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证明题(1 / 1)
去房间的途中,两人正好看见余寒江走上楼来。
何时那脸色,让余寒江直觉以为两人吵架了,于是望着他们揶揄地笑。
暖暖恰巧从楼上下来,揉着肚子道:“何总,你们什么时候上来?我肚子都饿了!”
何时依旧拉着青竹往自己房间走,边走边举起两人的手,十根手指交错握着,一青一白两只戒指在灯下闪光:“不用楼上了,我们已经订婚了!”
暖暖顿时嚷道:“有没有搞错!你准备那么多东西哎!我一直等着看现场呢!”
何时送给楼梯口的两人一个正经的微笑:“你们去玩吧!我们要做题!”
暖暖挠头:“什么题?”
何时刷房卡,搂着青竹进去,扔下最后一句回话:“证明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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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追了两步,望着无情关闭的房门,只得停住脚步,十分无语地摇了摇头。
肚子传来清晰的咕咕声,暖暖想起身后还杵着一位帅哥,于是有些囧地按住肚子。
回过头来,不经意望了余寒江一眼,顿时一惊。
她认识这个男人十几年,从来只见一张笑脸,从未看过他如此暗黑的表情。
憎恶,怨怒,悲伤,失落,孤寂……
暖暖面前的余寒江,春风拂面的外壳瞬间剥落,露出□□的魂灵,辐射着幽寒的魔性。
那个样子十分骇人,暖暖整个人都动不了,呆在那里。
余寒江不是没看到暖暖,也不是不知道真实的面目被人看见,但在这个时刻,他顾不上掩饰,他打心眼里就不想掩饰!当下目光转动,冲暖暖邪性一笑:“怎么?吓着了?想不到我是这样的人?”
大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按在墙上,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像只凶猛的野兽端详着幼嫩的猎物,凑近了她的眼睛,不意外地看见一片慌乱和惊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单纯可爱的脸忽然变得如此兵荒马乱,余寒江特别有欺负她的兴致,忽然凑过去,贴上她的唇,轻咬了一口。
糖果味,清淡的桃子甜香。
余寒江想起来,十次看见这姑娘,总有八次她含着糖。
甜食,他从来不吃的东西。
但不介意欺负人的时候,间接尝一尝。
舌尖轻舔她的唇齿,果然尝到了更多甜蜜。
还成,就算宵夜了。
通常走到这一步,不论对方是哪个女人,余寒江的欲望就会升腾起来。可此时此刻,他的手掌感受着暖暖肩头轻微的颤抖,明白那只是出于对他的恐惧,于是心中忽然一凛,丧失了探索更多的兴致。
离开她的唇,一贯的笑容回到他的脸上,逗小狗一样勾了勾她的下巴,摇头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个可怕的人了,以后离我远点,以策安全,这是我的良心建议。”
说完,余寒江还很体贴地扶暖暖站稳,然后风度翩翩地转身离去。
真实的他,会让所有人惊惧,进而远避,这是他无法超脱的孤独轮回。
余寒江对自己笑笑,掏出车钥匙,决定连夜开车回去。
多晚都没关系,暗夜最适合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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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的车不算多,余寒江大手笔倒车,车子快速滑过流畅的弧线,稍停一下,换档往前开,右脚踩下油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扑过来一个人影,堪堪挡在他的车头前。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余寒江死踩着刹车,有些惊魂未定地望着车头。
他看见了于暖暖愤怒的小脸,还举着拳头狠狠砸了他的车盖好几下:“余寒江!混蛋王八蛋!你给我下车!下车!”
于是余寒江皱起眉,推门下车。
暖暖立即后撤两步,大步跑上前转身起跳,高压腿带着风声劈了过来。
如果余寒江不是练过柔道,还练成了黑带,一定会被她这一脚踢死。
他招架得有些狼狈。
“喂!你干什么?要过招去道场!”
然而暖暖的连踢又紧接而至,嘴里愤恨道:“我终于知道,我爸逼我练20年跆拳道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今天!就为了揍你这种渣男!”
“种马也就算了,糟蹋自己也就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今天你居然敢调戏到本姑娘头上!你给我去死!去死!”
余寒江抵挡她的攻势真要很小心,这种没命的连踢绝对不是体育运动,而是正儿八经的格斗攻击!
看着暖暖不要命地踢过来,余寒江忽然有些想笑。
他调戏的女人多着呢,要是亲一下都这么玩命,他岂不是二十年前就要陈尸街头?
不过呢,运动运动,也挺好么!
在这个异常孤独的夜晚,有人陪着打架,也相当不错。
于是余寒江闪避的空档卸了外套,很是振作一下精神,认真跟暖暖过招。别说,这丫头实力足够,和她打架还真挺爽!
不能在床上流汗,在停车场流汗也是一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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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博士要求做证明题的激情,没有被未婚妻搭理,青竹进了房间就开始打电话,给赵主任打,不管是否惊了母上大人的好梦。
丈母娘最大,何时只得抓紧时间去冲凉。
隔着浴室的玻璃门,何时听见外面青竹的声音隐约传来:“对……我们订婚了……哎呀!是真的!骗你有奖啊……就刚才……对!戒指都带上了!……”
于是何时禁不住地笑。
过了不一会儿,只听得外面青竹嚷道:“唉!我让他跟你说——何时,我妈找你!”
何时头都没来得及擦干,赶紧走出来接过电话。
那么疼他的丈母娘,哄起来是非常容易的事。何时张嘴就喊妈,说了不几句,那边赵主任已经乐开了花,韩上校想抢电话都没给他。
等到何时挂上电话,转头一瞧,只见青竹坐在床沿,望着他发呆。
小脸绯红,看他的那个眼神……很少见……
“竹子?怎么了?”何时被她看得有些忐忑。
青竹猛然回神,越发红了脸,低头拽过毛巾递给他:“滴水呢!快点擦干!”
