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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视频我很陌生,可是视频里的人我却很熟悉,虽然修芮披散着头发,双目像失明一样涣散,可是我还是认得出。这跳视频我越看越心跳,跳的我都有点承受不住了,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不住最后一根稻草,那种等死的间隙让我格外恐惧。因为这是一条视频,她被那些男的,侮辱!好几个男的,不过都背对着镜头,而且角度选的特别刁钻,修芮完全暴露在镜头下,而那些男的只露出背部。我捂住嘴惊讶的完全忘记了我的脑震荡,我能感觉到我的腿在无意识的发抖,我在想要不是我坐着此刻我早就已经瘫在地上了。我吓得快哭了,事实上我也真的哭了,我隐约猜出了警察的来意,可是我敢发毒誓我从来没看过这条视频,要不是科学证明,我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在拍聊斋了。我后背一阵发凉,浑身哆哆嗦嗦跟冬眠似的,我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想回家?估计你回不去了。
我一听知道完了完了,这事说不清了,我说我要打电话,我要找人,他们会证明我是冤枉的,求求你,让我打个电话。
你的家人我们会通知的,但是你现在除了律师谁都见不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劝你还是老是交代,还能减轻点罪责,少吃几年牢饭,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那青春还不跟阵风似的,一晃就没了,你要是自首还能争取早点出来,说不定还能找个人嫁了。
我已经完全没法思考了,除了哭我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缓解我的恐惧,我完全不能弄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甚至怀疑这些警察的真实性,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找了这群人来假扮警察绑架我,可是我内心很明白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他说那次我们吃完饭之后修芮被人带走还遭到了□□,这个视频是从我的手机里散播出去的,他们通过手机定位在我们家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我的手机,还认定主谋就是我。他们一直逼问我这些男的是谁,说我不交代的话要判更重。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人相信我,我想起最后一次见修芮的时候晓欧也在,我像找着解药了似的高兴差点没蹦起来,我说晓欧,徐晓欧,她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吃饭的时候她也在,吃完饭我们就各自回家了。但是警察告诉了我一个让我绝望的消息,他说,徐晓欧已经承认那天晚上是你找人带走了修芮,但是不知道你们的去向。
不可能这不可能,晓欧怎么可能那么说,你们跟这套我话呢,告儿你,晓欧是不会冤枉我的,我们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什么苦没吃过,一路熬到今天真不是你们几个臭警察的想象力能明白的。
在法律面前谁也没法包庇你,现在铁证如山,徐晓欧现在恨不得把自己都撇干净,哪有闲工夫捞你。我劝你还是自己说了吧,现在修芮已经报了警,医生在她的身体里检测到了□□的成分,就是我们俗称的迷药,我现在可以给你再多加一条买卖毒品罪,你现在是多条罪责累加,如果你还不自首就等着在监狱养老吧。
迷药,迷药?我脑子闪过一道光,怪不得我才喝了几杯红酒就醉了,以我的酒量在夏天的婚宴上轮着敬一圈我都没事,而且我醒过来就有点不对劲,觉得头比以往都昏沉,意识特别不清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真正下药的人就可想而知了。可是我很快又打消自己的念头,因为我想不通,想不通,这没理由,没有动机啊!而且我知道晓欧绝不是那种人,她在我背后一路扶持,陪着我哭陪着我笑,看着我从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到现在把这里当作一个家,她是一路看着的,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就如她自己说的,我没钱了她可以养我,饿了她给我做饭,找不到工作就去投奔她,没房子住也不要露宿街头,她分一半的床给我。这样的徐晓欧总是像一团光笼罩着我,让我觉得温暖,我只要想到这些内心就格外膨胀。可是眼前的事实让我很矛盾,我突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我只想回家,我好想林佑,好想好想。我想我的妆一定花了,我的白衬衣也不再干净,上面被摩擦出一道道像疤痕一样狰狞的灰渍,摸起来隐隐作痛,还有那些散落一地的文件,里面都是林佑今天要用的重要合同,还等着我拿给他呢。想到这我又开始哭,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脸,可是没有人给我递纸,他们冷漠地旁观着我的无助与惧怕,或者他们不觉得我无辜,他们只会认为我是罪有应得,认为我是个面对人证物证还要狡辩的坏人。
