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月色凄迷(1 / 1)
段玉能摔落在地,右手捂心,他全身都在痛。好似四肢百骸都已碎裂,又好像手筋脚筋都被震碎。他已咳出血,手脚也已流出血。
楚白衣已走上前,不忍看段玉能,对面具人道:“若你就此离去,我们就当谁也不曾欠谁。”
面具人眸色一秉,笑了,道:“若我不答应了?”
楚白衣已皱眉,凄声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和你动手。”
面具人‘哦’了一声,又道:“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
楚白衣面色痛苦,道:“你不该杀华明子。”
面具人笑了,继而沉默,道:“出手吧。”
月色凄迷,月华漫天,几声鸟鸣,嘶声凄哑。树木依旧青翠,却不过已染上重重寒气,这夜,如是冷,如是,凉如水。
面具人已飞身三丈之外,黑色长衫于风中飞扬,衣袖宽大,衣袂飞舞。三千红丝凌乱,恍如鬼魅。月光正照在面具上,一张鬼面,不是阎罗却是小鬼。他低低笑了,袖中有红绸飞出,惊如闪电,美若彼岸,岂不知彼岸本就很美,黄泉也是销魂。
红绸如链,已飞将过来。楚白衣也已飞身半空,铁骨扇仍插在腰间,他仍旧不愿伤他。红绸已缠住楚白衣双手双腿,他不作抵抗,顺着红绸力道飞身面具人。面具人眸中冷光一闪,已有了片刻动摇。他的手已用力,楚白衣也皱眉。绸缎更紧,楚白衣双手擒住绸缎,两人做拉锯之势,敌强则我弱,我弱则敌强。他们已靠得很近,几乎就要挨在一处。
楚白衣突而笑了,不过转身,红绸已顺势退去,面具人惊诧间向后退去,楚白衣屈身上前,已扣住对方手臂,面具人作势挣扎却挣扎不得,楚白衣又一用力,扣在对方腰间,惊雷闪电间,已封住对方八处大穴。面具人凄凄笑了,颇为无奈,道:“你杀了我罢。”
楚白衣也是凄然笑了,凝注起他,幽幽道:“我不会杀你,我也不能让你杀他。不过如此而已。”他又上前,抱住面具人,飞身树冠,一路飞奔,不过片刻,已落在山间某处。
此夜寂静,死寂无声。楚白衣放下面具人,莞尔笑了,道:“以后不要妄造杀孽。”
面具人‘嗤嗤’笑了,道:“我若杀人,你便杀我么?”
楚白衣摇头,手中扇子轻轻摇动着,道:“我说过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你,只会让你不能杀人罢了。”
面具人已沉眸,声音萧索,言语间是悲绝,他道:“我若不能杀人,便有人会杀我,还不如杀了我。”
楚白衣一阵沉默,已望定了他,眼神是如此诚恳、真挚。他道:“也没人能杀你,我暂时封住你全身穴道,一刻之后便会自动解开。你走罢,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因为你要杀谁,而是因为我们已成了朋友。”他说着,已转身离去。
红发下的双瞳,已流光四溢。
青城四少,三死一生,活着的人,也成了傻子。这江湖,本就不太平,也许,只不过因为已太平许久。公子显坐在窗前,凝眸窗外,赤练鞭挂在腰间。他已起身,走了出去。
此乃荆州郊外一处行宫,雕栏刻凤、重台累榭、飞阁流丹、丹楹刻桷。四面青山环绕,诸峰托拱,美不胜收。
武林中,再没有比他更为富有之人,武林中,确有太多尔虞我诈,他也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武林盟组建在即,虽不过一群跳梁小丑,他却不能失了先机。他已启程,前往武当,只因空了和尚已入幽冥,无情师太失踪,这天下,能号召群雄的,除了无极道长已无他人。
一撵华轿,四匹健马,公子显已上轿,马车飞驰而去,尘土飞扬。
马车不过方才启程,已有人擦着窗户窜入轿内,这人一头发丝都是绯红,美艳宛如妖魔。他确是极美的,天下间除去那人他已是最美。苍秋嘴唇干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已望向窗外。
公子显凝注起他,脸色微动,也已端起茶杯,道:“代教主,确定与我同行?”
苍秋回眸,之前的忧虑仿似已不存在,他曼声道:“这是教主的意思。”
公子显沉默片刻,又道:“属下斗胆进言,代教主非中土人士,在我身边确有不妥,若你扮作女装,倒是好些。”
苍秋‘呵呵’笑了,已看定公子显,眼神狠辣,见对方并非玩笑,才道:“你说的却有道理。容我想想。”
马车飞驰而去,已消失于长路尽头。
青城派后院,楚白衣坐在窗前,抱住明月,双手轻轻环在他腰间。他凝注着他,眼神缱绻不舍,每看他一眼,更觉不舍,原来他已爱他爱到如此地步?他突而暗自笑了。
明月已握住他手,垂眸看他,道:“你笑什么?”
楚白衣眸中噙笑,呢喃着:“人若是遇上高兴的事,自然会笑。”
明月凝注起他,眉眼带笑,目光温柔又纯真,他道:“那你究竟遇上什么好事,如此开心?”
