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之后的日子里周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就在阿温以为生活又要恢复平静的时候,医院出事了,而且事情牵连到了他。
那天阿温原本有一台手术,患者是市里的一名富商,地位不容小觑。富商的心脏出了点小问题,手术是没有难度的,但是因为患者的身份问题,便给这台手术增添几分慎重的味道。不巧的是,那天阿温发烧了,过度的劳累让他的身体无法承担这样的负荷,终于在一天之内彻底爆发出来。
正好这时候跟阿温同级的蔡医生说他可以帮个忙,反正是一台小手术,稍微有点经验的医生都能做好。一起参与手术的护士和医生也觉得可以,阿温同意了,脑袋烧糊涂了的他忘记了把这件事通知给院长。那天他提前回了家,胡乱吃了点感冒药就把自己扔在床上睡着了。
手机发了疯一样的震动起来,把睡的昏昏沉沉的男人直接从梦中喊起来。
他慢慢的滑动了接听键,嗓音沙哑无力,“有事?”
“你怎么会让蔡医生帮你做手术?李先生那里出事了现在正在抢救快过来。”傅泽熙语速很快的说完一大串。
“你感冒了?”他注意到了阿温声音的沙哑,问。
阿温立即从昏沉中清醒,虽然脑壳突突的疼,喉咙也在火烧火燎的。他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扣衬衫纽扣一边问:“小感冒。我很快就到。”
傅泽熙沉默半晌,“阿温,你做好准备,李先生情况不太好。”
阿温的手指一顿,道:“放心。”
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而是来到了最坏的境地。
抢救两个小时后,李展风因心脏痉挛死亡,年仅45岁。手术室外一片嚎啕,死者的亲人哭成了一团,其间夹杂着年轻男子的叫骂声,像是刺刀一样刮在周围人的耳膜上。
阿温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没有想到的,脸颊忽然火辣辣的一痛,身体已经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是李展风的儿子,阿温曾经在病房里见过他几面。
男人摸了摸嘴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血擦拭干净。他望着愤怒的满脸通红的青年,说:“你父亲的事我有责任。抱歉。”
蔡医生在李展风去世的当天就向医院提交了辞职信,毕竟这次牵扯到的人和关系太多,他一个小医生难以在这场风暴中完好无损的存活下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走之前他对院长说,当初是温医生主动要求让他来做这次手术,自己推脱不来才勉强答应。
后来就是彻底的消失,没有人知道蔡医生去了哪里,他就此逃过了接下来的劫难。
这件事情两天后傅泽熙告诉了阿温,他是院长唯一的儿子,也很有可能是医院日后的接班人,知道的□□自然很多。
阿温默然的注视着窗外,很长时间没说话。
傅泽熙静静打量着他的脸色,关心的问:“学长你还好吧。”
傅泽熙一般不叫他学长,已经渐渐习惯了直呼其名或者是调侃般的温大医生。
外面已经是腥风血雨,赫赫有名的富商突然逝世,完全可以治好的小问题竟然闹出了人命,主刀医生突然换人,李家的小儿子更是扬言要灭了那些害死他父亲的人,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蔡医生不见了,阿温立刻就成了被抨击的对象。李家小少爷似乎一下子找到了重心一样对他连续不断的开火,娱乐记者也参与进来,每天在医院门口都能见到一群磕了药一样不要命的娱记。
阿温是有责任的,这件事他自己也很清楚,考虑不周,没有和院长商量,随随便便就把一个重要病人交到了其他人手上,既然出了事,他就必须承担后果。只是现在站在风口浪尖上,外面的水军着实厉害,铺天盖地的谩骂把他塑造成了一个不负责任医术蹩脚的无良医生,真正的责任人连个名字都不提。医院的压力很大,阿温的压力也很大,脸色愈发阴沉。
院长找他谈了一次话。
“这件事情我知道主要责任不在你,但是现在外面闹的这么厉害,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对方的表情是惯常的随和,看不出一丝焦虑与不安,他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耐心的等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得意门生的回答。
阿温道:“风波稍微平息之后我会主动出面解释,如果实在不行我会辞职。给医院和老师造成了这么多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你应该知道娱乐记者和网民有多厉害,而且据我所知那个李家小少爷好像是故意针对你。”
阿温挑眉,兀自一笑,眼里有淡淡的嘲讽。
“你们有过过节?”
