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归！（1 / 1）
外面寒风凛冽，佛塔内却自成一个世界。
玄智大师说要早早为云游做些准备，于是告别了未央与出尘，与出尘约定在十里外的一个老寺院相见，小黎儿很是舍不得，玄智大师笑笑送了他一串随身的佛珠，又是黏黏糊糊好久小家伙这才恋恋不舍地放行。
极渊来信说是七日后迎接拈花公子回去。这几日出尘对未央一直是淡淡的，其实未央在平静之后仔细想想，觉得出尘一定有什么隐瞒了自己的地方，才不愿意和自己一起，但看他的态度，知道出尘主意已定，断不能改悔的了，只能咬着牙看着他一件件收拾行李，打点着自己和小黎儿的东西。小黎儿聪慧极了，早早就看出爹爹和娘亲之间似乎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乖巧了许多。
七日只是弹指之间。
出尘早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在这个傍晚，一家人终于坐在了一起。
出尘将小黎儿抱在怀里，一遍遍抚摸着小黎儿的小脸，似乎要将小黎儿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小黎儿也分外乖巧，不言不语。
“青布包袱里是小黎儿的贴身衣物，小黎儿出去之后自然不会穿什么粗布麻衣，那些外套我前日便送给了阿牛，给他弟弟穿，只不过那些贴身衣物都是我做的，下人们做的总是不尽心，小黎儿穿着不舒服。”
“红木箱子里装的是小黎儿的玩具，有我做的，有小黎儿自己弄的，有的损坏了我还是装在里面，小黎儿想看的时候就看看。”
“最左边的箱子里装的是小黎儿的书，有你说我写的童话故事，还有小黎儿练习写的字，师父送给小黎儿的几本佛经压在最下面，估计小黎儿出去之后没有时间读了，有时候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拿出来翻翻，可以静心。”
“你的东西在那个小匣子里，衣物什么的你出去之后一概不缺，你的首饰也是极少的，左不过是几支簪子。你说过的几张琴谱也在匣子里，都是我重新抄写过的。”
“你倒是偏心，孩子的东西那么多，我的就是那一丁点儿。”未央轻笑，笑容里却满是苦涩。似乎生活里各处都有出尘的影子。
是不是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你的影子了呢？
出尘淡淡道：“何必和孩子比较。”
未央笑了一声，低下头。
小黎儿似乎发现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要分开了，惶恐地看看出尘又看看未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爹爹，娘亲……”
出尘深深看了小黎儿一眼，然后将小黎儿送到未央怀里。
“爹爹，您是不是不要小黎儿看？”小黎儿抓住未央的衣襟，眼巴巴地看着出尘哽咽。
出尘叹息一声，别过脸去。
“呜呜，爹爹……”
未央轻拍孩子的背，哄到：“小黎儿不哭，爹爹只是要去个很远的地方，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你爹爹那么疼你，我们小黎儿这么可爱，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
“呜呜，娘亲……”小黎儿转向未央，惊讶地看到未央眼中蓄满泪水，连忙道：“娘亲，小黎儿不哭，娘亲也不要哭！”
“小黎儿，我的小黎儿……”未央将头深深贴在小黎儿的肩膀，挡住了面上的神色，出尘合上眼，默念佛号。
“出尘，不要离开，好不好？”未央的低语真切地传到出尘的耳朵里，出尘心一软，险些就要答应。出尘连忙收敛心思，肃然道：“自此分离，帝星与贫僧再无瓜葛。”
“佛塔里的一切，都能忘了么……”
突然，马蹄声响起，未央知道，极渊众人来了。
不多时，佛塔外面响起玄煞洪亮的声音：“恭请主上回归！”
“恭请主上回归！”
“恭请主上回归！”
……
一声比一声响彻云霄，未央终于抬起了头。
擦干泪水，她是可以将四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夜未央！
此刻未央的眼眶虽然仍有些发红，但已经没有了泪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与肃然。未央抱起小黎儿，一步一步，坚定决绝，走到了门口。
出尘猛然站起身，定定看着那个单薄却骄傲的背影，几乎要开口挽留。
