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条件(1 / 1)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花锦这个名字在别人的嘴里说出了。
两人就像许久没见面的朋友一样,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谁也没开口提一句那日的事。
“你身体太虚,这是由着太医做的药膳,对身体极其有益!”
花锦接过闻了闻,“这粥里加了红枣?”
崇远侯微笑颔首:“红枣乃木本粮食,有益气养血的功效……”又有些小心的问:“你不喜欢?”
花锦摇摇头,看着他。
“看我作甚?……好吧!”他有些无奈,“你想说什么?”
花锦表情复杂:“你其实……其实不用因着愧疚对我这么好!”事到临头,她已经想开了,或许以前有过一丝恨意,但归根到底都不是他的错。
崇远侯一直温文尔雅的笑容突然有了一丝裂缝,他觑着她,眼神飘移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
“你觉着……我是因为愧疚?”
“难道不是吗?”花锦满眼疑惑,如果不是因为崇州的事,他堂堂一个侯爷为什么平白要对她那么好,好到特意打点狱卒,甚至是查出她的来历,她自知崇远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她的表情代替了她想说的话,崇远侯突然有些心里发苦,那是一种莫名的压抑、甚至于他自己也无法用言语道出。
“七殿下出征靖国的事你知晓否?”他替她倒茶,头颈微侧,乌发连绵而倾,月白广袖,优雅一如往昔。
花锦淡淡盯着眼前的白玉碗发呆,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看她迷茫的样子他微勾唇角,“我倒是从未想过向来高傲的七殿下会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她的视线终于移到他身上。
“他自幼尊贵,哪怕外表再装的温和仁厚到底还是个冷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冷酷,这点你怕是不知道吧!还记得多年前外游,我另手下捉拿一个恶匪,他却是直接一箭射穿了那恶匪的脑门,鲜血溅了我一身,那年他十岁。呵呵……犹记那时他微笑的对我道:“侯爷,下次切勿再着白色。”
“我便问他,那殿下为何爱穿黑衣?他回道,无物可染!”
“你出事后,三殿下伤重,整个德宁殿围了个水泄不通,苍帝震怒,当即命人将他捉来,父子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或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出宫后便带你自行去了天牢。”
“为何不说了?”
“有些渴。”
她看了看木桌,桌上只有一个杯子,此时就在她手边,她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已喝了几口,她有些尴尬,便拿了桌上的茶壶递给他。
崇远侯苦笑:“我以为你会愿意与我同用一盏……可叹我何时如此霸气过!”仰头一口饮尽,灌得急了,花锦都有些为他紧张,他却是扣下茶壶,咧嘴笑的恣意。
“我后来才知晓,苍帝不杀你时提了三个条件,第一:他必须亲自挂帅讨伐靖国。”
“他答应了?”
“是,他当即应了。”
“第二:必须让三皇子亲口饶恕你。”
花锦苦笑,“苍帝是诚心想要我的命,哪有让被刺的原谅刺客的。”
“七殿下做到了,他出不了狱,便每日三封信的送去宫里,三殿下昏睡了三日,他便写了九封,却无一意外的被魏妃给截下私自烧毁。”
“那怎么办?”
崇远侯笑出声:“到第四日,三殿下一醒,便有只通体雪白的雪鹫冲进德宁殿,脚上缚有薄锦,待魏妃急冲冲的闻讯而来时三殿下已去了昭和殿。”
“你是说他早就知晓那信会被魏妃截下,却还连写三日?便是裴烨何时醒他也知道。”
崇远侯赞叹:“到底是战场上厮杀的,运筹帷幄的兵法自是熟的不能再熟。”
花锦却突然心里泛酸,他堂堂一个皇子,为了她坐牢、为了她不顾安危、为了她去写那一封封明知没有用的信。
“那第三条是什么?”她知道苍帝不可能提出什么好条件。
崇远侯沉默半晌,继而面容变得有些复杂。
“但凡你在世一日,七皇子裴华朔永失皇储资格!”
花锦骇然,嘴唇都有些发抖,厉声道:“连这他都答应了?”
“是!”
“他说他愿一生为将保卫大苍子民。”
“他是傻子吗?”她突然起身怒吼,眼泪肆意。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自作主张?……凭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你说这是凭什么??……不行,我要去找他!……”
“你出不去的!更何况今日便是他出征的日子!”崇远侯伸手拉住她又道:“这天牢共分八层,层层机关,守卫都隐在暗处,有专门狱吏引路,带我来的是阿三,现在除了我谁都出不去。”
花锦看了眼外面,缓缓回头对他道:“那便你出去好了!”她的眼内有诡异的光芒掠过。
她出手快速的一记手刀砍在他脖颈处,接下昏迷的他,眼神复杂的静看他半晌,继而将手伸向他的衣带。
外袍被解开后她愣在那里,一个暗紫色的小包裹滚了出来,花锦狂喜,包裹裹了两层,最外层的居然是她平日用的易容工具,最里层裹的是一具两人牵手的木雕,木雕栩栩如生,一人盔甲着身五官稚嫩俊美,一人着短袖短裤笑容飞扬,赫然是花锦在驿馆闭关多日所做之物,雕的便是裴华朔与现代的她。”
“只是这东西分明在绿儿那里、又怎么会到崇远侯手中?更会被带到这里?”
她收拢手中之物,认真对他道:“多谢!”
牢门再次关上后,躺在石床上身着囚服的人眼睑微颤,最终却仍只是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