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背后(已修)(1 / 1)
“楚氏怎么会死?是谁,是谁在借着我的台子唱戏?”
刘婉婉阴沉着脸,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膝上的白猫顺着毛。那白猫毛光水滑,养得极好,且是西域进贡来的稀罕玩物,珍贵无比。
宁王宠爱她,费尽心思地从皇宫里弄来送她。不知道惹了多少女人羡慕嫉妒。
人都说宁王府只刘侧妃最受宠,是宁王真心钟爱之人。
哈!
这样的鬼话,也就那些被荣华恩爱迷了眼、昏了头的蠢女人相信了。
在刘婉婉眼里,这猫代表着她今生的地位与尊贵,代表着她复仇的希望,什么宠,什么爱,都是虚无缥缈、毫无价值的东西。
李弘涛能给,自然也能随时收回去。只看他心情罢了。
但这世间的女子,就是这样的愚蠢痴傻,被所谓的深情所迷惑,如飞蛾扑火一般,把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尽皆任由男子践踏。
至死不渝。
多么讽刺?
“主子,我们的人全天轮流守在柴房外面,不敢稍忘您的吩咐,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唯恐出现一丁点儿的差错,辜负了主子的栽培与看重。委实是没有人靠近过柴房,就是送饭送水,我们的人都仔细看着呢!”
大丫鬟春岚指天发誓,一副恨不能肝脑涂地的忠心模样,话里话外都在反反复复地表决心。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
刘婉婉笑着斜睨了她一眼。
“怕是管这事的,是你的哪个好哥哥情哥哥吧!”
“主子明鉴,主子明鉴。”
春岚立马跪下来,连连磕头,嘴里有些磕巴地解释。
“阿桂虽然是我的青梅竹马,却是对主子最是忠心不二的。好容易得了机会给主子效力,纵然是百死也是毫无怨言的,哪里敢懈怠一分一毫?况且,奴婢知道他的秉性,才斗胆给他求情,望主子再给一次机会~~”
“好了,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你是我奶妈妈的女儿,是我的奶兄弟,又自小和我一起长大。只是我处境艰难,王妃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我死。我要自保,才步步小心,处处留意,对你们严苛了些。”
“但是——”
刘婉婉话音一转,“该说的,还是要说。此次的确是你们失察。”
“主子,是我们的错,求主子再给阿桂一次机会吧!”
刘婉婉看着地上跪着的春岚,她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句句不离她的情郎,为他求情告罪。
从上往下看,她乌压压的一头黑发,显出顺滑的光泽来,正是青春年纪。
她们两个同岁,都是一十九岁,这样年轻。
但她呢?
虽披着水嫩的皮,内里早就老了。
情爱的滋味,上辈子早就尝够了,今生再不敢碰了。
刘婉婉心情低落,也就没心思再敲打人,她将膝盖上的猫随手放下,让它自去玩耍。
自己亲身下了贵妃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春岚。
“谢主子信任,春岚万死不辞。”
春岚泪水涟涟,状似万分感动。
“唉!傻姑娘。”
一主一仆好一阵的情深意切,叫人羡慕无比。
刘婉婉虽可惜楚氏这一步棋出了差错,没能给张氏下套子,但对于目前的后院形式还是颇为满意的。
失了那个小崽子,张氏可曾体会到她曾经的痛彻心扉?
哈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没了呼吸,变成青紫的一团,那种绝望和悲伤。
这是她代上辈子的自己给王妃娘娘的回礼呢!
温柔婉约、身姿娉婷的女子,眉宇间透出一股子浓重的戾气,于深夜里,显出十二分的可怖与狰狞来。
春岚吓得一抖,随即立马低下头,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依旧忠心耿耿地在一边侍候着。待子时过去,刘婉婉才回过神,挥了挥手,令她下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刘婉婉眼里很矛盾,既有信任,也有怀疑。自重生以来,她如自己所言,真的是步步小心,唯恐步了自己前世的后尘。对于这些从小陪伴到大的人,也没了往日里的纵容与大方。
她死得惨,虽说是张氏那个贱人下得手,但更加深层的原因,是她自己的软弱与退让。
而跟着这样一个没用处的主子,哪里有跟着未来的皇后娘娘风光?
刘婉婉相信,这样“识时务”的人,会有很多。他们拿她的性命向新主投诚,踩着她们母子的骨血一步步往上爬。
今生,她不再愚蠢,而那些曾经背叛过她的人,就祈求不要被她找到吧!但凡有一点异动,她就叫他们去给她苦命的儿子陪葬。
刘婉婉低头看了看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讽刺地想到。
终究是变了,原本的她是什么模样,竟是不记得了呢!