阿温说:“有过。”
傅远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找他私下了结,这样对你们彼此、对医院都好。”
他郑重的看向阿温,“毕竟,温珏,像你这么有天分的外科医生应该留在这家医院。”
阿温和老师道了再见后就离开了,回到办公室的路上一直有小护士和医生在偷看他,看了几眼后就别开目光,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工作量被削减了一半,阿温也乐得清闲。中午傅泽熙带了两份外卖过来,随便吃了几口他便放下了筷子,起身去泡了杯咖啡,咖啡又苦又浓,难喝的能让味觉麻痹,男人面不改色的细细啜饮。
“没有胃口?”傅泽熙问。
阿温点了点头。
“不能私了吗?医院门口的记者变多了,这样下去你想出这间医院都变得很困难。他们简直不是人,好一部分在24小时蹲守,不逮到你是不会罢休的,幸好有保安拦着,否则医院肯定一团乱。”他疑惑的皱起眉头,“你说他们图些什么,只是一个医生而已,用得着这样围追堵截吗?我以为过一段时间会渐渐平静下来,没想到愈演愈烈。况且来闹的应该是家属吧,而非一帮毫无关系娱记。”
“自然是有人在煽风点火。”阿温喝了口咖啡,转过头来对满脸不解的傅泽熙笑了笑,“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人是不会懂的。”
“难道你懂?”
阿温说:“略懂。”
傅泽熙耸了耸肩,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医院里的人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在意。”
“什么话?”阿温明知故问。
青年摆手,“不跟你说了,自己注意,我去上班。”
傅泽熙刚走阿温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看到那个陌生的号码阿温有一瞬间的停顿,手比脑袋提前一步接听了电话。
“喂,你好。”漫不经心的语气,尾音习惯性的微微上扬,透着股玩世不恭的轻佻。
周维没空跟他玩心理战,一上来就单枪直入,“你跟李彻有什么纠葛?他说只要你主动去找他和解,他就不会再对你穷追猛打。”
“你认识李彻?”阿温幽幽道。
那边顿了一会,“朋友牵线认识的,好不容易见了一面。那人心高气傲,脾气也不好,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放过你。”
阿温起身靠着桌沿,一只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眼瞳幽深黑亮,透着抹冰凉的寒意。
“阿温。”周维放软了声音,“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摊开来谈的,不如去见他一面好不好。”说到最后竟然有点乞求的意味,因为周维很明白阿温很有可能不会答应他,仅凭直觉他就做出了判断。
“我还有事,要挂了。”两人沉默了一会,男人说。
“等一下。”那边喊住他。
“还有事吗?”
对方迟疑了一会,支支吾吾的说:“今天晚上我能见你吗?”
“再说吧。”没等那人说话,男人直接挂了电话。
他闭上眼睛,慢慢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容平静的像是个毫无生气的假人。
晚上是从员工通道出去的,在傅泽熙和一位学长的掩护下才没被那帮蹲守的记者发现。
回家的路上路过超市,阿温进去买了一打啤酒,收银的小姐多看了他两眼,脸有一点红。
电梯门打开,宽敞而明亮的走廊出现在眼前。阿温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他望着那个坐在他家门口的身影,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青年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了头,他拔掉耳机站了起来,眼里的惊喜转瞬即逝,然后变成一丝僵硬和凝重。
“你回来了。”
阿温扫了眼他脚边装满蔬菜和水果的塑料袋,上前打开了门,“怎么不开门自己进来?”
青年拎着塑料袋尾随他进入了公寓,他闷闷的说:“钥匙被我扔了。”
“哦——”阿温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单字。
梁珂老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厨房把蔬菜和水果分类放进冰箱,简单看了下冷冻室内还有些虾仁和牛肉,他转头对阿温说:“你吃过饭了吗?”
男人懒懒的往沙发里一躺,拉开拉环喝着啤酒,眼睛凉凉的盯着对面墙上的画,整个人都是散漫而淡漠的,随意简单,又带着一点任性。
“没。”还是一个单字。
“那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梁珂瘪了下嘴,却不是不高兴的意思,而是担忧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