几天之后我见到了我的律师,是个有名的大律师,估计一小时的费用也不少,他往我跟前一坐我似乎都能听见银子哗啦啦砸地上的声音,心想幸好这人是林佑请的,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在想这些,也真是佩服自己。但刚打算松一口气,再一想像林佑这么鸡贼的人,这律师费以后肯定得找我要回来,混蛋,逼急了姐姐我不出去了,反正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他,有他哭的时候!张律师说我爸我妈也来北京了,林佑在外面到处给我找关系,几个人急的差点没把北京弄翻过来。听到这我又想哭了,我只要想到我爸妈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得到处为我奔波,还有林佑,他一定急死了,一定动用了他全世界的人脉在救我,虽然嘴上说着这个笨女人傻女人,可是心里比谁都护着我。于是心里默默发誓说等我出去了就再也不天天惦记他的财产了,虽然终归也是我的,可天地良心我们是真爱。后来律师又问了几遍我的案情,跟我确认了一些细节,然后反复安慰我说没事没事,我心想都往你身上砸了那么多钱了,我要是出事了你丫良心过得去吗,接钱的时候手心不会颤抖吗,晚上做梦的时候我不会找上你吗,说得太过了。
晚上我坐在看守所坚硬的床上心里想了很多,想我跟晓鸥上大学的事,我总是能想起她写小说时脸上倔强的表情还有我没钱吃饭时她收留我的笑容,泛着金黄,洒在我身上格外的光芒。可是我忽然发觉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晓鸥,至少我不了解离开大学之后的晓鸥,我总是把过去的那个晓鸥覆盖在她此刻的脸上,以至于我看不到面具下的她已经拥有一副崭新的面容。我总是不愿去承认人的变化,虽然我们的面容会同时光一起老去,但是内心依然年轻,并且应该越来越年轻。可有些人还是变了,不可挽回的变了,不过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变,我想就算是变了,也应该是一个善意的转变。
第二天一早警察就开始审问我,内容跟昨天没什么变化,我想他们是认定了我,打算跟我磨到底了,他们问我修芮出事的时候我在哪。我说我在家,我当时也晕了,怎么回的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害人。我知道没有人相信我,可是我还是要这么说,而且我越说越激动,我觉得一整晚的愤怒都在这一瞬间喷薄了,我说没有做过就是没做过,没有做过的事凭空怎么捏造,就算是下了地狱,在阎王面前我也要这么说!说完我大吼一声,两行眼泪就大雨滂沱的下了起来,我在想这个世上一定没有神灵,就算有肯定也是一没什么法力的小喽啰,每天就跟那等吃混日子,看见有迷路的人就幸灾乐祸的站出来,说哈哈哈我是土地公公,求我吧。此刻的我不求大富大贵,不求事业有成,我只求能平平安安,跟家人团聚,吃一顿饱饭,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比起我,警察冷静多了,他就像古时的帝王,站在绝对的制高点,俯视他脚下的臣民而面无表情。他说,你在家谁看见了,谁看见了,你没有目击者,说什么都可以,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顿时摊在椅子上,谁看见了,到底谁看见了,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连我自己都糊里糊涂的,目击者,目击者!我突然激动的抓住面前的这个警察,我说摄像头,对,那个摄像头,我家有摄像头,它是我的目击者。我激动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抓着那个警察跟认亲似的大叫,那警察也挺激动的,他说你怎么不早说,你把视频放在哪了。我说在我的电脑里,还没说完那警察就起身跑了,徒留一股青烟,我忽然想起来,对着那“青烟”的屁股大喊,你丫别撬门,拿着我的钥匙,那房子可是我租的,靠!
我从局子里出来的时候抬眼就看见我妈和刘恋在门口等我,我嘴一瘪忍不住想哭,有种劫后余生的委屈。我冲过去想抱我妈,结果我妈把我推开,拿起包就打我,特使劲,我觉得身上肯定有淤青了,可是我没有躲,我让我妈打。我妈说,你出息了,出息了,犯法的事都敢做,照照镜子,你自己照照镜子,你们姐妹俩当初吵着闹着要来北京,结果又混成什么狗样子,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让你们别来别来,都不听我的,你说说,你们怎么那么不听话呢!我本来觉得我妈就是心疼我,觉得社会太乱了,我容易上当,可听着听着我觉着不对劲,而且我看刘恋的表情也不对劲。刘恋的眼睛特别红,明显是哭过了,对了,刘恋怎么又来北京了,她不会又是顺道出差来了吧,太诡异了!我问刘恋怎么了,刘恋对我摇摇头,她说你在里面一定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先回家,回去洗个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