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这个男人不简单（1 / 1）
杨佳佳在第二天得知男朋友光荣挂彩后忙不迭的冲到医院，一见俞远被纱布裹得厚实的大腿瞬间湿红了眼眶，嘴里念着“远远……”嘤嘤的哭起来，那梨花带泪的小模样儿看的俞远心生疼爱。
这小妮子天生就长一副娇俏可爱的好模样，个性乖张讨巧，会哄人会撒娇，偶尔噘着嘴闹个小脾气也是让人觉得心里热哄哄的，这样的姑娘搁哪个男人身上不爱？加上工作单位待遇又好，可以说是条件得天独厚，看得俞远身边的同事个个羡慕嫉妒恨。这些俞远心里都知道，这么一个尤物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他当然也很满足，捧在手心怕掉了，揣口袋里怕丢了，含嘴里又怕化了，想宠个宠物似的疼爱着佳佳。
“我没事的，别哭了乖……”俞远轻抚着杨佳佳。
“非得缺胳膊少腿才算有事吗？”杨佳佳趴在床边噙着泪说：“你整天一出任务就玩儿命似的，你真以为自己有金甲战衣护体吗？要是你真残了怎么办？”
“那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还好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伤搁我们空姐身上可鉴定为三级伤残了！”看他还在狡辩杨佳佳更是气愤：“我可不愿结婚那天你是被推着或抬着出来的，我……”说着说着，她又想哭了，这死俞远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不听话？
“好啦，以后我会小心点儿，保证没有下次，保证结婚的时候绝对是自己走着来接你。”
“你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看他一副可怜样儿，佳佳也不忍心再责怪他。
之后一连几天俞远都在医院待着，一是因为要输水，二是大腿伤口处还没拆线，不能做大幅度的拉伸运动，所以就算再无聊，他也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玩玩手机看看电视。杨佳佳在俞远住院的第三天就飞去澳洲了，前后又有个把星期见不着面儿。
其实俞远挺为女朋友感到骄傲的，也觉得自己找到这么个女朋友很幸运，但就是两人工作性质都比较特殊，相处的时间比普通的恋人要少，这点很遗憾，也让他觉得很亏欠佳佳，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反而让他更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第四天一早，赵小懿就来医院探望俞远，告诉他那天的几个混混全抓到了。
“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赵小懿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张骏那混蛋叫来的，妈的那纨绔子弟怎么就没把他多判几年？！”
张骏？俞远脑子空白了几秒钟后终于想起来了。
一年前，自己还在刑侦大队的时候，有一天接到报警，有人举报某小区一居民住房内有人聚众吸毒。一听这小区名字大家都心照不宣了，里面住的非富即贵，不是明星名人，就是商业巨子爆发土豪，再说了，俞远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到这小区来抓人，大家就都当做是出一次普通的任务。
谁知当他们冲进住宅顺利把嫌疑人统统逮捕归案后，第二天接到马队长的命令：把里面一个叫张骏的嫌疑人释放了。俞远一听，这人能放吗？所有嫌疑人里面他是涉案最严重的一个，涉嫌藏毒、组织聚众吸毒、提供毒品及吸毒场所等罪名，怎么可能无条件释放？
俞远一口回绝，不肯放人。
马队长耐着性子告诉他，分局副局长是张骏的亲舅舅，人家上面开口让放人，他也没办法，实属无奈之举。
俞远最痛恨这种打着皇亲国戚名号为所欲为的烂人，平时嚣张狂妄，天王老子都不怕，等到东窗事发时指望当官儿的亲戚一句话摆平，做他妈的白日梦去！别说是亲舅舅，就是亲爷爷来了他也不放！
那个副局长见俞远这么坚持，亲自打了个电话过来，打着官腔摆着官架子慢条斯理的说了不少好话，还说什么刑侦队副队长职位整好空缺，如果俞远卖他这个面子的话可以考虑明年把俞远提成副队长……偏偏俞远不吃这套，他对当官没兴趣，他只知道黑是黑白是白，黑白不能混起来，索性一气之下将调查报告直接交到了局长办公室。
