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战后的阴郁(1 / 1)
俞远腰杆子被监控台砍得生疼,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夏炎这混球居然敢打他?从刚才过来办案这天杀的说话就连刀带刺儿一下接一下的捅他,加上监控里他跟耿昆阳卿卿我我打得火热的那劲头,他还一肚子鬼火没地方发泄呢!要打也是他打夏炎,怎么轮得到夏炎打他?
“敢打我?我艹你姥姥的!”俞远跳上去狠狠一掌削夏炎脸上。
这一掌可是一点儿力道也没省下,夏炎顿觉左半边脸都麻了,接着是火烧火燎的刺痛,他眼睛都花了。
二话不说,夏炎甩甩头犹如一头发表的狮子扑向俞远,提起他警服领子一拳打小肚上,俞远闷哼了一声,夏炎这狗贼手上的力量有多大他是早就领教过的,幸好自己练过,否则准能被他一拳揍得连昨晚上吃的都吐出来。
俞远手摸到放在桌子上的对讲机,想都没想抓起来就砸到夏炎脑袋上。夏炎只知道头上被硬物袭击,脑袋“嗡嗡”作响,接着一股凉阴阴的东西流了下来,他用手一抹,妈的,居然开瓢了。
俞远似乎没想到自己手劲儿能有这么大,也愣了一下,不过接着就被夏炎钳住腰杆把他推砸在墙上,一只手扣住他的脖颈,屈起膝盖顶在小腹上将他压制住。
“从没人敢这么打过我,你是第一个。”夏炎的话里带着胁迫和警告。
俞远蔑视的一笑,“说明打你那些都不是人。”
夏炎眼睛里一狰狞,提起膝盖往俞远肚子上用力一撞,趁他短暂失去反抗力时抓起警服不留余地的将他一把按倒在地上,自己则顺势跨坐在他身上。整个动作流畅贯通一气呵成,俞远以一招之失被置于下风。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跟耿昆阳屁事儿没有,你到底信不信?”夏炎轻喘着问,他快没耐性了。
俞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信。”
夏炎双目怒视,抬起手重重的打了出去。俞远在感觉到拳风拂过自己耳边的同时闭上了眼睛,就在他做好准备接受这有可能让他半边脸致残的重击的时候,他听见“砰”一声闷响,跟着不少碎落的木屑打到他脸上,睁开眼睛一看,夏炎的拳头整个陷进了监控台的柜门里——他居然把这柜子打穿了?
夏炎猩红的眼睛如钢如铁般锁定在他脸上,鼻息间斥怒的气息带动着胸腔大幅度的起伏,平时没个正经的吊梢眼儿现在却非常刹人。
血顺着精壮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俞远的衣领和肩膀上,两人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第一次有了那种相去甚远的感觉。
俞远愣愣的看着他,脑中空空,连个思路都没有。
夏炎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那些断碎的木屑锋利的啃咬着扎进他的皮肉,他眉都没有皱一下,看了俞远一眼,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大堂经理胆战心惊的看着夏炎离开,然后看了看监控室的一片狼藉,他一眼就看见被夏炎打穿的柜子,头上冒出一层虚汗,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外头也没听清楚两个人在讲什么,只知道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起了争执,然后就听见“呯呯砰砰”打起来的声音。
他生怕两人打到六亲不认时把酒店的监控仪器给砸烂了,本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但光听里面那开天辟地的动静就足够让他毛骨悚然的,只能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现在门开了,那个管事儿的警察一脸杀气先走了,另一个躺地下的脸已经被打了肿的老高。
“警察同志,你没事吧?”大堂经理跨过一片狼藉去扶躺地上的俞远。
“没事,”俞远撑着身子坐起来:“这里的损失我……”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不劳烦您,不就是张桌子吗,回头让他们换一张就行。”大堂经理看着俞远原本板正的警服现在被扯的像堆破布,衣领上零星还有几滴血迹,这架打的够狠的。
俞远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对大堂经理说:“你出去吧,我要接着看监控。”
大堂经理看着这位警官一脸肃穆的表情和极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颤,“要不我叫人来帮您收拾一下里边儿?”
