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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四迷茫醒来,双眼还是一副要睁不睁的样子,房间光线略微明亮,光从半眯半睁的眼缝中溜了进来,刺激着迷迷糊糊还未清醒的视觉感官,张四只能借助薄弱的感官,模糊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有光线的房间内,身下躺着是柔软的床,这触感并不是自家略硬的劣质棉垫,更别说萦绕鼻尖的清新花香了,花香?花香!
神志瞬间清明,转头看向床边,果然是有一束郁金香,花色艳丽。张四将头侧向花束,略微凑近,花香更为扑鼻浓些,深吸一口,满嘴,满鼻,都是这个味道,沁人心脾,“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张四啧了啧嘴,微张口舌,任由郁金香的味道漫步舌尖,表情迷醉,沉浸其中,郁金香的魅力,果然名不虚传。
好半会回过神来,张四才暗暗打量着周围的摆设,愈打量,心中愈加惊疑,这间房间的布局,他每天都会从监视器中看见,可以说是熟悉至极,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晕倒了也不至于住病人的房间,职位虽小,但还有自己的值班室可暂为休息。
张四细细思量着晕倒前的记忆,觉得处处都是迷,怎么会莫名其妙倒地?那个黑影又是谁?
越思量,他的脑子更是迷糊得不成样子,思绪都乱成了一团线,密密麻麻,纠缠至极。
张四思量不出,只好伸出手抓住被角,将被子从身上揭开,探出脚,穿上地上的拖鞋去浴室洗把脸清醒清醒,却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是一双美丽的脚,白皙小巧,涂着大红的指甲油,十分鲜艳好看。美归美,但问题就在于,这双脚不是自己的,却长在自己身上。
脑海中天雷滚滚,张四真是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对于自己莫名变成一个女人,说不上接受无能,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感觉心理别扭的。到了现在,换了一具身体的违和感比之前迷糊未醒的时候是更为重的,张四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手脚不说,很是僵硬。其实现在还好,没有需求,张四捂脸,只为之后的上厕所等等符合女性的行为而感到为难,简直不忍直视。
七想八想,脑洞不知开展到了哪一块区域,突然,张四感觉了些什么,仔细抓住那个什么深想,使出吃奶的劲仔细扒拉,皇天不负有心人,乍然一恍,昨晚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头绪有了结果,那个黑影轮廓与领导家门口的那个男人好生相似!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么?
“笃笃笃”敲门声惊醒了蹙眉深思的张四,他转头面向声音的来源处,一道门缓缓开启,一个护士手上搭了套病服走了进来。
“044,今天起床很早哦,昨天睡得好么?换换衣服,我们该出去吃早饭了。”温柔和风细雨般的嗓音微微安抚下了张四一早上历经的大奇大怪的难平烦躁心绪。
“044?对,是那个女人。”
张四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怕露出破绽只得点了点头,其实张四忘了,这具身体就是一精神病人,她们的行为通常是不可捉摸的,做出一些什么出格异于平常的行为也不会认为奇怪。
这个温柔的护士拿着另一套蓝色病服慢慢走近他,双手小心翼翼地凑上他的衣扣,张四眼神闪了闪,原来这个病人病情严重到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么,这样倒也能解释时常从监控镜头中窥到的捆绑双手的画面。
正解开一半的时候,张四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头转朝向房间上方,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红光闪闪,该死,忘记了有摄像头。尽管这不是他的身体,可掌控这个身体的人可是他,对着摄像头,他仿佛都能看见小吴□□的那副恶心画面。
眉头紧皱,张四冷淡地推开护士的手,慢条斯理地扣上了衣服的扣子。“你先出去吧。”
随后进了浴室,张四注视着镜子里现在的自己。那是一个模子美丽的女人,可惜她瘦得触目惊心,看起来就有些惊悚了。
张四对着镜子挑眉,随后笑了笑,镜子里的女人随之也笑了笑,美得让人汗毛陡立。
张四摸了摸下巴,静静思考,昨天是遇上了那团酷似那个男人的黑影,随后自己好像就莫名其妙晕了?然后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么。
这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还是自己现在的一切就是个梦?
