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花好月圆(1 / 1)
高枕在省城陪我们过完元旦,就要回去工作了。他问我要不要去那边玩一阵子。
我想了想,说:“不了,我在这边陪陪爷爷。”
他一脸委屈不舍的表情。热恋中的男女,谁想分开两地?
我们都没有过问过对方关于未来的规划,大概是怕两个人的分歧。原本可以肆无忌惮的畅言,现在必须要小心翼翼的维护。差别呀!
我想,不如就求同存异,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相悬两地也是无关紧要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也不愿逼他做任何决定。
然而,他怎么想,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走后没两天,爷爷就把我赶走了。我提着行李站在机场给他打电话:“爷爷把我撵出来了,三个小时后到你那边。”
高枕在人群中一脸欣喜地等待着。我说:“随便一个电话你就信了,也不怕我骗你?”
他顺手接过我的行李箱:“被骗我也认了,谁叫我是那么那么希望你来。”
我带来了一大堆书,跟他说我预备考个教师资格证,然后回家接老吴的棒。他十分支持,同时也问我:“那我们呢?”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吧,我们之间完全可以实行两地政策。你继续在这边工作,假期回来看我就行,或者我放假也可以来这边找你的。”
他撇撇嘴:“那不是一个月都难得见上几面?”
我亲了他一下,说:“爱在心里,又不在面上。”
他扬了扬眉,不再说话。
那一段时间,我看书看得昏天黑地,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更别提顾不上高枕了。
被冷落的高枕整天幽怨地看着我,不时牢骚几句。
“幽幽,我竟不如你的书有诱惑力?”
“那当然,这书能给我一张接棒书,你能吗?”
“幽幽,我要生气了。”
“自己去找根针戳一下,漏点气出来,别爆了吵着我看书。”
“幽幽,我们明天去划船吧?”
“不要。我功课繁重,都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
“幽幽……”
“我还是回省城吧,省得你跟串炮仗似的,整天噼里啪啦的。”
一年后,我拿到了资格证。恍然想起好久没跟高枕联系了,而他估计也怕打扰我,不太敢来烦我。于是我马上打电话报告高枕这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高枕捏着鼻子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寒心,导致暂时无法接通。”
我不温不火的说:“请告诉我拨打的用户,我要跟人结婚了,请他来喝喜酒。”
他立即恢复正常,气急败坏地吼:“吴幽,你敢。”
我笑着说:“为什么不敢?对了,我报一下新郎的名字。”
“真的还是假的啊?我不要听。”他的口气立马就软了下来。
我很满意的说:“新娘,吴幽。新郎么,高枕。”
“真的?”他夸张的大声吼叫,“你总算愿意嫁给我了?”
我无奈地把手机挪远了一点,说:“当然,我都快三十了,再不嫁就人老珠黄了,难道等着你再去找个年轻貌美、活力十足的妹妹?”
“好的,我立即安排。”
这话说的,好像结婚不过是他的工作,打点安排一下就妥当了一样。
结果婚还没结成,他已经失业了。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我没钱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迁就我,叹口气说:“你这又何苦呢?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学我做个毫无大志的井底之蛙。”
他腼腆地笑了一笑,露出明晃晃的牙齿,说:“我真受不了一个月就见你几次面,每次还都风尘仆仆的。井底之蛙好歹还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天空。做鹰太累了,无边无际的天空没有一块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就算有,扑腾几下,万一重心一个不稳,摔下来惨不忍睹。综上所述,我愿意陪你一起做一只老死在小县城的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看看就好。是你说的,君子不忮不求。”
高枕辞职后,入股了高父和朋友合开的建筑公司。县城正以狂野之势发展中,建筑公司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行业,而高枕这知名建筑设计师的加入无疑是如虎添翼,几个股东一致推选高枕成为公司的董事长。
走马上任那天,因为他还没找秘书,只好把我扯来暂代,他说这样比较威风。他昂首阔步地走进会议室,睥睨众人,径直走向首席座位。屁股才挨着椅子,高父低低清了清嗓子,高枕立即跳了起来,一脸谄媚的笑着,卑躬屈膝似的对高父说:“爸,您坐,您坐这。”
高父欣慰地瞟了他一眼,满意地嘟嚷着:“这还差不多。”
于是,高枕在高父座下,虽有董事之实,却无董事之名。
我揶揄他:“这下可真是威风凛凛了。”
我十分顺利的进了我的母校小学。据说老吴只是跟校方偶然提到我拿到了教师资格证,校长就马上来找老吴,问我能不能去他们小学任职。
于是我也走马上任,成为小学代课老师,尔后只要通过编制,就算是正式的小学教师。
老吴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俯首甘为孺子牛。”
我笑了笑,极是郑重地应承他。
婚礼在高枕大权在握后,也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连爷爷也是特意跑来兴高采烈的跟两家人谈论着各种细节,就连定个日子都商量了大半个月,不是这家相冲,就是那家不妥。
结个婚,真累。
这是我和高枕一致的认为。
终于到了大婚,新式婚礼被一众人否决,说白色婚纱那是洋人的玩意儿,在我们中国,白色历来是戴孝,不吉利。好在我也不是很喜欢,再加上穿婚纱的话会辜负妈妈亲手给我做的大红嫁衣。高枕对婚礼向来没任何异议,他说:“只要新娘是吴幽,其他任意折腾。”
最后我们只穿着婚纱象征性拍了结婚照,婚礼则按传统。
于是,我穿着妈妈亲手做的鸾凤和鸣嫁衣,上了高枕的花轿。
他说原来一身红衣的我,也可以妖艳耀目。难怪古人会说之子于归,灼灼如夭夭桃花。
婚后,他跟我说:“幽幽,我们生孩子吧!”
我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是觉得你不济,还是觉得我不行?”
他嘿嘿笑着:“都不是,只是想说,我们生三个,一个姓高,一个姓吴,还有一个,姓梅。”
他的话一下刺进了我内心深处,感动之余,不免皱眉道:“你当我是母猪啊?三个,就算我生得下来,计划生育也不准好不好?”
“没事,你只管生。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
后来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和高枕都七老八十了,他突然问我:“老婆子,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说:“出生刚三天,我就相中你了。你呢?”
“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看到你先出生了,我就急急的赶着出来了。”
他这人啊,一辈子以赢我为荣,就连谁先看上谁,也一定要在我之前,他才会满足。谁能想到,竟真的这么过了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