“不用,不碍事。”
“您喝水不?”
“我什么都不需要。”
眼见警察同志约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他不得不识趣的关上门退出去。心里嘟囔着原本想旁敲侧击八卦一下公安局这俩同事究竟是怎么动起手来的,谁知遇上个阎王面相的冷皮蛋,唉……不过也怪了,第一次见下属敢跟上司打架而且还这么来劲儿的。
俞远一个人在监控室硬是待到晚上才出来,赵小懿给他去了几个电话问他好了没有,需不需要自己过去帮忙都被他拒绝了。他就这么坐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颠来倒去的把视频看了好几遍,尤其是某一叫他膛目欲裂的片段,他反反复复看了不下二十几次,每看一次就被剥落一层骨肉。后来他到前台去要了夏炎昨天住的房号,连带耿昆阳搀他进房间的那个机位也一起看了。
俞远看得双手攥拳,牙齿都快咬碎了,耿昆阳进了房间就没出来过,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
夏炎连保险公司都没报,直接开着玻璃窗上破一大窟窿的车子冲回洗车场。
在楼下的瞎子见老大怒气冲冲的窜进来,问了一句:“炎哥,怎么了?谁招您了?”话才说完就看见老大半边脸都肿着,清晰地印着五个指头印儿,太阳穴处还有些许干了的血迹:“哟,这是被谁掌掴的呀炎哥?我给您擦点活血化瘀的跌打酒……”话是这么问,但地球上敢跟老大动手的人也就那么一个。
“耿昆阳在哪里?”夏炎没工夫听瞎子瞎BB。
瞎子一听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再加上老大那张看上去随时会宰人的脸,心里反应过来大事不妙,也不敢再开玩笑了:“在楼上……”
夏炎登着楼梯大步爬上楼,就在他走到耿昆阳房间门口抬起手想砸门的时候,他犹豫了,顾忌了,在门口呆站了几分钟后还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相比耿昆阳昨晚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夏炎现在更揪心的还是俞远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对他的恨意不减反增,不是不给他解释,而是无论他怎么解释俞远都根本不相信。
当俞远用那种轻蔑陌生又冰凉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浑身泛起一股凉意,那种不被信任、不被重视甚至可有可无的挑衅激怒了他,他不允许俞远看不见他,不允许俞远心里没有他,不允许俞远不在乎他不稀罕他,所以,他今天对俞远出手了。
直到现在夏炎心里的愤恨还在燃烧着,他知道重点不在耿昆阳那边,而是俞远这个执拗认死理的牛犊子,他对他怎么就没有一点办法?现在的夏炎觉得有只手始终紧紧抓在他胸口,围绕在他心脏周围,他日子过的逍遥还是潦倒,情绪高涨还是失落全凭这只手在掌控,只要他稍微偏离了一点儿轨道,这只手马上就能捏碎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个倔强、顽固、刚强、执着的俞远俞警官,让夏炎又爱又恨。
至于耿昆阳,夏炎不禁仔细捉摸起来。
……确实,仔细想想不难发觉,自从昆子这次加入公司后,虽然他在不遗余力的为公司效劳,一心一意的跟着夏炎做事,对夏炎的私人生活也照顾的十分周到,但很明显他的关心已经超出正常朋友的界定,介入了夏炎的私生活。
他开始过问的越来越多,干涉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但无一例外都是跟夏炎有关的。尤其在他认识俞远后,对俞远的仇视、排斥、敌对更是一览无遗,原来夏炎以为是自己敏感了,因为昆子的脾气向来直爽带刺、爱恨分明,他一度认为两人只是单纯的互看不顺眼,可没曾想到里面藏着那么多猫腻……照这么说来,昆子应该早就看出自己喜欢俞远了。
那天在搏击俱乐部的事……其实夏炎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以他跟耿昆阳在部队同吃同住同训练,两、三年时间里互相之间不记得单挑过多少次的经验,他知道昆子的身手绝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俞远打伤。
想到这里,夏炎眉头团起。虽然耿昆阳掩饰的近乎完美,当天任谁在台下看都会认为他是被俞远打伤,但以他对他的了解,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真正的受害者……是俞远。