张四甩了甩手,张开左手,又攥紧,实实地捏成一个拳头,在看见上面布满的针头后,张四抿了抿嘴,一拳打向镜子里的自己,“哗啦”一声,镜子破裂,上面的碎片稀稀落落地掉落下来,掉到地上,又产生了稀稀落落的破碎声,而他的血液沿着拳头流向手掌一点一滴的流到地上,接连不断,像是一道断续的血珠帘,鲜艳美丽。
“很痛。”
张四望着沟壑遍布的破镜目露思索,看来自己没有做梦,也没有疯。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急骤的敲门声和急促的呼喊声,“044号!044号!将门打开,你在里面干什么?快,钥匙。”
残缺的镜片映出许多个他,张四对护士的喊声恍然未闻,双眼紧盯着某片镜片,眉头紧蹙。门被打开了,护士们看着这残破血腥的一面拿出了他们良好的素质,趁着张四不注意巧然制住了他,并将他带往床上用绳索将双手双脚桎梏,紧接着对着伤口进行紧急处理。
除了张四,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的是浴室里张四紧盯着那某片镜片上映着一个身穿红衣的披发女人,与张四的模子长得一模一样,似乎是在笑。
张四没有挣扎,默默看着护士桎梏他,为他包扎伤口,注入镇静药物,一切都表现得无比配合。平静得恍若之前那个拳击镜子的举动并不是他做的,这引起了护士的警觉。最后护士并没有为他解绑,关了门出去了,应该是向医师报告自己的“发病情况“了吧,呵,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可是一个精神病人。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镜片里的那个女人又是什么鬼。
张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终究是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夜渐渐黑了,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在门又一次被打开关上后,再无人打扰,房间内只有摄像头闪着红光,安安静静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平静,只有张四手上多的几个针头昭示着这一切有多么讽刺。
月色朦胧,一层迷雾一点一点从窗子缝中透进来,渐渐凝成一个实体。那是类似于人的轮廓,他的周围弥漫着一层白雾,看不透什么模样。
他渐渐靠近床上的人儿,他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带着一层湿气,抚着张四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每个毛孔似乎都尽力张开着,十分舒适。随着他的靠近,张四脸上的表情愈加和缓,不自觉地清舒口气。
看着如此,那层白雾中传来一声叹息,似欣慰似惆怅。
不知多久,那层白雾离开了,沉沉入睡的张四并不知道他的脑海中响着一句若有似无的提示声音。
“044号,加载准备,准备成功,正在组装中。”
一夜无梦。
早早地,张四就醒了过来。
呆呆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他觉得昨晚似乎是有谁在看着他,那种目光让他感觉很舒服。
就在张四发呆中,护士敲门走了进来,双手托着早餐。
张四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无法控制身体了!
