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破碎(1 / 1)
玛丽鬼鬼祟祟地进了办公室,月阴问,“干嘛呢,做贼了?”
玛丽四下打量,“妈的桃子让我有点心里有阴影了,真不知道她会从哪冒出来。”
月阴说,“我这有份文件,得有高星签字。”
玛丽说,“什么文件?他签什么字,找海哥去。”
“公司转让,海哥说打算退休了,他打算去云南做点小生意,开个小旅店。。。 。。。”
“那叫客栈,谢谢。”海哥从办公室里出来,拿着一个小茶壶,“干累咯,该收手了。”
“哟,那你把公司给我得了,给内孙子干嘛啊?”
“得了吧,你五行不定的,给你?高星人呢?”海哥皱眉,“怎么这个时候找不到他。”
“这不是怪你么,非得要给人家一个惊喜,这下好了,联系不上了吧?”
海哥又让月阴给高星打了个电话,玛丽抢先一步打了,“还是特么的关机,丫不会出事儿了吧。”
“别瞎说”,海哥掐了掐玛丽的脸蛋,“给他发个短信,隐晦地问问怎么回事,懂什么叫隐晦么?”
“你是谁,干嘛掐她?”玛丽觉得眼前一黑,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桃子,“你怎么找这来了?”
桃子穿的清纯无比,雪白的短羽绒服,穿着厚短裙,雪地靴,格外靓丽俏皮,“哼,想找你还不容易了?”
海哥问,“你谁啊小姑娘?”
“我是玛丽的女朋友。”桃子抱住玛丽的胳膊,“怎么着,你又是谁。”
“我是玛丽的老板,也是她哥哥。”海哥嘴咧的很大,“玛丽,你口儿挺重啊,这么年轻你都下得去嘴。”
桃子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们这是真爱。”
“别我们我们的,姐姐诶,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这个年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你该做的事啊!”
桃子说,“好,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玛丽翻了个白眼,“您饶了我好么。”
月阴问,“桃子,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海哥用纸杯子给桃子倒了杯水,桃子指着他的小茶壶说,“我要喝茶。”
“人不大,事不少,进来吧。”
“想找你还真费了不少力气呢”,桃子看着玛丽,“你们公司够隐蔽的啊。”
“你是真闲。”
“对啊,不是这么闲,我干嘛这样找你。”
“说说吧,怎么找到这的。”
“她前男友告诉我的”,她是指玛丽无疑,前男友,高星?
海哥皱眉,“怎么回事,你认识高星?”
“高星?哦,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他说要是想找玛丽,就去这个地方。”桃子掏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地址。
“高星字真丑”,月阴仔细地端详着,“跟他人不像。”
玛丽说,“丫真损!”
桃子说,“他这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哼,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海哥问,“他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就刚才啊。”
海哥迅速掏出电话,打电话给高星,还是关机。他眉头紧锁,水烧开了也没去拿,然后猛地一拍大腿,“要出事,快走!快快,所有人都走!”
他们匆忙撤离,海哥带好了所有的文件,在楼下远处,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公司,月阴说,“要出什么事?”
“不知道,直觉吧,觉得高星要反水。”
“海哥,就咱们这点事儿,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海哥脸上阴沉不定,玛丽忽然明白过来了,“你有事瞒着我们!”
海哥笑了,“那不是很正常么,别忘了,咱们都是骗子啊。”
桃子说,“玛丽是好人。”
海哥问,“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么?”
“我不管她叫什么,你们叫她什么是你们的事,别人叫她什么是别人的事,我叫她玛丽,这就够了,她是我的超级玛丽。”
海哥轻蔑地看着桃子,“兔样。”
桃子上前想打海哥一拳,被海哥轻轻推开了,“没空陪你玩儿”,他转身跟玛丽月阴说,“这几天不要来公司了,可能有些事没告诉你们,但是海哥不是想瞒着你们,只是还没到时候。”
“进去了才算到时候?”玛丽问,“你们该不会真的干了那件事吧!”
海哥说,“我以为他没干那件事,我以为他就是想骗你点钱然后跑路,你不是有点私房钱么?”
“你说什么?”玛丽怒了,“他要玩我?你知道,你还不管?”她扑向了海哥,发疯一样的撕扯海哥的衣服。
海哥从容地掰开了她的手,叹了口气,“是玩是爱,我哪说的清楚?”
“少他妈扯淡,骗子有爱情么?”
海哥不说话了,他慢慢向着自己的沃尔沃走去,步履蹒跚,“散了吧,都散了吧,海哥这些年对你们不薄的。”
玛丽失神了,月阴跟桃子搀扶起她,打了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
月阴在副驾驶说,“五道口那有家咖啡,到地铁站附近,我告诉你怎么走。”
“别多想了,你不是还有我呢么?”桃子帮玛丽整理着衣服,“别想了。”
“你是谁?”玛丽的眼神空洞,“我怎么就还有你了?”看的出来,她是真的茫然,并不是反讽。
桃子没多说什么了,车里很安静,广播里的人在兴高采烈,北京的初冬一片萧瑟,“天儿真冷呵。”
司机说,但是没人搭理他。一阵的沉默之后,玛丽说,“你们说话啊,我没事。”
桃子说,“我给你唱歌吧,我唱歌很好听的。”
玛丽说,“哦。”
桃子轻轻哼唱着一首流行歌,轻车熟路地驾驭着高低音域。唱完之后,一直不吭声的司机说,“小姑娘,你学唱歌的么?”
“我学中文的。”
“闭嘴。”玛丽忽然说话,吓了他们一跳,玛丽又解释,“我没说你,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桃子啊玛丽姐。”
“哦哦,桃子,你唱的挺好的,呵呵。”
桃子紧紧地抱着玛丽姐,“都是我不好,我带衰了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这都是报应,知道么,迟早要来的,是我太天真了,以为自己足够走运可以逃过这一劫。”
“众劫轮回。”月阴说。
“哦,那就是了吧”,玛丽说,“你说是就是了吧。”
月阴叹了口气,她摇开车窗,顿时一阵阵的凉意袭来。她看着高架、高楼,有匆忙脚步的人群,撕裂着初冬凝固的钢铁怪兽们,吞天噬地,下一步又要何去何从了?也许该开始新生活了吧?但是自己现在又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呢,无法从现在中解脱出去的人,又该怎么样往下走呢?
出租车没到五道口就停下了,前面出了交通事故,有人死了,拉着长长的警戒线。司机点了根烟,月阴也掏出烟,俩人在前面吞云吐雾,那些白色,不知道是烟,还是雾。
跟他们比,我们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活下去的意义有的时候真的不太明显,就像死亡的意义枯燥晦涩一般。
leon,你在哪里,我想念你。我们好好走下去,好不好?就让我们若无其事,好不好?
月阴吐了一个烟圈,烟圈穿过车窗,飞到了车祸现场,然后掠过死尸,带着灵魂向上飘去,像是一个巨大的肥皂泡,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不见踪影,没有留恋,也可能是留恋却不得,就这样了,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