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章 洞悉(1 / 1)
俞妈妈一愣,转头看着老公:“你是说小夏跟咱儿子有可能……”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对这个近几年很出镜率很高的词汇还是有所耳闻的。
“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俞妈妈问。
“也不是,就是从一些细微的动作和神情上看着有些不正常,一个男人这么照顾另一个男人,也太贴心过头了。”
“那就别瞎猜,人家小夏不都有女朋友了吗?”
“那是他说的,”俞爸爸严肃道:“你亲眼见过吗?你想过没有,这几天他在医院没日没夜照顾咱儿子,他女朋友始终没出现过,甚至连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自己的男朋友这么掏心挖肺的对另一个男人好,是个女人都会吃醋吧?他女朋友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没有?简直就跟没这个人似的。”
俞妈妈静静听着,没说话,她仔细回想着这几天的点点滴滴。她想起夏炎每天都不厌其烦的给儿子做饭,一顿都没落下过,以及他俩有时候不经意碰撞的那种眼神,柔软迷懵,确实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还有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
比如说,只要儿子一扭头,夏炎马上就知道他是睡姿不舒服还是口渴想喝水,这点连她这个当妈的都没法透析的那么清楚,但夏炎却能做到。她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夏炎这人细心,善于观察,却从没往那个方面想过。
尤其是那天,她问夏炎有没有女朋友、在哪个警片儿工作时,她清楚的看到俞远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夏炎才不情愿的把几乎脱口而出的“东华门”改说成“东直门”。
这些在几天前俞妈妈还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交流,如今在老公提出质疑后,她才觉得整个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对,种种蛛丝马迹似乎在牵引着暗示着某些东西……
解放军304医院——
“媳妇儿,我这几天表现还不错吧?”夏炎用脸蹭着俞远的手肘,像条恳求主人表扬的小狗狗。
俞远嗤之以鼻:“你以后少给我自作聪明。”
“遵命,媳妇儿!”夏炎讨好的问:“那咱妈邀请我去你家的事算数吗?”
“咱妈?谁是咱妈?你要点儿脸成不成?”
“我哪里不要脸了?你是我媳妇儿,那你妈不就是咱妈么?”
俞远翻白眼道:“随你。”
“那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好不好?”
“随你。”
“真的?你可不许反悔。”夏炎高兴坏了,杵着腮帮子意-淫道:“哎呀……第一次到亲家家里,我要带点儿什么礼物呢?穿西装会不会太商业太严肃了?但是穿休闲装又显得太随意,体现不出我的重视,唉,真叫人两难……”
俞远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哭笑不得。
夏炎还真就是个矛盾结合体,时而沉着冷静头脑清晰,时而玩世不恭流氓成性,时而又刁钻古怪幼稚冲动……一个人身上怎么能集合这么多面?俞远觉得自己向来是个很单调乏味的人,除了工作上的事,对其他东西基本一窍不通,也提不起兴趣。脑子一根筋不知道拐弯,没什么幽默感,整个人枯燥无趣,夏炎跟他相比,一个是彩色的,一个就是黑白的。
他始终没想明白,夏炎喜欢他什么?
“夏炎,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当俞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竟有点紧张,甚至对即将听到的答案有几分期待,他一直没觉察到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问题其实是很在意并纠结的。
夏炎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他一向觉得俞远对于自己喜欢他什么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因为俞远就是这么个不冷不热、没情趣、不懂表达、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性格。
“……喜欢你穿着那身警服一丝不苟的嘚瑟我的模样,”夏炎坏坏的笑道:“一看就欠操。”
“你满嘴的抨击炮能歇歇吗?认真点儿行不行?”俞远受不了眼前这个张嘴就是七情六欲的禽兽。
“我哪里不认真了?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穿着制服那副道貌岸然英气逼人的样子有多骚包,好几次见在执勤点见到你,我都差点儿没把持住冲上去把你按倒在大马路上,扒光你那身警服,狠狠□□你……”
“说来说去你是喜欢我那身警服啊?”俞远挑眉。
“嘿嘿,怎么可能,”见某人有些不悦,夏炎赶紧讨好:“我只是想说,整个北京城谁穿那身皮都不如你好看,要不然商业中心的那个治安宣传片怎么偏偏挑了我媳妇儿拍呢?那模样俊的,英姿飒爽不苟言笑,任谁看了不都得垂涎三百丈啊!”
俞远白他一眼:“那片子不是已经下了吗?”