最后，张骏被判刑三年，自己也莫名其妙被“借调”到东华门派出所当片儿警，陪杀的还有好兄弟赵小懿，个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回到刑侦大队。
“他不是被判了三年吗？怎么就出来了？”俞远不解。
赵小懿嘲讽道：“你觉得那种人渣会老老实实在牢里待三年吗？不知道他家人上哪儿搞了个狗屁的医学鉴定，证实张骏患有严重的癫痫病，在牢里一天犯病十几二十次，搞得生活不能自理，要死不活的，最后以保外就医的名誉提前释放了。才出来不到两星期，今早又进去了，现在正在拘留所住单间儿喝早茶呢！”
“真是个蠢货。”俞远摇摇头：“那这事儿所里打算怎么处理？”
“这事儿现在直接由局里接手，据说局长很重视这案子，这是公然暴力袭警啊，要是不重判的话以后怎么维护人民警察的尊严和形象？反正张骏那蠢货是栽了，这回甭说是一天发病一二十次，就算一二百次他也别想再出铁闸门了。”赵小懿说的幸灾乐祸：“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你今天是找我来做笔录的吧？”
“嗯嗯，跟你做完笔录我还要去找夏老板，他的口供很重要。”
“夏炎？”那晚一连串让他哭笑不得的囧事突然又浮现脑海，这个人真是……俞远已经找不到词汇来描述此人了。
“需要我帮你带个话儿给他吗？”
俞远半天不说话。
赵小懿叹口气：“我说，人家好歹也救你一命，还把你扛进医院，帮你垫付住院费，完事儿还送你一盒裤衩，你就没句感谢的话？”
最后这话叫俞远听了一脸平行线，裤衩？还敢提裤衩？一想起这档子事儿就有种被侮辱的强烈感觉。
“住院费我会还他，麻烦你找他做笔录的时候不要提起我，谢谢你了。”
“喂，”赵小懿凑到俞远跟前儿：“听说夏炎这人忒能打了是吗？”
“你听谁说的？”
“这几天审那几个混混儿，个个都说夏炎那拳头跟铁锤似的，一拳能把你脑浆给迸出来，出手忒狠了。”赵小懿说：“你知道吗，那几个混混儿一个被打的下巴脱臼，一个手腕骨折，一个后槽牙都给打掉了，啧啧……这是人打的吗？”
“…………”
“怪不得那几个混混儿现在提起他还直冒虚汗，说是以后死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全都以为他是职业拳击手。”
没错，夏炎是个天生的打手，就连俞远自己在第一次与他过招的时候都忍不住惊叹他的格斗技术。他斗殴的套路让人猜不透，他永远可以在几招内就摸清对手出拳的套路，然后师敌长技以敌制敌，光凭这一点夏炎就能所向披靡。
俞远发觉自己很有兴趣听其他人谈起夏炎，尤其是跟他打架有关的内容。其实这几天在医院躺着没事儿俞远就经常会回想那晚在胡同里夏炎出手打人的场景，那种雷厉风行、一拳一个的架势让他这个一向对打架斗殴见惯不怪的警察都看得心惊肉跳。
这个夏炎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俞远琢磨不出来。
赵小懿从医院出来后，接着就来到夏炎的洗车场。正在做事的瞎子见有警车驶了进来，走过去刚要招呼，一看下来的是赵警官更加热情了。
“赵警官洗车啊？”
“不，我找一下你们夏老板，是公事。”
瞎子一听，炎哥又犯事儿了？不可能啊，这些天他都在洗车场没出去过，一天三餐弟兄几个都是一块儿吃的，他哪有时间出去单独作案……
“别误会，”赵小懿似乎看出瞎子在想什么，解释说：“这是好事，你们老大又帮了我们一大忙，我找他做做笔录，提供些犯罪信息。”
瞎子一听老大又学雷锋做好事了，忙不迭的冲上楼叫夏炎，乐的跟什么似的。
过了五分钟，夏炎穿着小西装打扮的蹭光瓦亮的从楼上走下来。咦，怎么就赵小懿一个人，俞远哪儿去了？
“夏老板你好，又来打扰了。”赵小懿伸手跟夏炎握了握手。
“赵警官你好你好，”夏炎朝外头喊了一声：“小五，帮赵警官把车子洗了！”
“别别别，夏老板你客气了，这样我可不好意思再来了。”
“再不接受我就只能理解为赵警官瞧不起我了。”夏炎展开眉目笑道：“以后叫我名字就行，什么夏老板，难听死了。”一听就是没文化没素质的暴发户称呼。
赵小懿拗不过他，也就没再跟他客气：“那有劳夏老板了……”话还没说完，见夏炎拧着眉头看着他，才反应过来：“……那我就跟大家一样，叫声炎哥吧！”
夏炎满意的拍拍赵小懿的后背：“兄弟你坐着，我给你倒杯水。”说着，故作镇静的走到收银台边上，低声问瞎子：“怎么就他一人，俞远没来？”
“没来，怎么了？”
“为什么没来？”
瞎子一脸错愕，说：“炎哥您是在问我吗？我哪儿知道啊？”
夏炎才问出来就知道自己脑子进水了，这是什么问题啊？瞎子怎么可能知道。俞远还没出院？没这么严重吧？又或者是他不想见到自己？憋着这些疑问，夏炎抬了杯茶水给赵小懿。
