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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文渊阁(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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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闻言,只听扑通一声清荷就跪下了,道:“万岁要是想出去,就和上回一样,咱们伺候着,让金大人跟着。只不出北京城,到哪儿也使得。若万岁要了妾的牌子出去,妾一人坏了规矩身死事小,若万岁有了什么好歹,这阖宫上下指望谁去!”

我手里攥着那洁白的牙牌,宝蓝的长排穗子静静地晃着,心里一时有些纠结。愣了半晌,方道:“好啊,如今你竟劝起朕微服了。”

清荷面容微动,脸上神情却依旧很是严整。她托起手,朗声道:“妾打小儿伺候万岁,一心想着万岁好。求万岁把牌子还给妾,若万岁执意不依,要么就别让妾走出这个门!”

她总是一贯有南方女子的温柔模样,极少如此厉色,但凡如此均是劝谏。原来不是大事,然而她此时这么一说却惹得我心头有些火起。我并没有什么说什么,哪里值得她这样,这是要尽臣节的做派么!然而,望着她尖尖的下颚,却又难拿起君王做派,定了半晌,顺手将牙牌撂在宝相花的地毯上,寒声道:“清荷,你将来总要出去。可是朕,却一日松快的日子也不会有。”

清荷匆忙捧起牙牌来,攥在手心,仿若再也不愿松开一般,她抬起脸,浅色的瞳仁里波光粼粼:“万岁是天下之主,哪里不能去?可就是天下之主,才要对自个儿上一万个心。妾也知道万岁心里苦,妾也想为万岁担着,但是却不能。妾等命如蝼蚁,但万岁却是天下人的万岁。”

闻言,我沉默良久。清荷还在地上跪着,虽然已经许久却一丝不动,脸上也毫无不适之感,只是满是哀戚。这种功夫,自然是永巷长夜,女孩子最好的年纪里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转念一想,我受天下人供养,从小生活是世上独一份的优渥,便是对父母亲下跪一年不过一两次而已。而我不过二十岁,凭什么天下人要来敬仰我?既坐了皇帝位,不如意事还比旁人少些,便是心里难受,身上不好,忍着也就是了。

身在高位,方知寒苦。

我此时见清荷跪在地上可怜的样子,竟然排遣了一般。转了几步,靠在宝座引枕里,重按了玉如意,道:“你今日说的话,朕省得了。起来说话罢。”

清荷拓袖稽首,谢了恩起来叉手站着,但仪容却依旧绷着。伸手系好了牙牌。她本来面容清秀,近来瘦下去后更是我见犹怜。我继而叹道:“荷叶儿,你随朕久了,知道无论是做公主的时候,还是如今,朕便鲜少如意事。旁的公主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在朕这里也是奢望。践祚以来,脾气也比以前渐长。你们身受,也是替朕担待了。”

言罢,她见我要站起来,便上来搀扶,我摇摇头避开她的手。清荷在身后道:“万岁这样说,妾等无地自容。”

我笑笑,道:“朕有时候想,如今这样宫里这样难,究竟还是不放你们这些故人在身前好。朕有时候冲着你们发脾气,过后心里也后悔。还不如那些小的,摔摔打打倒也耐得。”

“只要万岁高兴,摔打妾等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千万仔细自己的安危,今日那样的念头,万不能再起。”

我应了,走出去。见廊下摆着新盛的秋海棠,便问左右道:“今年竟开的这么早么?”

本来怀恩立在穿堂里,见我出殿门口,不迭迎上来,一礼便道:“万岁,是比往年略早了两日,才搬来万岁看个新鲜。不过目下也望仲秋佳节了,倒也应景。”

我点点头,道:“命人摆驾罢,朕去文渊阁走走。”

文渊阁就是内阁办公所在地,就在开经筵的文华殿前面,我有闲暇时也去坐坐,但两三月不过一回。内使迭声传掌出去,出正殿,怀恩就将我扶上肩舆。

凡宫城之内,多乘龙舆。莲花座托着,内里锦褥软垫倒还算舒适,然而父皇却有规矩无论雨雪天气均不许在龙舆上加顶遮蔽,或是撑华盖。因此肩舆下多还备有雨衣。如今天气还可,冬日天不亮上朝坐肩舆,建极殿后头夹道里风吹着,醒神那是没的说。龙舆用铜,臣下也曾谏言说就是用金表饰也不能花费多少,父亲却说:“朕富有四海,焉不能有金轿。然而此例一开,于臣民中兴此奢华风气,却是大大不妥。”父亲对自己要求严格,不敢享受,但我的母亲贞顺皇后却有一顶纯金打造的凤轿双人抬。

