我来说,任何人与他都不能相同。我虽然是天子,但也有自己必须恪守的礼教闺行,他会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也只会爱上他一个人。”

“迂腐。”陆云修笑斥。

我笑笑:“十五岁的时候,清定就这样说我了。”

云修笑着摇摇头,继而脸上又露出很失望的神色来:“你说一个女人一辈子会遇见三个男人,那么那三个人你都已经遇见了罢?是我遇见你太晚。”

“并非如此。清定说三个,我却觉得可能人人都不同。或许有些姑娘,就由一个男人教会她这三件事。然而我的学习过程,可能就会较常人漫长一些……我是结婚后才遇见你,也是遇见你之后,才见到这人世间真正的情义。并不是男人和女人的,也不是男人和男人的,更像是……一种大爱?”

“你如此抬举我。”陆云修摇头,表示出十分不赞同的样子。

“你当得起。”我肯定道,继而,我才缓缓道:“方才你问我,是不是已经遇见了那三个人……我想是的。”

他眯起眼笑,我捂起脸来:“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对着我笑,会出事的。”

他转而正色:“若果真如此,我倒不介意一直对着你这样笑。但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谁在很早之前,就教会了你怎样去爱一个人呢?”

“我想是清定。但我所说的爱,并非世人所理解的那种……而是朋友与朋友之间的,我们亲如兄妹。他让我在最灰暗的时刻,知道自己身边有人护卫着远行,而不需要一个人披荆斩棘。我甚至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们会刀剑相向。”

陆云修摇了摇头:“那不是爱。”

“究竟何谓爱呢?亲也,恩也,惠也,怜也,宠也,好乐也,吝惜也,慕也,隐也。我还未登基前,钱先生是这样回答我的。那时,只有我与清定之间,才够得上这种感情罢?他待我,是全心全意的,所以我想不到别人了。他应当是第一个。”

“那为何没有选择他呢?”

“因为我要做皇帝。”我快速答道。

“所以还是不够爱。”陆云修笑着判定。

我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所以才会有始政啊。”我也眯着眼笑,却知道固然没有陆云修那么好看。

“所以他是最后一个。我想,徐少将和吴先生都应当是痛心疾首。费尽心血灌注的花朵,最后却被无关的人采去。这当是最无奈之事了。”

“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怀梁,教会了我欲。”我笼起广袖,望着无边月色,云起弥散。周遭还依稀飘荡着壮烈的桂花香。

“所以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从来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姻缘,不是吗?”陆云修下结论道。

我摊开右掌,向陆云修道:“所以,你来看看我和始政会相携走到何时呢?”

待他看清了我的掌纹,脸色忽然一变:“你是三月三日生人?”

我颔首。

“什么时辰?”

“日出之时。”

陆云修忽然大笑,他的笑声十分狂放,以至于我有些担忧。

良久,他转过脸来定定望着我,眼神中只有哀戚了:“原来如此……兜来转去,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为何不是三月十五日生人?”

“何出此言?”

陆云修摇了摇头,似乎意欲闭口不答。

我再三恳切的追问,他这样说:“我道行浅薄,本来怎敢妄批天子命格?何况来日还要作他用。既然先皇一定要你三月十五日生,自然有他的道理,顺从便是。如今你是天下的主人,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

天空中飘荡着许多星星,我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似乎并不是星星。而是孔明灯,京城中百姓有每至元宵、中秋燃放孔明灯的习俗,那些姿态各异的巨灯款款升空,仿若灿烂星汉。

正当我为陆云修的话语沉思时,忽听喧嚷的叫喊从远方响起:“走水了!走水了!”

我转过身去,只见宫城东南方向燃起熊熊火光。

我脸色一变:“王府。始政……”

为待我话毕,陆云修已经凌空飞起,他广袖飘摇如同一只巨大的鹏鸟,向东南方的王府翱翔而去。

------题外话------

腰痛。腰痛。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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