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各不相干(1 / 1)
几人在官兵的监督下,默默出了将军府。到了繁华的街巷中,那些官兵仍是面无表情的跟着他们。杜喜贵暗地里骂道:“这帮狗奴才!还真把那丫头片子的话当成了命令!”语罢,他发起了愁:“你说他一个堂堂的朝廷侯爷,居然会任一个小丫头摆布!唉…。真是倒霉透了!”
一直不语的鸳鸯突然冷冷开口质问道:“爹是怎么认识他的?”
杜喜贵假装轻松道:“你进了衙门,爹急得不行于是找人托关系求了他,再说你当时和冯清远不是和离吗?既然和离就跟冯家没关系!他了解这些后倒也通情达理,最后就把你放了。”
鸳鸯嗤之以鼻:“是吗?他是京城的侯爷,您找的着他么?”
“这个,这个…。也只是巧合…。”杜喜贵支吾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在理的说辞。
“爹没必要解释。你认不认识他跟我没关系,不过我要提醒爹,他就是当时潜在山阴城的罪犯纪云泽。此人狡诈多端!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杜喜贵一点都不惊讶,反而从容道:“他以前是罪犯现在又不是,再说,他能从犯人升到侯爷这岂不是他的能耐…等将来…。”
“孩子卖给了谁?”鸳鸯懒得听他这样的歪理,止步又小声打断了他:“我要把他赎回来!”
见杜喜贵慌神杜氏忙走前劝阻道:“鸳鸯,你先别急,孩子说不定在别家也过得很好。再说他跟了你,若等官府的人知晓,还不是要治罪?”
鸳鸯想想,觉得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偏她又急于想见自己的孩子。可如果自己留在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恐怕她一个女子不太安全,更何况她曾经还是冯清远的正妻。两难之际,身后驰来一匹马,马上的男子利落下地,拱手礼帽道:“杜老爷,我们侯爷想请老爷一家去侯府一趟。”
杜喜贵一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小民马上动身!呃…。还劳烦官老爷带一下路。”他哈腰,伸手摆了请的姿势。
杜氏看看一脸阴沉的鸳鸯,嗫嚅道:“侯爷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们还得赶路呢。”
官兵笑笑:“夫人不用,侯爷说了,方才郡主是一时任性叫你们不必当真。侯爷还为老爷一家安置一座别院好为你们接风洗尘呢。”
“这…。”杜氏有些过意不去,杜喜贵笑的合不拢嘴。
武子和方妈妈脸上亦露着喜色。喜的是他们不用走路而且还有别院可以住。倒是茉儿,看着紧蹙眉头的鸳鸯,不禁担忧。少游杜鹃还是两个孩子自然也就跟着父亲高兴。
鸳鸯接过茉儿手上的包袱,面无表情的道:“方妈妈,茉儿,我们走。”
方婆子杵了半天,有些不大愿意。鸳鸯道:“你不去你就跟着我爹吧,茉儿你是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茉儿斩钉截铁道:“我跟公子走。”
“那我们走吧。”鸳鸯看一眼杜氏道:“母亲也要去侯府?”
杜氏迟疑看着她又看眼杜喜贵,微微摇头。
鸳鸯拉着少游和杜鹃温和道:“那就随我一起去吧,我们找个干净实惠的客栈暂且住一夜。”
杜鹃不作声少游却死活不干:“我不嘛!我要去侯爷那我要去侯爷那!”
杜喜贵一把扯过少游对鸳鸯厉声道:“你不去不算还窜撮你母亲和弟弟!夫人莫跟她一起!我们走!”杜氏胆小兢兢的嗯了一声,带着一双儿女随官兵身后。
鸳鸯不语,见母亲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阻,于是牵着茉儿头也不回的去了前方。杜喜贵气道:“好好的兴致被她给破坏了!”继而转脸对着那官兵谄笑:“她就是性子倔,官老爷回头可要在侯爷面前多说说她!侯爷的面子都不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方婆子见鸳鸯走远,还是气喘吁吁的追了过去。
杜氏倒是急了,忙唤住武子又追随了过去。官兵盯着前方看了会子,讷讷道:“杜老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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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领着杜喜贵和他的妻儿穿过一处僻静雅致的林园,拐进了一道圆拱们内。虽不是走正门倒也叫杜喜贵夫妇开了眼界。巍峨耸立的假山,潺潺长流的细水以及汉白玉累砌成的石拱小桥。每一处无不显示着它的别具一格。杜喜贵看得眼花缭乱,侯府果然是侯府,够气派。
又拐了一个圆拱门,便走到了一处宽敞的庭院。
官兵止了步,对着桂树下背站而立的绯袍男子拱手禀道:“启禀侯爷,杜老爷已请到。”
纪云泽转身,一看没有鸳鸯心情失落了起来。他摆手示意官兵退下,闷声问杜喜贵:“鸳鸯呢?”
杜喜贵讪讪笑答:“侯爷莫急,鸳鸯有事耽搁了,明日,明日她一定来!”
纪云泽低低冷笑一声:“是吗?她是不愿来吧?你都对她讲了什么?”
杜喜贵腿一软,摇头摆手:“侯爷放一百个心!草民什么也没说啊!”