八人抬的龙舆出了养心门向东拐,我脸上一时有些迷惑,怀恩虽攀着杆儿解释道:“武成阁那大日头晒的,不如从慈庆宫那里穿过御药房去。”我颔首称好。

慈庆宫于靖宁二是二年起大修,原是父亲为我准备的东宫,但因我最终未被封为太女而作罢。出慈庆宫则蜿蜒曲折的内金水河,此处已是前朝的最南端。再往前就是东华门里的便道,许多青罗衣的内使垂手立着,见龙舆而退避。

我抬起手,怀恩便命肩舆暂停。向西一望,一个年轻内使正避在文华殿山墙檐下,见御驾暂停,他忙趋前请安。阮直穿着一身黛蓝罗袍,坐蟒补,头戴乌纱三山帽,腰里红排穗被风吹起,只目一片红微微地拂,与黛蓝相得益彰。

“阮先生今日有空入宫来。到哪里去?”

“回万岁,臣是去宫内直房看看。”阮直答问时垂下眼睑,显得很恭谨。然而他天庭饱满,长眉清秀,端得一派风流,却是再恭谨的姿态都无法掩去的。我常常听内人们提起,“若是御马监阮先生在中官,你们何至于只认得吴先生”。

“哦?有什么事么?”我笑笑。

“回万岁,今日四卫军宿卫换防,臣想着总要去木统领跟前交代几声。”所谓四卫军便是指武骧、腾骧左右卫,他们是禁军中的禁军,专门为负责宫内、皇城内宿卫,由御马监统辖。虽其制员不过五六千人,却都是不亚于锦衣卫的禁军,上次漠北之战,禁军之中也带有他们。

“木双也不是第一次担任宿卫了,这点子事值得先生亲自走一趟。”我凉凉道。

阮直打了个千,道:“回万岁,不敢。就是没有这桩事,臣也不敢一日不上宫内值房来。”

我点点头,并不答话,一旁怀恩笑着劝道:“万岁,什么事值得您在这大日头底下?就是要阮掌印说话,也到了文渊阁再传,可好?”

我向怀恩望望,“唔”了一声,继而道:“走罢。”

龙舆复起,此时怀恩与阮直默然对视。他二人虽一个是掌印,一个是秉笔,但司礼监按理比其他衙门高一级,因此他二人算是同品。然而即便是同品内使之间,若私下碰上定有寒暄,便是在御前颔首示意的礼节也不能没有。怀恩与阮直的这一眼,可称是怪异了。

我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却并不言语。

当年,李延吉权倾天下,内使二十四衙门几乎尽归统辖。怀恩、怀梁、以及眼前阮直,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但怀恩与怀梁尚且不对盘,更不用说阮直和怀恩了。郑怀恩是这样的人,他看似圆滑、谄媚,其实却很能来事,因此也见不得任何人在御前居于其上,包括他的师傅李延吉。而阮直……在漠北,我多少察觉出一点他的心思。李延吉曾极下功夫培养怀梁,怀梁也学了十足九,只是剩下的那一成最关键的,怀梁却不愿意学。阮直,大概本就是一个备用品,见怀梁不堪用了,李延吉自然要把他提到我面前,让我日日看着。彼时虽然心里觉得厌恶,但他在御马监很能办事,确实是个值得相与的人。

但若能收服阮直,或是让阮直与李延吉师徒反目……我想到这里,思绪只是一停,明明已经走出一些距离,却还是回首向阮直一望,原来他正远远望着我而并未避视。我非但不以为怪,反而向他一笑,他这才受宠若惊地垂首。

进了文渊阁,钱先生与郑澜二人在,宋顾庭也就罢了,杨箕倚老卖老蜷在家里。二人向我礼毕,钱先生问道:“万岁此时过来?”