“对啊,知道为什么吗?”夏炎煞有介事道:“据我所知,你拍那宣传片在北京饭店滚动播放的半年时间里,造成了较严重的交通堵塞,明显提高了十字路口车辆违章肇事的概率,而且以女司机居多。以往很多女司机在等红绿灯时都有补妆的习惯,自从你那宣传片播放后就变成了聚精会神观看治安教育宣传片,然后经常因为看的太专注而再次错过了绿灯。”
俞远终于没忍住,被夏炎这张狗嘴逗笑了。
“从实质上来说,你那治安教育宣传片根本没起到它应有的效果,反而起到了黄片儿的作用,再不撤可是早晚会出人命的。”夏炎凑到他耳边:“媳妇儿,你确定自己拍的不是成人性教育宣传片吗?那么勾人,看得我小猫抓心似的直痒痒……”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羞辱我?”
“都不是,我是在爱你。”他轻吻了一下俞远的脸蛋:“远儿,以后能别问我喜欢你什么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俞远不解。
“因为我爱属于你的一切东西,不论好的坏的,包括你骂我的话我都爱听,所以我根本没法说出喜欢你什么,如果我说了,那是不是表示剩下的都是不喜欢的?怎么可能?”
“那我要是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想都别想,”夏炎用脸蹭着他的颈窝:“你这辈子从皮到肉,从血到骨头全部都是我的,只有我夏炎才能碰你,你的身体也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能摸,谁要是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就把他眼珠子给挖了,手脚给剁了,哼!”
俞远伸手轻揉着夏炎的头发,笑着摇摇头:“怎么畜性还是这么重?”
“就是重了,谁叫我这么爱你?”
“……我也是啊。”
夏炎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一个激灵从俞远怀里翻腾起来,激动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俞远说的是“我也是”,这是在间接跟自己说“我爱你”吗?
俞远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点儿脸红:“你不都听见了嘛……”
“我要再听一遍。”夏炎双手握拳两眼期待的看着他。
俞远这人既慢热又没有情调,更不懂恋人间的卿卿我我,平时连句情话都没有,那三个字对于夏炎来说更像是天方夜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于他心里,从来没奢望过会从小警察嘴里说出来,可是刚刚他真的听到了……
“我求你了,我就是要听,你就说一次好不好?”夏炎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祈求着俞远,语气中透出的是迫不及待的期盼。
俞远轻叹一口气,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他凑到夏炎耳边,低声说:“我说,我也爱你。”
就是这么几个简短的汉字,却听得夏炎顿时眼睛泛红。
想想他觉得自己跟俞远真是挺不容易的,本来当初自己死皮赖脸追人家的时候就绞尽脑汁、历尽坎坷,整个过程被嫌弃过、被误解过、还被驱逐过,多少辛酸泪暗藏心底,难度丝毫不低于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来来去去兜了这么多圈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换来今天安稳躺在自己身边的爱人。那一波三折都快赶上西天取经了,现在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听到俞远亲口说出那三个字,他就知道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坚持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这时候一个护士进来换针水抄体温记录。
“怎么?这算是喜极而泣吗?”俞远看他很感慨的样子。
夏炎一笑,“我很感动,真的……”
“你很在意这种口头表达的虚无的东西吗?”在俞远看来实际行动永远比口头承诺更有意义。
“当然在意,你从来都不肯说你爱我,我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里真的没有安全感。”
一旁的护士听的一脸瀑布汗,这俩小伙子咋这么腻歪呢?看着两人几乎粘到一起的脸,故意咳嗽了几声以表存在。
“那如果我一直都不说,你这辈子就都认定我不爱你么?”俞远用指腹轻轻晕干他浸湿的眼角,压根儿没注意站在床边的某护士。
“不知道……反正肯定没我爱你多。”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就知道……”夏炎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蛮不讲理的娇嗔,跟平时彪悍的形象实在是天差地别。
此时站在床边的护士看傻了,她被空气化也就算了,这两个男人均是五大三粗,怎么会说得出那些甜腻软乎儿的话?不过奇怪的是她听着竟然不觉得恶心,也许是因为两人都长得很养眼的缘故吧。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这么毫无底线的秀恩爱吧?
“真是个傻瓜。”俞远被夏炎这副小男生样儿拨弄的心都快化了,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夏炎刚想回应他,一个声音平静而颤抖的响起:“你们也是够了,真当我不存在吗?这么急,要不我待会儿再来?”
