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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霖把车停在周牧公寓楼门口,抬头望了望12楼窗户里的灯光,发了条信息给徐容:人我找到了。
他熄火下车,走到门楼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门卡刷卡进楼。
门卡本来是殷音的,周牧懒得去销卡,索性把门卡给了沈霖,说是进出方便点。
沈霖还以为会看到个横躺在地上的酒鬼,没想拧了门把推门一看,周牧衣衫整洁地坐在餐桌前,桌上只摆了罐可乐。
“好兴致啊……”他在玄关换了鞋走入客厅,拿起周牧搁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未接电话一百零三个,你也不嫌烦?”
“刚刚在跟中介谈事情,没注意。”周牧抬头瞥了沈霖一眼,“你妈对顾玫态度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操心这个……”沈霖直入主题,“亏了不少?”
周牧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我刚跟中介谈妥了,准备把这房子卖了。”
“卖房子?”沈霖诧异,“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殷音搬出去之后我也很少回来睡,索性就卖了吧。”周牧环视了一周客厅,摇了摇头,“孤家寡人住在这么有人情味的地儿,太没意思了。”
沈霖垂眼,“你去找过殷音?”
周牧没否认,“反正不至于流落街头就是了。”
“这个节骨眼,我肯定会留在公司的。”沈霖想了会说,“这波先稳住,不慌进资金,看看情况再说。”
周牧笑了笑,“行了,你赶紧回去陪顾玫吧,我这不用你担心。”
“不一起出去喝杯酒?”沈霖跟着苦笑,“我们账面上可赔了好几个亿的资金啊……”
“不喝,洗个澡早点睡是真的。”周牧松了松领带,一声长叹,“一直心里都悬着说这天什么时候会塌下来,如今真塌了,反倒能睡个安稳觉了。”
话是这么说,可沈霖睡不着。碰上这么大的跌幅,不熬几个通宵是不可能的。
顾玫也是近几年的工作习惯使然,一定要做复盘,何况接下来几天的走势至关重要,必须得挽回损失。
凌晨两点,整间卧室都是咖啡香,顾玫抱着笔记本电脑歪在床上,摊了整整一床的笔记和便签。
坐在桌前的沈霖回头瞅了她一眼说,“困了就睡吧。”
顾玫眼都要睁不开了,一张口就打哈欠。沈霖看不下去,直接起身把她的电脑抽走,三下五除二把乱糟糟地床整理干净,掀了被子把她滚进被窝里。
顾玫头一挨着枕头,两秒不到就睡着了,还睡得又香又沉,看得沈霖自己都困了。
他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站到阳台上抽完。
夜幕很深,整个小区悄然寂静,除了路灯之外一片黑暗。夜风伴着浓重的烟味侵入肺腑,原本混沌的脑子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等重新坐回电脑前时,他已经理出了不少思绪。
搁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发出短促的震动音。
沈霖拿起来一看,徐容给他发来一条信息:注意下惇越的股价。
他放下手机时还没往深处想,就顺手就敲出了惇越的代码。
跌停,不奇怪……
可这股票今天是有点不大正常,放量太大,整一天都在出货。联系起前段时间惇越不停有利好新闻爆出,他直觉有人在操控这支股,八成本来是想拉高出货的,没想碰上系统风险这一茬,索性直接砸盘出清了。
一转念沈霖就琢磨出了问题。
顾柏是干实业的,拉高公司股价套利这事不是他的风格,何况顾玫和他说过,顾柏对证券这一行知之甚少,所以很少过问金融部的事。
这里面说不准有什么猫腻。
沈霖思来想去,拿起手机去客厅给顾柏打了通电话。也才凌晨两点半,应该还没到顾大少爷睡觉的点。
提示音没响两声,顾柏接了电话。
他第一句话就问沈霖,“顾玫睡了吗?”
“刚睡下。”沈霖直截了当地问他,“有人在操控惇越的股价,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下午四点刚知道。”顾柏声音发沉,听起来不大高兴,“有两个记者找上我了,没挑明说什么,大致是要从我这找点新闻的意思,也就仅此而已。”
沈霖心想,这位还真对这档子事不大清楚,这么天大的情况他都没放在心上。
他轻叹了一声,想用尽量简单的方式让顾柏听得懂,“操控股价这个罪,可轻可重,但重点是股价没这么简单就能被人操控,尤其是惇越最近的股价由于各类利好消息一路攀高,你们公司一定有人在配合庄家做局。今天他们的砸盘砸得太显眼的,我能看出来,我们公司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来,财经记者自然也能看出来——证监会更能看出来。”
顾柏的音量微微拔高,“他们会来查我们公司?”