我颔首,道:“朕一个人在宫里难消烦闷,不如来看看先生们理事。”

钱先生捻须颔首,道:“万岁如此勤勉,真乃我大乾社稷之福。”

我脸上浅笑应当十分得体,让了钱先生与郑澜在原先座上仍旧坐下,自己也向自己椅子上坐了。原先做公主时我也常常到文渊阁走动,我用过的椅子旁人是不能坐的。登基之后犹其如此,所有我坐过的椅子都被称为“龙椅”,若是旁人坐了,便是大不敬。因此我在文渊阁也有自己专用的椅子,虽然它看上去与其他圈椅无异,但阁臣们平素将它放在上座处,无人理会。

“说来还未向先生道喜,”我站起来,叉手向钱先生一礼,“恭贺先生喜得外孙女。”

钱之孝先是坐在圈椅里笑眯眯地,坦然受之。尔后才离座长揖到地,三拜而谢:“谢主隆恩。”

我与钱之孝有师生之谊,也能止于君臣本分,便至于此。继而转向郑澜,他也是一脸喜色,仿若被我与钱先生之间氛围所感染一般,我向他诚恳道:“这几日宋阁臣少不得要多陪伴妻女,郑先生要辛苦了。”

郑澜闻言,连忙离座礼道:“不敢。臣有幸与天王殿下有同僚之旧,怎敢于万岁前妄自许先生之名。”

我听了,便琢磨出他话语中意思来。我与房选自然两相知晓,然而旁人难免为天王失宠的传闻困惑。若是他一系的官员,则更是忧心忡忡了。因此郑澜此时提起房选,未免不是对我的一种提醒。

于是我笑笑,道:“阁臣比始政年长数岁。始政过去也曾同朕说过,郑卿于他亦师亦友。如今阁臣如此说,可不是拂了我夫妻二人的面子么?”

郑澜揖礼,摇头笑叹道:“天王殿下错爱,请万岁代臣向殿下致谢。”

我颔首。继而才与他们谈起政务。前日去疏浚大运河的陈元吉就要回京了,不过断断一年余,他竟然将大运河全部贯通。至此,自北京至余杭,舟客不复换车马,而朝廷漕运也可不必全仰海运。我听闻这件事,本来就很高兴。觉得自己没有信错人。当时房选对陈元吉是有诸多怀疑的,但如今政绩在眼前,他也不得不在递予我的短笺上说了许多后续安排之事。他居于吏部,这些事自然十分关心。

内阁的意思与房选大抵相同,他们认为陈元吉其功可居,应当加官进爵。而之前宋顾庭提出,让陈元吉将自己疏浚大运河的过程详细写出来,再请个工笔好些的翰林润色成书,以供后世考量。

这件事基本已经敲定,与内阁商议也带着喜色,并无什么争端。

原来去内阁也仅仅是表示关心而已,若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应当还是在勤肃殿议论。因此,见日色渐沉,也就从文渊阁辞了出来。钱先生等人送出来,我道:“先生们也早些家去罢,如今这日头高,看着敞亮,离下钱粮的时候也不远了。”

说罢转身,钱之孝和郑澜还在身后躬身相送。

怀恩服侍我上了龙舆,躬身道:“万岁,方才圣驾与钱先生、郑相公说话时,外头递话进来,让臣千万去趟东厂。”

我点点头,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怀恩望望左右,低声道:“万岁,是前些时候派去南京的人回来了,臣原想着总是要早些见他们的,所以才吩咐底下人见着回来就立刻来知会臣。外头人不好带进来,待臣咨询清楚了,若有什么顶要紧的,恐怕今夜前头还要来叨扰万岁。”

我虽是颔首,却不知为何心里突突几跳,望着怀恩若有所思,仿佛还有些话想说。然而我终究不曾说。

“好了,你去罢。倘若没什么,你回去后也不必来回跑了,朕这几日身上也乏,经不起你们磋磨。”我身子半陷在引枕坐縟里,懒懒道。

怀恩应了才去。

龙舆一转,转眼跨过内金水河进了慈庆宫门子去。然而才花园,就见着回廊上一个人笼着罗袍广袖慢慢地走出来。内使们步履不由一停,我高居于龙舆上,俯视着一身黛蓝罗袍的阮直。

“难为阮先生这里等着。有什么话,跟着去养心殿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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