这时,有人敲门。
“炎哥,是我。”是小五的声音。
“进来吧。”
小五抬着个汤碗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夏炎瞟了一眼,“什么玩意儿?我从来不喝这些东西的。”
小五咧嘴笑道:“炎哥,你昨天醉得厉害,给你做了点儿橄榄解酒汤,喝了头就没那么晕乎了。”
夏炎捏捏眉心,确实,早上跟俞远乱了一头子都没注意到这醉酒后遗症,现在小五这么一说还真是,头上像被罩了个金箔,仿佛跟外头隔离开了,懵的慌。
夏炎伸手接过碗,小五一下看见他手掌和手臂上七零八落的刮伤,“炎哥,你手上怎么了?还有……你的脸。”小五看老大的脸肿的通红,有些担心。
“没事,小伤。”
“唉,要是昨晚我去接你们就不会有那么多馊事发生了……”小五像是在怪自己,又像是在埋怨。
“那你怎么不来?”以往夏炎在出去应酬时如果太晚还没回来,小五无一例外都会打电话询问需不需要过来接他,但昨天好像没接到任何电话。
“我是要来啊,”小五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夏炎:“可是昆哥说你们还在谈事,晚上不回来睡了,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正在喝汤的夏炎噎了一下,抬头问小五:“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大概十二点左右,我原本还想问一下你们在哪里,要不要过去接你们,谁知昆哥把手机也关了。”
这下夏炎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他被耿昆阳被算计了,妈的!他细想了一下,昨晚就开了一个房间,耿昆阳肯定是整晚都跟自己在一起的,加上他确实喝了太多根本没什么记忆,该不会自己已经被他……不可能,夏炎很快否定了这个结论,因为他今天除了脑袋瓜子疼点儿以外菊花没啥异常感觉,那该不会是自己把他给……也不可能,他就不是同性恋,只是唯独对那该死的俞远有了那感觉,何况他一整天就没觉得自己腰酸腿软,走路照样步步生风,一点都不像昨晚上折腾过的,那就说明……他俩啥事也没发生?
“炎哥,你发啥愣啊?”小五不知他想什么事这么出神。
“没什么,”夏炎把碗里剩下的汤一口喝完:“你出去吧。”
小五关上房门,夏炎一仰身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怎么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
夏炎一直闷在办公室里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下楼。他见耿昆阳一如往常的跟大家有说有笑,就跟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心里更是窜起一股类似被羞辱的鬼火。
而耿昆阳见夏炎回来后对车子被砸那事只字不提,也不怎么说话,看着就是一副“老子不爽别惹我“的架势,他就没想过俞远他们会去查看监控,也没想到自己昨晚的行为夏炎不止知道了还亲临监控室观看了一场自己主演的爱情动作片。
耿昆阳觉得十有八九是因为俞远不鸟他所以心情不太美丽,于是便问:“炎哥,案子有进展吗?俞警官他们怎么说?”
当“俞警官”这三个字从耿昆阳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夏炎竟然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意思。
“没说什么。”夏炎阴着脸,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不是吧?查了大半天什么情况都没有?现在的警察办案越来越不靠谱了。”
“昆子,你出来一下。”夏炎赤白着一张脸摆下手中的碗筷,走出车场。
耿昆阳看夏炎突然扯下脸来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这事十有八九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他心虚的跟着夏炎走出去,一路上脑子里跳出的都是昨晚那一幕幕出格的画面。
有些事,迟早都要面对,早晚都会摊牌,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