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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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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选的掌心已然冰凉,他紧握的力量令我的手腕生疼。我用力甩了甩手臂,房选却将我的手牢牢地固定在原来的位置上。我一时不忿,愤然转身一掌甩在他脸上。

清脆的声音令我一愣。然而房选却并未躲避,生生地受了这一巴掌。

掌心传来的阵阵麻意,令我心思百转复杂。我愣愣地盯着房选,似未料到自己会对他做出如此粗鲁的行为。而房选的脸颊上起了一片红,我虽然出手不重,但那印记却昭然方才的冲动。他蹙眉望着我,我无从回避他的眼神,只能转身欲离开,却不想被他制住肩膀。

“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他的声音带着极其细微的颤,问道。

房选的病本来好了七七八八,最近又得以良好的休息,因此男女之间力量的巨大差异在此刻显露无疑。他双手握在我的肩膀上,将我牢牢桎梏在他胸前。我只能偏侧着头躲避他追寻的眼神,目光渐次下落,望着金丝楠大衣柜的雕花祥云四起。

只听房选继续道:“只因为我一个动作,你的感受……你就对我产生那样的怀疑。从前我对你的一举一动,所有的言语与信任,你都可以弃之不顾,全盘否定。我从未想过,你竟然会产生那样荒唐的揣测。而张司饰,她的确奉我不恭,别有心思。但她身怀技艺,又何必因一时愤怒而夺她性命。我称你昭和,并不是有意避讳你的名字。而是这样的称呼,只属于我一个人……昭和,要我重复多少次,你才能完全地相信我?”

我淡淡收回目光,从他胸前行云流水的纹样,望到他交领束着的洁白如玉的脖颈,再到他如峦石般冷峻的下颔,他轻抿的薄唇……略过,然后是他的眼睛,深沉如水,望之无际。

相信?

如果房选在我的位置上,又是否会满心地相信一个人呢?

我十四岁初见房选时,已经听政四年。我们之间命运的交缠,是从那一刻才开始。在此之前,我已是举世皆知的皇位继承人,而房选琴画冠绝江南、风华称金陵第一。我们早已各自经历过生命不同的精彩……即便日后近身相依,心愿交付,诸多不同与隔绝依旧无垠地缠绕着我们。

但是,他是房选。

早在十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风仪。年少的我就曾这样想:结婚对女子来说,即是一辈子面对一个人……这样的事,想想便觉得可怕。

可如果是我见到的这个人。

那就不妨,赌一把。

早在那时,我便认定他是我的良人,是我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即便他对我回避,他对我唯唯诺诺,他对我冷情冷性。我都可以等。何况后来,他待我亦作出了他最大的,热忱的姿态。我们之间的坚冰渐趋消融,他的笑容亦只对我一人绽放。他从九重天上降落在我面前,皎皎天上月成了我杯中的光亮。

我知道,此刻在我身前的房选,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愿意满心相信我。

可我终究只是咬了咬唇,用另一句拒绝将心底那个朦胧的答案再次掩盖:“朕不信。”

说完,我肩上的手便是一颤。我深吸一口气,道:“你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就要传胪了。”我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也努力着将我们的思绪扯向另一处。房选的手掌这才从我肩上慢慢滑落,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

他的笑容里,满是霜华。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曾经,我们并头躺在暮夏清凉的纱帐里,相互依偎着说着世上最动听的话。那时我是真切地以为,万里江山千秋霸业不过是别种命运。而在可以得到的日子里,相伴相守最为愉悦。

然而声名累赘,家族羁绊,权位相缚。我们从来就不是行于天地之间、影去茕茕的,一个人。

我眼睁睁地看着房选背过身去,慢慢走出东次间。平素,甚少有人可以将脊背对着我,无论是宫中还是禁外,此种行为都被视为大不敬。然而此刻,我只能见到房选背脊的清瘦与孱弱,他仿佛早已不是当初深沉雅致、手持权柄的天王殿下,而一如无力地滑入命运渊薮的芸芸众生。

不知过了几时,房选的身影才消失在插屏之后。连那团模糊的阴影也不见了,我才出声道:“清荷。清荷。”

