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郝宇(1 / 1)
贝勒爷替陈凡来给陈晨送东西,交给了陈晨之后,他问,“陈晨姐,有空么,一起走走,今天天气不坏。”
今天天气不坏么?陈晨认真地看了一眼行程表,部委大楼庄重肃穆压抑沉淀,她说,“好吧,确实天气不错。”
如果同Leon那里的暖意相比,北京有够寒凉。但是贝勒爷跟陈晨已经习惯了,打小儿跟这长大的他们习惯了北京的酷热寒冬狂风暴雨,俩人在一起,慢慢地走着。飘着一朵朵小小的雪花,整个世界都是bling bling的,天色暗下去了,灯亮了,雪花显得更加晶莹剔透。陈晨忍不住问,“怎么了小帅哥,有心事儿啊?”
贝勒爷笑笑,“没事儿,陈晨姐,我请你看个电影吧?”
陈晨摇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样吧,这附近有家咖啡不错,我请你喝咖啡吧。”
俩人走进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屋,陈晨替贝勒爷点了一杯特调的咖啡,贝勒爷喝了,果然很对自己的胃口,很是香醇,口感也滑,“谢谢你陈晨姐,带我来喝这么好喝的咖啡。”
陈晨笑了,“怎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贝勒爷挠挠头,“才没有呢。”气氛有些僵硬,好在café里的歌软软的,把俩人的相处也弄得温柔了起来,陈晨跟贝勒爷聊着自己的生活,贝勒爷听着,“陈晨姐,你去过的地方真多,我好像都没怎么出去过,一直在北京圈养着呢。”
“你还年轻呀,还有很多机会呢。”陈晨微笑的时候眯起眼睛,显得很温婉,慈祥。
贝勒爷说,“你在陈凡眼里,是天才,是偶像,他特崇拜你。陈凡说你大学的时候,打京城高校辩论赛,拿最佳辩手,真犀利。”
他在陈述着,但是他完全找不出陈晨身上锐利的气息了,倒像是大姐姐,耐心地给邻家弟弟讲解作业里的难题一样的感觉。
陈晨说,“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呵呵。我都记不清了,难得他还记得。”她用小勺搅拌着咖啡,问贝勒爷,“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贝勒爷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不怎么看书,有时候上上网,追追天涯上的帖子。”
陈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她在包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贝勒爷,“这是我一个朋友翻译的书,很好看,你可以看看。”
贝勒爷接过书,书名上面附着长长的外文原名,顿时感觉头大,讪讪地笑笑,“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一定好红读读。”
陈晨笑笑,“没事儿,刚好我读完了,就送给你吧。”
贝勒爷一直欲言又止,所以陈晨并不着急催促他,但是贝勒爷一直没有说出什么有分量的话来,最后他起身,“谢谢陈晨姐,陪了我一个下午,耽误您时间了。”
陈晨说,“没事儿,跟你聊天挺开心的。”陈晨30出头,但是看上去还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带着老气了,她没有跟贝勒爷抢着埋单,她穿上外套,“外边冷,你多注意点,别着凉了,带我向陈凡问好吧。”
但是这个好没有带到陈凡那里去,陈凡跟着菲菲去外边玩了。Leon的家里只有郝宇在,他从福建溜了回来,树倒猢狲散,他还是有需要自己承担的东西,在家似乎不是一个好选择,leon家也差不到哪去,索性就来了。他在茶几上算着帐,听见有脚步声,就收起了重要的部分,开开了电视,一边看,一边等。当贝勒爷坐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看电视的状态了,“哟,贝勒爷,今儿晚上吃嘛啊?”
贝勒爷斜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喝了杯咖啡回来的,你没吃?今天想临幸哪个酒店啊?”
郝宇一笑,“去你的吧,外卖早叫了,带着你的份儿叫了。”
贝勒爷看郝宇,“难得啊,郝大少您今儿个可真够亲民了的啊。”
郝宇坐了很久了,起身活动了一下,“我在北京呆不了几天了,得赶紧回去报道。”
贝勒爷眯起眼看郝宇,“你…没事儿吧了?”
郝宇说,“啥事儿?除了不硬,一切正常。但是它不硬,我还是得硬起来啊,没办法啊,再者说了,这世道儿,各种无能的人多了去了,我何必在这事儿上较真儿?不举怎么了?还有人不孕不育不婚不明不白我不偷不抢不坑蒙不拐骗我惹谁了?我真应该上街上大喊一声:“我丁目不举,我自豪!””