“一定会。”沈霖说,“我的建议是,你先去查查惇越最近放出去的新闻……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新闻。”
顾柏立刻回应,“给我半小时。”
沈霖挂下电话时,默然又点起一支烟,没等这支烟烧到一半,顾柏便来了电话。
“你猜的对,基本都是假新闻,而且内容都很敏感。惇越是有计划要用德国新型的环保复合型建筑材料,但这只是构想还没正式投产,已经有报道说新项目用得是这种新材料,还拿到了政府的环保补贴。更严重的是季度业绩增长的数字是假的,如果惇越被正式调查,负责审计的会计所一定会站出来检举我们。”
沈霖起先还没想到作假这么严重,一时间也找不到对策,“能放出去这些假消息的应该是位高权重的人。”
“其实我心里大致有数,不怕跟你说实话,我几个叔叔伯伯在公司里都手握重权,而且唯利是图、声名狼藉,顾玫都有耳闻。”顾柏顿了顿,问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你有什么建议?”
“这事干系重大,不能瞒着老爷子了。”长久的思虑之后,沈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处理这事比你有经验,比这个行当里最拔尖的人都有经验。”
“不行。”顾柏否定地不假思索。
沈霖其实理解他的顾虑,顾老爷子一把年纪了,都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是不该再拿这种烦心事麻烦他,何况没准这次还有他兄弟牵扯在里面……
“这事你也帮我瞒住顾玫。”顾柏说,“她最近心情不错,没必要让她担心我。”
沈霖苦笑,“我倒是想,但你这个妹妹可是行业顶尖的操盘手……”
不出意外,最快她一觉醒来就能发现端倪,何况没准不用两天,打着揭露真相标题的帖子和新闻就会铺天盖地。
“我会尽快解决。”顾柏言简意赅,“暂时就先这样,保持联系,有任何问题我会再向你请教。”
沈霖握着发烫的手机坐在沙发上,脑内冒出了一个念头——得出大事。
第二天一早顾玫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沈霖早就去了公司。
她简直抓狂,早前这人还说过什么话来着?在他这,没有不想上班就能不去这个概念。
这刚在一起,拎着她爱岗敬业的态度就变了,何其没有原则。
她赤脚下床把电脑打开,双脚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打开交易软件。
前半小时高开低走了一阵,各大机构对市场依然持乐观态度,集合竞价时不少低位吸筹的,然而事实是目前指数依然处于下跌中。
她随手把跌幅最大的几支股票翻了翻,一眼就瞥见了“惇越地产”四个字。
搞什么鬼?
她记着上次看惇越的股价还是52块,怎么一下就到了59块,指数走得稳稳当当时它涨了好几个停盘,这又一下跌了好几天……
一看就是有人在捣鬼。
顾玫立刻拿起手机要给顾柏打电话,一回神又把手机放下了。
以顾柏的效率,现在一准都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事了,没她插手的余地。
问题是……
如此拙劣的砸盘手法,实在不像行内人做出来的水准。
即便要出货也要缓着点出、悠着点出,把股价做得反复震荡,宁可少赚钱,至少保证自己不湿鞋。
这一次性砸几个跌停……
未免太嚣张了。
顾玫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给唐哲打了个电话。
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他在邪门歪道上的人脉最广。
唐哲一接电话就叹气,“顾大小姐,你应该清楚我现在真的有点忙……”
“我要麻烦你帮我查件事。”顾玫平心静气,“有人在做惇越的股票。”
唐哲哈哈大笑,“昨天他们砸盘砸得这么凶残,你居然到今天才找我。先说好,我的咨询费很贵的。”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我这都不是问题。”顾玫直接拿网银给唐哲转了笔账,“咨询费已付,麻烦唐总尽快给我答复。”
“哎,等会。”唐哲挂电话前突然想起一件事,“顾玫,你说我们这是朋友关系吗?”
“总比朋友熟点。”顾玫没细想,只凭直觉就答,“而且我总不能装作从来没认识过你吧,不然我前几年的青春都喂狗了?年轻人,做人不要太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