赵小懿接过茶杯开门见山的说：“炎哥，我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俞远遇袭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夏炎点点头，做个手势示意他接着说。
“事发地点在草园胡同，事发时间大概是晚上九点半左右，对吗？”
“是的。”
“当时你是怎么发现有人在巷子里斗殴的？”
夏炎回忆了一下，说：“当时我刚把相亲对象送回家，准备散步回洗车场，走到胡同拐角时隐约听见些怪声音，一开始以为是俩小年青儿在办事儿，还没等我反应就被俞警官一甩棍抽我脸上了。”说罢指了指自己脸上从眉心划过的一条伤痕。
看赵小懿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夏炎又接着说：“当时我以为皮都炸开了。”
赵小懿看着夏炎额头上若隐若现的印子，没有怀疑他的话。俞远习惯使用甩棍他是知道的，甩棍的杀伤力他很清楚，抽到哪里都是钻心的疼，但一般不至于致命，“然后呢？”
“我缓过神来一看是警察被围殴，而且是五对一，觉得太不厚道了，于是就上前帮忙了，打了一阵子我才知道是俞警官。”
“那个带头的混混儿——也就是后来用刀刺伤俞远大腿的人你还能认出来吗？”
“能。”夏炎肯定道。
“具体细节你给我说说吧。”
“当时刚把那几个小子收拾服帖，俞警官给你们所里打了个电话让你们过来领人，之后就跟我随便聊了两句……”夏炎把当时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赵小懿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并且发自内心连声感谢夏炎。可以说是他救了自己好兄弟一命，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夏炎刚好经过，如果不是他的侠肝义胆，也许俞远那晚就挂了……
“赵警官，俞警官没什么大碍吧？”夏炎终于忍不住问了。
“他没事儿，再休息十天半个月的又可以跟原来一样扫街抓贼打架了。”
说起打架这事，夏炎突然很好奇：“俞警官是你们所里最能打的吗？”
赵小懿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们所里算什么，整个东城分局他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看着夏炎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赵小懿接着说：“我跟俞远是公安大学的师兄弟，他大我一届，但是在我刚进学校的那一年就知道有个叫俞远的大二的学长，拿了那一届学校的跆拳道和散打冠军，这是学校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年轻的双料冠军，第二年，也就是他大三那年又拿了一次跆拳道冠军，牛吧？”
“那年的散打冠军是谁？”夏炎追问。
“谁记得啊，我只知道那年俞远压根儿就没参加散打比赛。”
听这意思，要是那年俞远还参加了散打比赛那冠军依旧是他的？
赵小懿得意的说：“大三都还没结束，东城分局就来学校要人了，点名要俞远加入他们刑侦大队，没有二话。所以毕业后俞远直接就去了刑侦队。”
“那他是刑警应该待在局里，怎么会在这里当片儿警啊？”夏炎不明白了。说来也是，如果俞远只是普通的片儿警，四年前就不可能会以卧底的身份来逮捕自己。
“唉，他死心眼，脾气倔，为人太过正直，得罪了上头的人……”赵小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么说那天晚上那帮混混儿都是那官二代找来收拾俞远的？”
赵小懿点点头，无奈的说：“得不偿失啊……不过，我真的很欣赏他这种坚持，谁都无法动摇，俞远就是这么个有棱有角的人。”
“但是一个人太有棱角的话，别人想下口咬你就很容易，”夏炎说：“这件事就足以说明问题。”
对于夏炎突然的一本正经，赵小懿一时语塞，他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位曾经也是个整天面对三教九流的恶棍痞子，对于社会道德底线以下不成文的规定及丑陋的潜规则这个人比他和俞远更清楚。
赵小懿想想，笑了：“有道理。”就像走路，如果一辈子只懂走直线，总有一天是要撞墙的。
这个男人不简单——这是赵小懿对夏炎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