清荷快步越过插屏,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时天旋地转。

然后,一张沉沉的幕笼罩住了我。

……

恢复知觉时,清荷扶持着我半坐于地上,半躺于她怀中。而清荷张着口,正待高声传唤外间的人。

我捏了捏她的手臂,她才低头发觉我已经醒过来。看样子,晕厥不过一个刹那而已。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清荷眼中已蓄了许多泪。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罗汉榻,借着清荷的力我才得以站起身。她将我扶坐到榻上,我拉住她的手道:“待会儿便要传胪了,再拖不得,请内人们……不,先请怀梁来理妆,不要惊动别人。”

“万岁,真的无妨吗?”清荷不确定地问。

我又摇摇头,对清荷一笑,示意她放心。然而她微蹙的眉心却没有舒展,继而对我道:“万岁早间吩咐了吴先生思过。”

我笑笑,道:“罢了,罢了,让他来吧。只要朕还在,他便是一辈子不懂这些事,又能如何呢?”怀梁的单纯与热忱并未因年岁渐长而遁匿,宫闱之中何其可贵。

清荷又观察了我一会儿,确信我无事之后,才回顾着踏出次间,不一会儿带来了怀梁。他举止和雅细腻,柔和而迅速地为我重理了妆容,描眉敷粉,点唇抿鬓。直至妆容严整,鬓发一丝不乱。我望了望清荷,她向我点点头。

怀梁为我理妆毕后,将梳针整齐地放入梳盒之中,就想要退下。我叫住他,道:“这几日天王心气不顺,你小心避开。”怀梁飞快地抬起头望着我,似乎不解我为何要提醒他。明明早晨我还对他言辞甚厉。但他最后只是道:“是。谢万岁提点。”

然后他致礼欲退,我伸手握在他穿着蟒袍的手臂上,笑着道:“清荷,让尚衣监的内人们进来。内臣为朕松一松。”

清荷闻言,退了下去。她去请早已候着的尚衣监内人们,但她自然知道此时我尚有话对怀梁说,必不会立刻让内人们入内。

听闻我的吩咐,怀梁却立刻认真地从脊椎向上按摩我的颈背。我批折子或是处理公务劳累之时,往往把朱笔交给怀恩,自己闭目让怀梁为我按摩。他手法极好,能够十分快速地消除我的疲劳。且我们之间十分熟稔,他对我的身体熟悉,我亦不会排斥他的接触。

此时我闭目,向怀梁道:“我早晨那么对你,是因为怀恩在。他行走在司礼监、东厂,与我的接触不及你多。我想要一碗水端平,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也担忧你此次因李先生授意之故进言,如果未遭斥责的话,会让李先生察觉朕对你的偏爱,从而使你陷入危险的境地。至于我之前提醒过你的事,你无需多想,做好手上的事即可。只要你自己不犯错,我保证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至于房选……我方才无奈之下对他说了许多伤害他的话,可能他会迁怒你,希望你能够尽力忍耐。”

怀梁并未因我说话之故,手法与力道有丝毫改变。只听他道:“谢万岁隆恩。臣不料万岁会亲自对臣解释这些……”

我微微摇头,伸手拍了拍他正按在我肩上的手。我们之间的接触自然流畅,是许多年陪伴后才有的熟稔。虽然怀梁,亦可以算是男孩子,但我从不排斥与他的接触。如果此刻这双按在我的手是房选……一种痒而麻的虚拟感受立刻从脊背蔓延到后脑勺。

我浑身一颤,原先拍着怀梁的手掩饰似的握住他的手背,制止了他的按摩,转过身去和言道:“谢谢你,内臣。”

金殿传胪是从宋代开始便有的传统仪轨。暮春三月,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三甲进士往往于殿试次日参加传胪仪式,接受皇帝正式的召见和宣布名次。在读书人眼中,这是十年寒窗声名显赫的荣耀时刻。