就算今晚订婚,也不至于这么羞涩吧……
何时有些迟疑地接过毛巾。
青竹却等不及,抢过大毛巾蒙在他头上,上手用力搓揉,一边含混地嘟囔:“大半夜的,你诱惑谁啊!”
何时立刻扯开毛巾,笑道:“谁被诱惑了?说说看!”
青竹干巴巴地咽了口气,头垂在他肩上嘟囔道:“我又被你诱惑了……”
何时心头一热,抬起她的下巴:“什么叫‘又’?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这事?”
青竹脸上越发烧得厉害,也不敢对上他的注视,只是伸手圈住他的颈脖,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起句芒山的第一次心动,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俊美少年,挂着满头雨珠……
何时默默听着,只觉胸中热流涌动,忍不住笑道:“早说啊!要是我知道你喜欢沾水的,早十几年我天天拿水壶往头上喷!”
青竹噗嗤一声笑,轻捶他肩头,咬了咬下唇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喜欢我的?来,也分享一下!”
何时端详着她,微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欧洲买这条裙子回来吗?”
青竹登时惊住:“不会吧?欧洲?你个败家爷们!”
何时轻笑:“这裙子上的雪,我很喜欢,让我想起你跳雪绒花的时候……”
青竹眨了眨眼,有些明白过来:“难不成,是那天?”
何时点头。
青竹红着脸嘟囔道:“那裙子是用刘妈妈家的蚊帐做的,你买个蚊帐剪剪不就好了?”
何时笑意更深,扶着她的肩让她转过身去:“这裙子最合我心意的还不是雪……”
“那是什么?”
“后面这排小扣子。”
青竹不禁好气又好笑:“还说呢!也不知道设计师怎么想的,缝个拉链不好吗?居然一排18个扣子,要不是暖暖来帮忙,我都穿不上!”
何时将她的长发拨到前面,摇头笑道:“这个设计师才是真的了解男人……因为解扣子这种事,必须我来……”
于是青竹烧着了一张小脸,回手捏一把他的膝盖:“你们男人成天都在想什么啊!”
何时有些屏息地答道:“想着……了偿夙愿……”
才解开上面的几个扣子,他的轻吻便已烙在她的后颈之上。
扣子一个接一个解开,灼热的唇沿着脊背缓缓向下,美好的弧线,诱人的浅沟,足以沉迷他的一切神智,吸走他的全部思想。
青竹却有些经不住这缓慢又细致的煎熬,心脏在拼命颤抖,背脊的每一毫米肌肤都变成了致命的敏感点,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办正事,她就会被心中的烈火烤焦。
捏紧了微颤的手,青竹忍不住腾地站起来,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先去冲凉……”
说着就往浴室里冲,不料刚踏上里面的防滑毯,便被跟上来的何时用力圈住,恍惚旋转中,头顶的淋浴喷头被他忽然打开,微凉的水花兜头洒下。
青竹顿时一激灵,连打了几个寒战,于是有些恼地捶他:“何时!你干嘛!”
然而水流迅速变得十分宜人,温热的水花从两人头顶倾泻而下,微白的水雾在空气中弥漫,他的面容都开始变得迷离不清。
何时的嗓音变得异常沙哑:“不干嘛,就想沾点水,再诱惑一下,好做证明题……”
她的裙子过了水,贴在身上,腰臀曲线纤毫毕现。一片淅沥声中,水流从她光裸的脊背滑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何时仿佛被那光芒迷惑,手掌禁不住顺着水流往下滑。
昂贵的裙装忽然变得十分碍事,因此被他毫不留情地除掉。
在这个水蒙蒙的地方,青竹的喉咙居然干得不行,于是咬牙说道:“小屁孩一句话,你就要证明到这程度?”
何时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不,我现在是要证明更重要的东西。”
“证明什么?”
何时捧住她水气十足的小脸,轻吻她的眼睛:“证明我十五岁的时候,有多喜欢你……多么渴望你……”
青竹拼命攀住他的肩头,分不清眼中的温热来自花洒,还是来自她的心头。
何时的声音有些颤抖,轻吻落在她的唇瓣上:“还要证明……十六岁那年,我曾经被你……那样的喜欢过……”
青竹胸中酸痛,不禁有些哽咽。
灯下水雾迷离,眼前的男人被白色的水气裹挟,仿佛要在她眼前氲开,宛如句芒山上不可捉摸的流云。
在分别的十年中,在她的无数个梦里,每当山风骤起,那个云气凝成的他就会消散无踪,令她午夜梦回之时,心酸无比。
可是此时此刻,他是真实的,能被她抓住,就在她怀里。
青竹伸出双臂,用力揽紧他,喃喃说道:“那就证明一下……快点!”
她火热地吻着他,甚至伸出长腿勾住他,贴着他妖娆地往上蹭。
从未有过的魅惑,从未有过的大胆。
“韩青竹……”何时低吼一声,来不及更多的爱抚,紧搂着她的腿,忍耐不住地嵌入她的身体。
彼此的存在感异常鲜明。
激烈的律动,狂野的节奏,宛如一曲水中的火热探戈。
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证明。
证明在她温柔又火热的爱恋中,再聪明的大脑也可以格式化,再逻辑的思维也会碎成凌乱的散片。
证明她可以轻易将自己存入他的每个细胞,她的存在将永远无法抹去。
如果生命是一道证明题,那么此刻的他们,不过是在证明一个等式——
等式的一端,她的世界全部归零,仅剩了唯一的他。
等式的另一端,他也清空了所有……
他的世界,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