未央感觉到脑后那灼人的视线，没有一丝表情，打开门。
火光通天，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四大楼主分两列而站，玄煞与黑寡妇站在大门左边，铁掌柜与白小白站在大门右边，数不清的面带精致面具一身鲜艳红衣的男男女女列队而站，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华丽的车驾，八匹当世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拉着一辆黑色为底，以精美的朱色花纹修饰的车，北风吹来，四角的铃铛却岿然不动，似乎感受到未央的靠近，铃铛竟然像是找到了多日不见的主人一般亲切地响起，如同仙乐。车夫是匆匆从寒星滩赶来的白扇，此刻他摘下面具，一脸激动地看着未央。旁边坐着的是同样清俊的百棠，抱着未央阔别三年的樵琴。
未央看着这一切，恍若隔世。
“央儿……”塔里的人低低唤道，满眼的痛苦无人看见。
未央仿佛感受到了，前行的脚步一滞，小黎儿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忘却了爹娘分离的惶恐。
未央停下脚步，将小黎儿递给黑寡妇，然后迅速回身，如一只翩跹的蝴蝶，飞进了出尘的怀里。
原来，终究还是舍不得……
未央紧紧抓着出尘的衣襟，死死盯着出尘的眼睛。出尘先是躲闪，终于叹息一身，环住她的腰身。
原来，你竟是这般瘦弱……
未央突然将出尘扯近自己，踮起脚尖贴近他，咬住他的嘴角。出尘愕然，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嘴唇传来的疼痛。
几乎是一瞬间，未央松开出尘，不知道是谁的血粘在两人的嘴角，美丽而凄凉。
“此生，不准忘了我！”
他呆呆地站在孤独荒凉的佛塔之中，抚摸着自己的嘴唇。眼看着那一抹倩影踏着诀别的步伐一步步远离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主上！”四位楼主率先跪下，随后的众人尽皆跪下，没有人不是心悦臣服。
“恭迎主上回归！”
在如此嘹亮的声音里，一片雄心壮志都被激起。谁不喜欢所有人的臣服？谁不喜欢俯瞰江山？谁不喜欢天下在我掌中？
“起！”未央的声音穿透苍穹，直射所有人的心。
“喏！”
所有人都崇拜地看着那个风华万千的女子，寒风中她墨发轻扬，仿佛站在群山之巅的神明！
“赐酒！”
“喏！”
极渊的规矩，大的行动之时都会饮一碗烈酒，酒照肝胆，峥嵘岁月，豪杰磊落。
“请！”未央率先饮尽碗中酒。真是烈酒，入喉如刀子一般，却火辣了整个心。
“请！”
待众人饮完烈酒，未央号令：“众人皆退三十丈！”
众人不明所以，但主上的命令定是不会错的。
待众人退后，唯有四楼楼主跟在未央身边。未央提起身边的一坛烈酒，高高举起，突然，“砰！”一声，未央使劲，那酒坛带着满坛的烈酒如同种种过往，全数碎在地上。
“主上！”
“主上！”
“主上！”
“主上！”
四楼楼主都不知道未央这是要做什么，小黎儿在黑寡妇怀里瞪大眼睛看着一身凌厉的未央，从来没有见过娘亲这个样子。
“火！”
玄煞递给未央一个火把，未央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佛塔，然后挥手，火把落在烈酒之上，熊熊燃烧。
种种过往，譬如此塔，即将燃烧殆尽。
未央离开着火的地方，接过黑寡妇怀里的小黎儿。小黎儿怯怯看着未央，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和自己分开，娘亲也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未央注视着小黎儿，道：“记住，从今日起，你叫夜离尘，分离的离！还有，你的娘亲已死，从今之后，唯有父亲，我便是你的父亲！”
夜离尘呆呆地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在此刻改写，紫微星现，命运的轮盘继续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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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感觉真累，不知道够不够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