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勐腊的小意外(1 / 1)
夏炎的工程所在地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东南部一个叫勐腊的小县城。
这个地方是云南最南端的一个边境县,东部和南部与老挝接壤,西北部跟西双版纳州府景洪市相接,西边与缅甸隔江相望,这条江就是赫赫有名的澜沧江,也就是湄公河的上游。
简单说一下西双版纳自治州,这是云南八个少数民族自治州之一,也是云南第一个成立的少数民族自治州,共有二十六个少数民族在此繁衍生息,包括傣族、哈尼族、瑶族、白族、苗族、僳僳族、拉祜族、独龙族、布依族等,以及有未空族之称的克木人。勐腊县不到三十万人,其中72%都是少数民族。
西双版纳是个名副其实的植物王国,这里泥土长树、岩石长树、树上都长树。茫茫林海中,植物种类不计其数,各种奇花异草、古树名木绰约多姿、千姿百态。国家自然保护区占170万亩,区内生长着樟木、楠木、番龙眼、版纳青梅、箭毒木、龙脑香、苏铁、缅茄、鸡毛松等珍稀濒危植物,其中,羯布罗香、缅茄、龙脑香、野生大叶茶为勐腊特有植物。
说起西双版纳,很多人第一个就想起满街跑的大象,甚至以为这边的交通工具不是汽车摩托,而是可爱温顺的大象。这其实是个误区,原始森林保护区内确实有不少野生亚洲象,这也是西双版纳的象征,至于传说中这边的人都是骑着大象上街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试想一下,大街上一群一望无际的大象托着人排队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每只大象脑门儿和屁股上都有一牌照;路边停车线停的全是大象;加油站没有汽油,全是给大象准备的草、树叶、树皮、水果……止不住的汗颜。
由于地势气候的优越性,西双版纳动物种类相当丰富,其他不说,光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就有亚洲象、滇金丝猴、蜂猴、熊猴、小熊猫、野牛、金钱豹、绿孔雀等,甚至还有国家特级保护野生动物孟加拉虎,光听听都肝儿颤。
西双版纳还有一条闻名于世的茶马古道,又称“盐茶道”,始于思茅,翻越崇山峻岭,穿过茫茫原始森林,涉江过河,最后止于昆明,历史上称之为“古代南亚丝绸之路”。今天享誉全球的“普洱茶”当年就是由这条商道人背马驮运送出去的。
当地少数民族自治地区相对宽松的政策、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交通特殊性,促使这边居民利用种种得天独厚的条件做起了各种进出口买卖。
与此同时,一些不法分子也早就嗅到了某些血腥的铜臭味,内外勾结,利用天时地利的条件做起了非法走私,牟取暴利。
走私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钱有底子的人走私毒品、贩卖军火,没钱但敢于铤而走险的人就走私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做过一次谁都舍不得轻易放手。都知道云南黄赌毒向来猖獗,很多生意人把矛头瞄向了云南边境,他们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夏炎是下午五点多到达西双版纳嘎洒国际机场,耿昆阳在候机厅等他,随后两人驾车开往勐腊县。从景洪到勐腊不过一百多公里,但整个车程却用了近四个小时,路况不太好。在车上,耿昆阳跟夏炎细说了一下工程情况。
最近有人投诉施工队安排堆土的取土地点占用了山上村民的私有土地,现在村民给施工队两个选择,要么把红土全部运走,要么付五万元占地费。
事情听起来是很简单,但夏炎不可能付这笔钱,当时修路施工方案是经过建设局和交通局审批的,整个工程的施工流程步骤、各队修路计划、方案选择、道路维护、预计总工作量等,都是上级单位点头同意认可才开工的,每一个环节他都能拿出材料证明施工是合理合法有据可依的,所以当地村民怎么胡闹他都不担心。