他跟月阴春风一度,然后由家道中落,彻底萎下去了。但是郝宇无心这些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当务之急。
贝勒爷让他说住了,过了一会,贝勒爷说,“你…你不要脸!”
郝宇说到这里,甚至感觉自己一切正常了,每个人都藏起来自己的秘密,然后人模人样的谈论生意,女人,车子,时尚,说着:“我要戒酒…这次是真戒!”或者“昨天发你内妞感觉咋样,多野性啊!”亦或是,“我得去趟香港了,总感觉再跟你们混下去我的审美非三俗了不可。”最后总结一句,“上流社会?呸,我是下流社会的。”他自信满满,好像是早上□□点钟的太阳,这个时候的他甚至有冲动去找菲菲谈谈,试着俩人过上一夜什么的,但是这想法也就是想想罢了,这道坎深深地摁在了心坎上,迈不过去。
贝勒爷吃着郝宇买的饭,问郝宇,“你不是打算出去散心么,怎么没去呢?”
郝宇双手合十,“师傅说我六根未净,还不能入山门过宝刹参禅悟道,我不服气啊,我当时就脱了裤子了,甩了几下□□,说,你看,硬都硬不起来了,还说我六根不净呢?这次怕是彻底净了。”
贝勒爷问,“后来你师傅怎么说的”
“师傅笑笑,如果有天你前列腺也没感觉了,菊花尚紧,再回来找我。妈的听了这个话,我当时就菊花一紧,一脚油门就回来了”
“哈哈,这师傅哪个寺的?”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没有寺庙,谁知道他修的什么野狐禅,”郝宇擦擦嘴,“估计是一狐仙,出来点拨我来了,让我出柜呢,怎么着?要不你成全成全我?”
“滚蛋,我直着呢,要不你看看?”
“别介,万一你脱了裤子,我一看,再爱上你可麻烦了”,郝宇吃了一口菜,“爱上你我倒不怕,万一上了你,我可对不起你保持的童贞,说真的,我怎么没见你搞过果儿呢?你丫不是一处男吧,嘿,这可真新鲜了。”
贝勒爷抬起头,怒斥郝宇,“嘿,我说你丫能不看着我两眼放光么?小爷儿我女朋友多着呢,我喜欢吃独食儿,怎么着,不行么?搞基出去搞去,搞我算什么能耐啊。”
郝宇说,“你丫就嘴犟吧,我看你对陈凡不清不楚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坦白交代,是不是有一腿?”
贝勒爷一拍桌子,“少扯淡”。他抓起一张纸巾,闪身出门了。
郝宇愣了,“说急就急了呢?”他不急,慢慢地吃着外卖,叹了口气。把筷子扔到了桌子上,发呆,思绪飞的老远,急速地掠过一汪清泉,然后是层峦叠翠,转弯直上云霄,再坠落,加速度,他想到了小的时候,喜欢一个童星,所以7岁生日的时候,童星推着蛋糕车出来给他唱生日歌。他并没有很惊喜,这些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家族一直保持在人上人的位置,不管什么时候,梁安们变幻大王旗,但是郝家仍然很好。
但是他还是萎了,他的家族善于在各种时潮中游刃有余,这些思维通过潜意识留给了郝宇,他一直能如鱼得水,但是郝宇还是萎了。
如今他的家庭也萎了,就这样吧。
郝宇有的时候会想月阴的事情,他很怀疑月阴的故事的真实程度,但是很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让他不能长久地保持这种怀疑批判的态度,难不成幼年时那个推着车子的童星,唱着甜甜的歌儿,也是自己虚构出来的么?郝宇开始怀疑存在的真实性了,他的一帆风顺,他的轻狂内敛,其实都是假象,不过自己读到的异端邪说虚构出来的繁华盛宴,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在吃着面包,就着面汤,蹲在墙角,四周是油烟,他对自己说,过几天一定要尝尝西餐是什么味道的,但是自己不能想的太多,要不然过一会肚子会更饿的。在都市里举目四望,乡关何处?这个城市有人含着金汤匙出生,他们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锦衣玉食,出入各种名利场,他们自私贪婪骄狂纵欲,天涯海角,名利召之即来。为什么呢?
郝宇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虚妄的冥想,他把手伸进裤裆里,还是耷拉着,捏起来会痛,这疼痛是真实的么?他不敢评论,但是他打了个饱嗝,好久没吃过这么多了,胃里面开始反馈自己饱胀的信息了,他就又开始感谢起了这种凭空捏造了。
终于一切始于虚妄,终于一切归于虚妄。又怎么样呢。
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