楚白衣又抱紧了他,下颚抵在明月肩膀,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极了,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明月‘嗯’了一声,也已抱紧了他。他突然吻上楚白衣,两人会心一笑,都觉羞赧,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般快活,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他好像也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又笑了,拥吻在一起,好像两只溺水的鱼,轻声呢喃着交换着彼此的呼吸,生命。
段玉能身受重伤,现下已无大碍,不过仍起不得身,楚白衣走进屋内,在他身边坐下。他道:“段兄,我与明月也逗留得太久,也该告辞了。”
段玉能一脸惨白,面无血色,仍旧强颜欢笑,他本就是逞强之人。他动了动嘴唇,道:“楚兄,若不是你,我只怕也早死了。出于朋友,我却不得不提醒你。”
楚白衣眸色暗沉,右手已放在段玉能心口,幽幽道:“段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不过此事,容我慢慢打算。倒是你,我走后,要好生修养,不能太过逞强。”
段玉能不由得苦笑,又道:“我就知道你聪明过人,这天下又有何事瞒得过你,你只不过不想理会罢了。”
楚白衣已站起身,走向屋外,又道:“段兄,人与人的缘分,有时深有时浅,关乎与人。”说完,他已走出门外,明月正站在盛开的腊梅花下,对他回眸一笑,他的笑极美,天地在瞬间失色,唯有这绝美笑容。
荒野客栈,楚白衣正坐在烛火之下,明月眉目带笑,坐在他身边。他已笑了,笑得如此之美。他道:“夜也深了,不如休息。”
楚白衣‘应’了一声,便觉昏昏欲睡。烛光摇曳,他已疲惫不堪,他甚至不知这疲惫从何而来。或许,他真是太过疲惫。他已躺在床上,明月为他盖好被衾,他的动作带着柔情蜜意,又带着小心翼翼,就好像手中正捧着一支水晶杯,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在地上。他微微笑了,在他脸庞留下一吻。屋外有铃铛随风摇动,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他已走出屋外。
荒野密林,绝美之人死死咬唇,一双薄唇似要滴出血来。他如烈焰焚身,呼出气息也已染上燥热。他已疼得连瞳眸都染上猩红,他知道他已入魔太深,也既已动情。他本是不该动情的,可他偏偏犯了禁忌。这错,实在太过离谱。已有人坐在树梢,腰间挂着一柄铁环,于冷风中发出脆响。这人跳下树来,飞奔上前扶住他,脸上尽是忧虑,他道:“主上,你可还好?”
绝美之人痛苦地直摇头,眼眸狠绝,质问:“东西带来没有?”
这人垂首,从腰间拿出一方锦盒,从盒中取出一粒药丸。药丸圆润,在月华下绽放出柔和光泽。绝美之人拿起药丸吞了下去,脸色才有所好转,呼吸却依然急促,他道:“霸天剑谱可有消息?”
这人仍旧垂眸,道:“眼下未有结果。”
绝美之人‘嗤嗤’笑了,像是气极又像是波澜不惊,他道:“继续打探,至于武林盟一事,你且静观其变。我早有安排。”
绝美之人已回身,这人依旧垂首原地,待对方走出很远,才站直身体,飞身远处。
风是极大,虽是寒冬,却呼啸而至,马车已进入武当山界。公子显走下马车,伸出手,一只纤纤素手已伸了出来,他握住这只洁白柔夷,身着红色长衫的绝美女子已走下马车。女子明眸皓齿、柳眉微蹙、杏脸桃腮、唇若激丹,她已走到公子显身侧,却是一头红发,在风中凌乱。她生得如此之美,就连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公子显握住她的手,不曾放开。拉着她一路前行,美人黛眉微蹙,像是不悦又笑意盈盈。身后跟着众多随从,武当山金顶,海拔约一千六百多米。一众人,也已浩浩荡荡进山。
通天长堤,路经之人不少,大多都是前往武当。武林盟组建在即,无极道长广邀天下群雄,看热闹的、兴趣盎然之人不在少数,也难怪武当山路早已人满为患,有人吆喝着,有人唱歌,有人神侃,山路也是一片热闹。
少林和尚、青城弟子、江湖大汉、峨眉尼姑、神秘剑客,异域人士,各路武林人士齐聚武当。公子显拉住美人,一步一步往上走,他走得很慢,也走得很小心,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她也任由他拉着。她长得如此之美,又颇有异域风情,虽然她只是垂首,已有人看得如痴如醉,也已有人看得目光迷离。美人忽而抬眸,朝路人回眸一笑,她一双明眸,若含秋水,极是妖媚,又是含羞。这天下找不出更多形容词汇,她的笑,恍如妖冶重莲,更如出水芙蓉。古人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着便是此等美人。她又是莞尔一笑,又有人跟着起哄,谁也不急着前行,都想多看这倾世美人一眼。
公子显已沉眸,手中用力,美人已落入怀中。他低下头,对她道:“你要卖弄风骚到何时?”
美人‘咯咯’笑了,笑声比银铃还要好听百倍千倍,她娇嗔道:“你既让我扮作女人,也得让我尽情享受众人目光,这并不过分,不是么?”说着,又是嫣然一笑。
公子显手已握紧,洁白的手指,骨节分明,也已青筋暴露。他冷笑着,将美人拦腰抱起,道:“我抱住你,你岂不更舒服?”
美人身子已僵硬,挣扎中就想反抗,电光火石间,公子显已封住他周身大穴,他突而笑了,道:“代教主,你应该安分些,不是么?”他抱住他,抱得很紧,美人也已皱眉,双手环在公子显脖间,他已满脸通红,甚至生出羞愤,可他又无法反抗,他竟不知他何时变得如此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