何况取土地点的选定是经过考察测量确定的,不能离工程地点太远,否则会耽误施工进度和增加修路成本。他们一共有三个施工队,分三个标段进行施工,取土地点就选在施工二队负责的标段范围内,恰巧中和了取土路程。现在突然叫他换个地点,闹着玩儿呢。
这事发生的时候夏炎人在北京,他拒绝了村民的无理要求,让耿昆阳别搭理这些人,该干嘛干嘛,工程继续走着。谁知才隔了一天,耿昆阳就来电话说村民们手拿铁锹、锄头围堵在施工现场,禁止翻斗车拉运红土,还打伤了一个农民工。
当时有人报了110,警察也来现场处理了,但由于闹事的村民是当地少数民族,这里又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域,行使的是民族自治权,政府自然不愿把事情闹大,加上被打的民工伤的不太严重,警察只是简单地做了调解,说了几句类似“要注意民族团结,坚决拥护民族平等”的废话,就开车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这些村民又像门神一样在老地方聚集了,个个手拿劳动武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夏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分钟不敢耽误赶了过来。
“这事涂获知道吗?”夏炎问。
“知道,他人在北京,说交给你来处理,完事儿告诉他一声就行。”
夏炎冷哼一声,心里有些不明白,涂获投这么多钱进来,对工程上的事却从来不上心,除了开工典礼那天他草草出现了半小时,之后就没再来过工地上。
整个施工队好几十人,他只安排了一个人在这边驻守,这个人的工作任务也仅仅是每个星期打电话跟他汇报一下工程进度,其他的事一概不插手。所以施工队大部分人都只认识夏炎,并不知道还有涂获这号人存在,到底该说他是太相信夏炎,还是对自己太胸有成竹?
夏炎觉得都不是,可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清。
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交通局找了分管他这个项目的李副局长,整个事情经过人家早了解得一清二楚,没等夏炎开口,李副就摆明态度了。
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这就是民族区域自治的弊端,在这边,设立自治机关、行使自治权,就是要体现少数民族当家作主的特点,管理本自治区域的事务……反正瞎掰扯了一大堆,最终目的就是拐弯抹角的告诉夏炎,这事儿,你还真是只能任人鱼肉,要么给钱,要么挪地方。
要是在京城,夏炎办法多得是,根本用不着为这些芝麻屁事伤精费神,但这是云南,而且还是在这么个狗屁少数民族地区,他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明知是仗势欺人,他也不能把事情闹大,这里就他跟耿昆阳,要是出什么幺蛾子,能不能回老家都不知道。
夏炎从交通局挨了一闷棍出来,紧接着马不停蹄赶到工地上跟村民谈判。
原本计划跟村民们谈谈条件,把价格压下来一些,要给钱他也认了,谁知这群人在见到夏炎后坐地起价,开口就要十万的占地费。
夏炎心里的肺火顿时烧得直接想揍领头那个黑瘦的村民,一旁的耿昆阳也恼了,这群野蛮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虽然没文化,倒也挺懂充分运用自身环境优势,知道夏炎这些外地人不敢动他们,就越来越放肆。
就冲他们这副得寸进尺的嚣张嘴脸,夏炎宁愿吃亏,也绝不会让对方得逞。在他看来,成全这班野蛮人跟扒他一层皮没什么区别,到不是钱的问题,就是赌口气,不愿让人把他当傻X冤大头,任人宰割。
夏炎皱起双眼,跟耿昆阳说了一句话,实则也是说给那群村民听:“昆子,马上把翻斗车全部集中过来,现在就开始搬土。”
耿昆阳太了解老大的脾性,绝对的吃软不吃硬,要是把他逼急了,他能给你闹的鸡飞蛋打,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没错,这些村民玩过火了。
“炎哥,运到什么地方?”