两人一抬头,才发现床的另一边站着个护士,而且脸都绿了。
“你什么时候……”俞远有些措手不及,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就在你们争论口头表白重不重要的时候。”
俞远脸上露出一丝窘迫,都怪自己刚才太专注跟夏炎谈情说爱了,压根儿没留意到有人进来。倒是夏炎,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不慌不忙的看着那个护士,没有丝毫尴尬的神色,一分钟前的孩子气早已褪尽,全身上下透出的是沉稳持重的气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护士一定认为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一个人怎么能在一分钟之内有如此大相径庭的变化?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夏炎笑问,就好像刚才的事不存在一样。
“没……没有。”护士马上被夏炎直视的眼神看得臊红了脸,之前的不满瞬间灰飞烟灭,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夏炎极具挑逗性的笑容,心被撩拨得蠢蠢欲动。天啊,这个男人实在是太……
“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不好意思。”夏炎站起来,伸手勾了一下俞远的下巴,继续道:“他是我媳妇儿,所以我们聊天时都很随意,别见怪。”
俞远头顶一凉,看着夏炎。这意思是要急着宣布占有权吗?夏炎则是得意的朝他眨眨眼,一副获胜的姿态,简直欠揍。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护士显然感到很惊讶和挫败,语气失落:“……没关系。”
俞远一脸“唯你是问”的凶样,夏炎才不管,眯着眼睛与他对视着,那副傲娇的嘴脸好像在告诉他:“这就叫攻城拔寨,占山为王,以后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
半个月后,俞远终于出院了。
胸口缝针的地方虽然已经拆线,但还没有完全愈合,还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后就回刑侦队报道了,没办法,裘博超这案子还有很多细节等着他处理。
他和夏炎配合局里把跟案子有关的东西统统跟领导交涉了一遍。局里现在已经基本掌握几个主要涉案人的罪证,只是有些裘博超交易上的细节规律以及他跟涂德光合作的直接证据不是太明确,还需要夏炎这个在他身边待了大半年的卧底提供一些他们无法收集到的信息。
前后沟通了个把星期,夏炎协助警察把之前一些他们根本对不上的线索一点一点对接上号,使案情越来越清晰,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局里为了补偿俞远的因公负伤,给他放了一个月假,让他在家好好养伤。这种带薪休假的补偿方式可把赵小懿给羡慕坏了,成天嘴上叨叨自己怎么就碰不上这种好事。
俞远出院没两天,夏炎就厚颜无耻的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搬到他家住,美其名曰:照顾身体不适行动不便的病人。俞远也懒得说他,反正骂又骂不走,何况每天一日三餐有人给做好了端到嘴边,家里卫生天天有人捯饬,他只负责饿了吃累了睡就成,何乐而不为?再说了,他其实是很喜欢夏炎伺候他的,那种春心荡漾的感觉没享受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
“对了,夏炎,”俞远坐沙发上:“你不去云南了吗?修路那事怎么都不听你说了?”
夏炎嘴里叼根烟,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那个交给耿昆阳看着就行,现在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要工程进度正常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你还真是给予他充分的信任啊。”
“都多少年的老战友了,有什么不信任的,那时候在部队里我们……”夏炎发觉不对,抬头就看见俞远发红的眼眶里精光乍现,迅速飞过一抹妒忌。
“哟,俞警官这话里有话啊!”
“看来这战友情还挺深厚的,稳若磐石坚不可摧嘛。”
夏炎知道捅马蜂窝了,赶紧扔掉手里的活计,跑到沙发边上蹭着俞远的膝盖:“嗨,你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飞醋啊,我跟他除了兄弟情屁事儿没有,就冲他对我那满腔□□的热情劲儿,我要真想跟他有什么,你拦得住吗?”
“你敢!”小警察一听这话,急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当然不敢了……”夏炎谄媚道:“家里有这么个天仙,我爱都爱不过来,怎么会有心思去惦记那群东南亚生猛野兽呢……再说了,我夏炎大小也是一老板,走出去好歹也是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就这样我连自己的屁股都贡献给你了,还不够一表我的忠诚吗?”
俞远听着不说话,不知道是想到夏炎刚才说的哪句话,嘴角得意的勾了起来。
也是奇怪,这种争风吃醋的行为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他俞远身上的?他明明知道夏炎和耿昆阳什么事没有,但每次听到夏炎提起他的时候自己就忍不住小火窜烧,别提多糟心了。
貌似自从夏炎出现后,他还真是越来越玻璃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