这副躯壳似乎并不再受他的掌控,他只能旁观护士喂了这个女人一些白粥,哦不,这个女人现在也是他,毕竟他能清晰感觉到吞咽白粥入喉的滋味。
他也能听到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看到这个女人的记忆了。这个044号女人是真的病得很严重,精神错乱得很。昨天张四在掌控这副躯体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记忆,而在此时,张四能够清晰地知道这个女人的所有。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在强权势力之下,所有的弱者都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这可以说是一种没有力量不可逆转的结果。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一个生动的例子,空有美貌却没有能够守住美貌的强势背景。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勤奋努力,考上高校,在别的女孩被包养的时候,她在努力打工赚学费,努力地养活自己。懂得勤奋向上且还有一个较为聪明的脑子,日子当然是越过越好的,就在大三实习拿到第一笔企业工资后,她就是这么认为的,浑身都充满了希望。
可惜,好景不长,她被室友背叛了,她被室友设计送给了一个高官,有美貌,又是处女,当然结果可想而知,在她表达强烈不从之后,反而激起了高官的浓厚兴趣,她被强行掠夺了自由。
禁锢在某所别墅,屈辱的夜夜,然而在某次高官强行过程中,这个女人大出血了,是小产。之后,她便疯了,再后来她就被送到这个精神病院疗养,说起疗养,不如说是变相的囚禁。毕竟,在这里便是把柄的天堂,龌蹉的遮掩地,如果没有意外,是不会有人特意去关注许许多多精神病人的这样一个的。
如果结局就是这样,那就只是一出权势之下的镇压戏码。
可惜,别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个从小生长在孤儿院的女人,其实真正的身份也不一般,虽然她的家人现在都已不在了,可是她还有着一个背景深厚的未婚夫,也是这个未婚夫找到的她,这些都是后来这个女人在神志清明时听别人的唏嘘时了解到的,之后她也从普通病房转入VIP病房了,这里面应该是有她那个未婚夫的手笔了。
张四叹了一口气,个人有个人的苦痛,就算最后时来运转,这个女人也只能在VIP房内度过一生了,一个神经病属性并且毫无感情基础的未婚妻也不是人人都想要的,更何况那样的天之骄子,在精神病院里安排好的条件给她也算得上是厚道了。
思则思罢,张四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由打起了万分精神,他此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女人平静面容下内心的不平静。张四心里隐隐忧虑,这个看着护士伸来汤勺中的白粥,脑中却满是那个男人恶心的白浊之物的女人快要爆发了。
“想复仇么,想看到那个男人惊吓至死的美丽面容么?挣扎吧。”
张四微蹙着眉头,这个声音他也能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还不等张四有所思虑,他所附身的女人就粗暴地将护士伸过来的汤勺甩开,并重重地将护士踢到地上。
耳边满是护士呼痛的□□声,各种“抓住她”等等嘈杂的声音,张四静静看着这个女人疯狂,等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脱了那个“监牢”,张四满眼只剩下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竟然逃出了精神病院,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帮助这个女人,这个精神病院的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个女人的行踪,使得这次逃离变得轻而易举。
古怪的事情经历多了,张四也渐渐有了种处变不惊的味道。如果现在世界变成了末日,想必张四也不会有太多惊讶吧。
此时看着正在垃圾桶里扒拉什么东西的女人,张四已经淡定无比。现在的这个精神病女人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没有自己的思想。他想,这个女人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干些什么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下房屋的影子从长变短,又从短变长。天色渐晚,与之呼应的是天色愈来愈不同寻常的黑,乌云都密布了起来,果不其然,不一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正当张四以为就要在垃圾桶旁边淋一晚雨的时候,这个女人动了。
脑子中杂乱无比,充斥着各种信息画面,有着白大褂、针头、一个女人,最多还是那个男人,满是黑暗,满是恐惧。她独自行走在瓢泼大雨中,雨实在太大了,居于她体内的张四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天地间的压力。一下一下打在身上,行动滞涩。
到了一个路口,这个女人却突然拥有了什么巨大的力量,向前疯跑了起来。张四看到了灯光,听到了鸣笛,直至一辆车撞飞了这个女人。痛……该死的,竟然在这种时候得到了这个身体的控制权,是要疼死老子么。
他的眼睛要闭不闭,浑身上下疼得不行,模模糊糊地只感觉有一个男人慢慢走近了他,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眼睑,随后覆在他努力睁开,却要睁不睁的双眼上,很舒服,张四觉得很累,再也支撑不住,索性顺势闭上了双眼。
但脑海中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感,刺激着他即将昏迷的意识,在意识全消那一刻,他只听到,“咯吱——”一道像是划着玻璃得到的机器音质响起,“灵肉分离成功,本体组装完成。”
嗯?这又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