“运到一标段49基,加油站前方一百米处。”
“不是吧?”耿昆阳只想是自己听错了:“49基?距离三标段差不多十公里啊?”这样的话每天光红土运输时间就得增加一倍,这从根本上就延长了施工时间,拖缓了施工进度,说白了就是提高了施工成本。
“就是49基,马上叫人过来拉土。”夏炎的语气不容置否。
虽然这个不知道算不算理智的决定让耿昆阳出乎预料,但他知道这就是夏炎,老子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要。长时间以来他也就是莫名的被夏炎这种鱼死网破的痞气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抽都抽不出来。
这天施工队在完成了当天工程量后,几乎所有人都加班了,帮忙装车运土,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把全部红土搬运完,个个累的够呛。
夏炎看着眼前这个新的取土地点,吐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回到宾馆,夏炎冲了个澡出来,拿起手机一看,他媳妇儿给他打过三个电话,最早一个十二点,最晚一个凌晨三点,就在刚才。夏炎嘴角拉起一丝暖暖的笑意,这小媳妇儿,一定是等不到自己的电话急了,拼命催呢。
没错,俞远从昨天起就没接到夏炎的电话,一开始他还能告诉自己,夏炎肯定是忙着处理事情分不了神给自己打电话,也就没太在意。谁知第二天一整天还是连个报平安的电话都没有,俞远有些憋屈的同时开始着急了,也许是警察的职业病,他忍不住尽往坏的方面想,越想越着急,加上夏炎这边连个短信都没有,这不是要他命吗?!
在床上翻滚了四个小时,愣是没有一点睡意;手机都快看烂了,就是没有一点回应。
夏炎你这个狗东西,有种就打个电话过来老子卯足劲儿弄死你!
这时手机响了,俞远心中卷起一阵波澜,他知道这个时候能给他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
“嘚瑟就别给我打电话啊。”俞远接起电话就这么一句。
夏炎在那头笑了笑,鼻腔喷出的气息通过无线电传送到俞远耳中,在静谧的卧室回荡着,犹如小猫抓心轻挠着俞远的小心脏,让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媳妇儿想我了吗?”
这话一问出来,俞远竟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一小股委屈的情绪油然而生,也不知怎么地就哼了一句:“嗯……”
这一声不知是撒娇还是挑逗的哼唧声把夏炎魂都勾跑了。
嗬,俞警官自从搭上夏炎这货,算是走上一条骚包□□的不归路了,有时候他都觉得那不是他自己,他也怀疑那些怪里怪气的声音真是从他嗓子眼儿冒出来的吗?都是怀着什么心眼啊能发出那种非人类的叹息(其实就是无意识的勾引逗弄,只是当时的俞警官不知道而已)。
“对不起啊媳妇儿,这两天这边确实很乱……”夏炎大概给俞远讲了一下这两天工地的情况,完了叹口气,“估计半个月是回不了北京了,起码要待个把月呢,我得亲自看着他们把这几个标段做完,才能回来。”
俞远听得出夏炎声音里的干涸的疲惫,“没事儿,你就安心在那边儿守着吧,要是再出现类似今天的情况你告诉我,我找人帮你。”
“谁啊?没想到我家远远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熟人?”
“你管我,听我的就成,记下了吗?”
“记下了媳妇儿,”夏炎紧跟着严肃认真的补了一句:“远远,爱你,想你。”
俞远一听脸微微泛红,“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怎么着你也表个态啊活祖宗,你得给我点儿在这荒毛野地生存下去的念想啊是不是?”
“怎么表态……”俞远明知故问,实则因为他不好意思说。
“就那什么爱啊想啊的,随便说俩字儿我也知足了好吧?”
“炎哥,我也爱你、也想你。”
我滴个娘啊……
夏炎倒床上眼睛发直,全身鸡皮疙瘩发酥发痒,连夏小爷都有些微勃了。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只会回复四个字:去你妈的。但从远远宝贝嘴里说出来,那就如同蜂蜜浇灌在他心上,甜腻又滋润,有种春雨润泽大地的爽快,太受用了,他怎么就这么爱听。、
没老糊涂的话,这也是俞远第一次,说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