原来传胪仪式当于清晨,而从昭和年第一次殿试传胪开始,鸿胪寺与礼部议定将传胪仪式的时间固定于圣节当日下午,并龙庆之恩,以彰科举策士礼体之重。

圣节当日中午宫中赐宴文武百官,下午金殿传胪,文武官员当以列席。因此特许官员午间留于宫中值房。昭和年间因女皇在位,内无后宫嫔妃之顾及,因而内外朝宫禁不严,亦可见一斑。

我更衣既毕,仍乘着御辇至奉天殿升座受礼。所谓传胪,在进士与朝臣眼中或许是战战兢兢仰望天颜的场合,然而于我,不过是端坐于殿中,听着鸿胪寺官员唱名,远远地看一眼进士们而已。

依据国朝礼制,王以下、入八分公以上爵位者皆立于丹璧上。文武官员各于丹墀内。这里的王以下,包含了王。然而房选“爵在亲王以上”,并不在此列。早晨圣节进表朝贺,房选是作为我的臣子,所以他并不与我一同升座受贺。然而历朝均有皇后接受策士朝觐的规矩,靖宁年间我母亲在时,甚至同与父亲在奉天殿参加金殿传胪的仪式,从此成为定制。

所以传胪之时房选亦端坐于御台上,宝座仅设于帝座稍下处。

我升座时,他已于御台上等候我,端然站立如仪,眉宇间疏凉而沉静。

待我入座后,仪式才开始。此时丹璧上乐作,朝臣与新科进士行三跪九叩大礼。此时外间行礼的人比往常更多,司礼监唱礼之人愈放慢了速度。新科进士乃是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场合中,行跪叩首未免疾缓不一,饶是之前早有鸿胪寺的官员嘱咐教导,听上去亦比往常乱了许多。

“昭和元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苏州府严维何。”鸿胪寺官员依据黄榜上的名次高声唱名,内阁大学士宋顾庭担任捧榜官,捧着皇榜立于东内黄案边。

第一名唱名三次,鸿胪寺的礼官便引新科状元跪于御道之左。

严维何的卷子是我更为属意的,而房选则更喜欢探花的那篇对策文,与我的老师钱之孝意见相同。严维何对策中正平和,文辞通达扼要,立意明晰透彻。尤其是八股中的后四股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作得尤其流畅达练。是状元笔法。

严维何十六岁中举,却由于父母丧事等丁忧,接连错过三次下场,到了如今二十六岁的年上得以状元及第,不可谓不沉稳。

而唱名后跪于御道之右稍后的新科探花郎禇秦亦是江南人,早有诗名,十几岁时就与房选有唱和之作,如今二十三岁。他的见地与才华也得到钱之孝的认可,先生曾称“不减当年宋顾庭”。但房选虽也更为欣赏他的文章,却还是力劝我不要将之点为状元,希望以一个略有缺憾的名次让他得到更多的磨砺。

第一甲中,新科榜眼陆靖最为年长,却也不过三十二岁而已。据坊间传言,陆靖美姿容。因此在鸿胪寺官员引其出班跪礼时,我不由多看了几眼。远看之下,却觉得榜眼的长相比之房选足可称为丑了,不由意兴阑珊。

一甲进士跪礼皇帝之后,便是二甲、三甲唱名。二甲、三甲的进士并不出班跪,名次也只唱一次。但我却令鸿胪寺的官员改了章程,能让我一一见过这些进士。毕竟历来一甲出文章,二甲三甲出吏、出权臣。而自科举有史以来,像宋顾庭那样连中三元又得以为官作宰的实在是异类。

待礼毕,皇帝乘舆还宫。整个传胪仪式共进行了约有一个时辰。

传胪仪式之所以为仪式,所有的仪轨都有各司官员为帝王执行,帝王所需说的所有话都由官员文绉绉地唱出。而我真正需要做的,不过是端坐于御台上接受那些读书人的仰望与跪拜。我十岁即设坐听政,端然坐于宝座上一个时辰自然是难不倒我的事。但房选亦伴我于御台上,静止如同木像。坐姿端雅未改,陪了整场。

只是后来,他以单手扶了宝座扶手。从始至终,这是他唯一的动作。

------题外话------

恭贺新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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