纪云泽沉着脸看了看杜氏,杜氏吓的冷汗直流。
他抽搐一下嘴角却什么也没说。杜氏抹去头上的汗虚惊一场。
纪云泽走后不一会儿,几个细挑身材的丫鬟各端来丰盛美味的菜肴摆置在桌上。
杜喜贵夫妇饿了一天,这一席的可口佳肴令他们胃口大开。见屋里没旁人便领着儿女坐桌旁吃了起来。
武子是劝不动鸳鸯的,这一点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悻悻跟着鸳鸯茉儿来到了一家名为福兴楼的客栈里。
鸳鸯同那掌柜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四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楼上嚷闹不休,酒客们划拳吆喝之声不绝入耳。鸳鸯皱皱眉头叫快了脚步。
“纪候蒙冤好几年,这下好了,他终于吐气扬眉得了皇上的信任了!”
“可不是?要我说这是朝廷的福气也是咱们百姓的福气啊!”
“那冯家满蒙抄斩都不为过!可纪候心宽仁厚,只把冯有道的儿子给流放去了外地。最终还不是放了冯家一条生路?”
“听说冯有道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他那是死有余辜!为官这些年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这叫报应!”
角落里,三五个秀才模样的青年男子在那津津乐道的大谈当今朝野之事。鸳鸯不由顿住脚步凝神听了起来。心中不禁疑虑:依她对冯有道的了解,断然不会是这些人口中说的那样不堪。难道他还有她不知道的险恶一面?鸳鸯摇头,这几人的言语也只是片面之词,怕都是些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事。这样想着,她挪动步伐随着茉儿和方婆子去了包厢。
纱幔一掀,大厅南面的屏风内出来一个身材壮硕的佩剑武士。他走到那几人跟前掏出两锭金子往桌上一放,闷闷道:“下去吧。”说完便转身闪进了纱幔内。
几人瞪着大眼珠子满嘴流着哈喇子,争先恐后的抢着那两锭金子跑下了楼。
“爷,他们已走。”
“告诉这家掌柜,楼上被我包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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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子蹲在门角旁,对着铺床归置的鸳鸯发起牢骚:“小姐这下可害苦了我,我连侯爷府在哪儿都不知道,这要出去一准走丢!”
鸳鸯瞪他道:“你一个大活人又怎会走丢?再说你不知路径就不会问旁人吗?那你长嘴做什么?”
茉儿在旁笑着打趣:“要我说他长嘴就光为了吃。”
武子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人要不吃岂不饿死了?”
这时方婆子提一壶热茶开门走了进来。她一脸惶恐的闩上房门。鸳鸯见状不禁好奇问:“妈妈这是怎么了?”
方婆子拉过鸳鸯仍是惊余未定:“外头不知为何来了好些个官兵!他们正守在外面呢!”
茉儿狐疑道:“该不会是哪个讲派场的官员来到此处歇脚?”
鸳鸯忖了片刻,上去欲要开门。方婆子阻拦道:“少夫人还是莫要出去的好,我们就呆在屋里暂时哪儿也不去,兴许等会儿那些官老爷吃了饭之后就走了呢。”
纵是方婆子这样说,鸳鸯仍心神不宁,直觉告诉她外头的官兵是来者不善。她不由想起了纪云泽。难道是他?
鸳鸯心情一下子沉重几分,她忙系好打散的包袱吩咐茉儿他们:“我们换一家客栈。”
茉儿道:“万一被他们拦下来怎么办?”
鸳鸯换一身灰色麻布褂子,道:“就说下去吃晚饭。”
正准备开门时,两名官兵竟然擅自闯了进来:“这位公子,我们侯爷有请你去他那坐一坐。”
果然是纪云泽!鸳鸯故作镇定道:“我不认识你们侯爷!官差大哥还是请便吧!”
官兵笑道:“侯爷说了,公子若不去他便亲自来请。”
亲自来请?只怕是想在茉儿他们面前造她谣!鸳鸯咬咬牙想了一阵,不情愿点点头:“去便去好了。”对茉儿一番嘱咐之后随那官兵走了出去。
纪云泽从屏风里优雅走了出来。空荡荡的大厅中央只站着他一人。鸳鸯一脸冷漠的走了过去。纪云泽见她出现立即暖笑着前走几步。鸳鸯本能的绕过他身淡淡道:“侯爷传小民来有何贵干?”
纪云泽笑容一僵,转身问:“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
鸳鸯清冷的眸看着别处答道:“托侯爷的福,小民虽遇着厄运但也算逢凶化吉,许是我上辈子积善行德没做什么坏事吧。小民向来都相信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够了!鸳鸯!你这是话里有话吧!”纪云泽猝的接近她握住她冰冷冷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鸳鸯甩开他:“若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你又心虚什么?”她疾步走到栏杆旁急于下楼。纪云泽狠狠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进了屏风内。
鸳鸯捂着发疼的胳膊,冷冷的道:“侯爷是要恃强凌弱吗?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是你堂堂侯爷的对手?你又何必大动干戈?”
纪云泽道:“鸳鸯,你误会我了,朝上的事哪是你想的那样单纯?自上次一别,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鸳鸯?你…。懂吗?”
鸳鸯起身:“请侯爷自重,你做你高高在上的侯爷我做我平平凡凡的小老百姓,从今往后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