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习惯(1 / 1)
裴华朔退后一步,支颐打量了一番,像是颇为满意。伸手像揉小狗一样揉了揉她的发,笑道:“不错!”
那是一副银色的面具,上面刻着繁琐的花饰,正中一颗偌大的蓝田玉,徐徐泛着冷光,它只有一半,刚好遮住她的上半张脸,露出她唯一完好的下巴和姣好的唇形。
这样看去她的脸立马不恐怖了,配着左眼的殷红反而有种神秘危险的味道。
花锦从石化中醒来,疑惑道:“为何?”
“咳,本殿不是拿过你一副面具吗?本殿不知道丢哪了,便还你一个!”其实花锦的那副木头面具还好好的躺在他的屋内。
花锦想了一会才想起有那么一回事,心里莫名的一甜,她贼兮兮的笑道:“其实小殿下是想送东西给我吧,别不好意思了!”
裴华朔立马露出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见他这么变扭花锦就想逗逗他,便把手伸向脑后,嘴里道“无功不受禄,我还是还给小殿下吧!”
裴华朔立马怒道:“本殿的恩典你敢抗拒,不许摘下!”
手被某人的视线烫了一下,花锦有些奇怪,原以为一拉就开的结,居然解不开?
裴华朔道:“听闻院中的奴仆被吓倒了几批,权宜之计,你还是戴着吧!”
小恶魔原来是傲娇,花锦偷笑着腹诽。
“那……我总得看看吧!”要不你给个猪头面具本姑娘还顶着到处跑。
裴华朔淡淡看她一眼,上前一步倾下身。花锦正欲后退,却被他伸手拉住,惊诧的抬头,正好撞入一双浅棕色的眼眸中,眼睛镶嵌在如白瓷般光滑白皙的面庞上,静静地望着她。
有一刹那,花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少年的眉毛不粗,却很浓,如剑般扬起,使的一张稚气的脸孔笼罩了一片难以言喻的肃杀。幸好上挑的眼角消弱了几分脸上的煞气,多了几分妖致,漂亮的惊人。
“看清了吗?”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花锦一惊,“那个…那个……”原来少年是想让她看投印在他眼中的自己。
“你该不会是看本殿看的入神了吧?”裴华朔放开她戏谑道。
“才没有,我…在看面具呢!咳……不错不错,竟然你硬要给我,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也不好拂了小殿下的美意啊!”
“本殿准了。”
“嗯?”
“本殿恩准你可以看本殿的脸,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还不谢恩?”
花锦:“……”还是一样的自恋。
裴华朔勾唇一笑又懒洋洋倚回软榻,榻边置着繁琐的物件,他修长的手指扣着白玉杯,那般惬意悠闲。
想着天色还早,花锦便缓步上前,借力攀上树干,过程有点艰难,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假装若无其事,胸腔却隐隐作痛,只能暗暗直吸冷气。
低头和树下的少年一对视,她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在喝什么?酒吗?给我喝一点!”她撑着树干,低下头道。
“拿去”他重新斟好一杯抬手递给她。树干距地上不过数尺,故花锦趴在树干上伸手便接到了。
她喝了一口,苦意在嘴中漾开,然后便是清醇的香味,带着淡淡的甜意,眯了眯眼,她有些失望的开口:“原来不是酒啊?”
“喝酒伤身。”裴华朔淡淡道,又静静的自斟自饮。
花锦心一窒,轻轻道:“小殿下,你其实先前都在骗我吧!你跟我的关系很好对不对,你救了我三次,又送我面具,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坏呢?”心里微微有些泛酸,只要一想到他对她的好全是因为另一个人就忍不住有些难过。
她没有亲人,除了老六,从来就没有人对她好过,而现在这个人对她很好,可他的好也只是因为她沾了这个身体的光,如果被他知道她不是陈绮容的话,他一定看也不看她一眼。
“关系好?”他和她的关系……似乎自从懂事后就没有再亲近过了,数年的不闻不问,却突然在那次的重逢后突然变了,似乎又回到了不懂事的时候。
母后耳提面命的对他说,要好好照顾文月姐姐,要对她好、让着她、帮着她。数年过后,他居然又忍不住这样做了,难不成对人好也是一种习惯?
裴华朔面色有些不好,两人各有心事,花锦下来后手一抖,杯里残留的液体直接滴在了裴华朔陈铺在软榻上的雪白狐裘上。
花锦暗呼不好。
裴华朔一直盯着那一点暗渍,果然兴师问罪了,指着狐裘:“这是什么?”
花锦忙一脸无辜:“狐狸皮!”
“拿去洗了!”
“不要!”
裴华朔:“……”无声看她。
“这么干净,为什么要洗?你还是……”
少年眼神锐利:“是什么?”
花锦忙将话咽下,打仗的人哪会那么爱干净,这小恶魔故意找茬吧!
这次花锦是冤枉裴华朔了,熟识七殿下的人都知道,殿下除了少有威名还是出了名的爱干净,无论身处何地,一众宫女内侍都需将他起居打理的干干净净。
“你不是有那么多下人嘛!交给她们啊!”花锦理直气壮。
“全部被吓晕躺在屋内,你需要去看看?”
“怎么可能?”她哪有那么厉害。
“那日救下你们五人,到今日已有三日,一应药费吃住……每人一百金,五人就是……”
“等等……”五百金,花锦咋舌,您真是比盗匪还黑啊……
“难道需要本殿明细列出陈条,无钱的话也无事,本府奴仆每月俸银一两三钱”少年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洗,我马上洗!”花锦泪流满面。这简直是永无出头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