宝宝,你可还愿意,回到你母亲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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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
“瑾都,病了一场,你的手段越发老辣了,我实在是猜想不出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竟在多方人马密切的监视下,弄死那楚家女的。”
萧慕岁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轻佻地笑着。
繁重的事务没有磨去他的光彩,反而令他越发夺目,风流倜傥。如皇甫瑾都一样,他也是一个天生的政客,爱好玩弄权势,如何会为权力过多而烦恼?反而因着手握大权,越发的风采夺目。
“不是我做的。”
皇甫瑾都淡定地否认。
“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可不是一家两家在里面插了手,我只是让人给他们提供了方便。”
萧慕岁挑了挑眉,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目的达到就好了,过程什么的,不是很重要。
“就是可惜了楚家,难得一个从□□的侧刀下抢出头来的家族,却偏偏愚忠至此,怕是会做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的下场呐~~”
萧慕岁啧啧地感叹着,似乎是为楚家将来的命运同情不已。
这话里提到了李夏王朝的开国帝王,但萧慕岁偏偏没有什么崇敬的意思,反倒是透出不以为然来。
皇甫瑾都难得地放下了手上的谍报,锐利的鹰眸直视着他的发小,嘲讽道:“就因为他们蠢,所以□□允许他们活下去。当牛做马也好,当利刃做盾牌也罢,这本就是他们存在的所有意义。”
“那我们三家为何能存活下来?因为我们的先祖够聪明,够识相,放弃了我们现在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权势?”
萧慕岁好笑地看着好友发飙,反问道。
“还因为□□要名声,要做给天下人看。”
“怎么甘心呢?”
萧慕岁痴痴地说着,“权势是那么的迷人!”
“先祖自是不甘的,这天下本就有他们的一份。虽为保子孙后辈,暂时蛰伏下来——”
皇甫瑾都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道。
“但终有一日,我们会带着他们的遗憾和棺椁重新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
被他话里的郑重所影响,一派风流的萧慕岁也坐直了身体,眯着眼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更不用说一直都在,却没有说话的崔世懋了,他卸下了爽直无心机的面具,露出那之后的森森野望来。
人以群分,跟在皇甫瑾都的身边,且没有完全被他压制的人,怎么可能单蠢如一?
这三人从庞大的宗族里杀出,夺得了各自世家的掌控权,自是不简单的。
他们还这样的年轻啊!
而人生总是需要一些前进的目标与动力的。
只是,他们不同于常人,这目标也是常人所不敢妄想贪图的。
之后,三人又迅速收回了自己锋芒毕露的真实面貌,冷然处理文件的处理文件,吊儿郎当的继续吊儿郎当,死不开口的还是死不开口。
真是无聊极了!
萧慕岁的耐心最不好,也没心思陪这两个爱装的家伙练习养气功夫,笑眯眯地说起人八卦来。
“近来宫里,有几个女人可是很受宠呢!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天姿国色,全便宜李杨奕那个色鬼了。”
萧慕岁轻笑,直呼哀帝的名讳,态度很是轻慢。
“我把郑可儿也送去了,大概正在哪个角落里,伺机而动。”
突然,皇甫瑾都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一个名单里被高度怀疑是那个所谓的‘穿越者’的女人,你送她到皇宫里大发谣言吗?我们的准备还不够。世懋这个笨熊都知道要全力搜捕、猎杀这些人!”
萧慕岁质疑,语气有些不善。
毕竟,根据这些所谓的“穿越者”所言,虽然不尽不实,颇多的漏洞,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们最后是成功了的,被记于史书上。虽然史书这种东西,真实性很令他感到怀疑。但若是放任他们瞎嚷嚷,打着投靠新帝的旗帜,恐怕他们三大世家的处境会很被动。
“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女人。”
“世懋,你说。”
皇甫瑾都懒得多解释,将问题推给了崔世懋。他主管他们暗地里的势力,特别是暗桩、暗牢一类的事情,更是他管辖职责里的重点。
“郑可儿,16岁,五品小官之女,三个月前因被家中嫡姐推下池塘,高烧昏迷。醒来后,心性大变,先后将其嫡姐嫡母尽数刺杀。而后,更是扶持她的姨娘成了正妻。”
崔世懋背着脑海里此女的资料。
“哼!”
萧慕岁依旧不以为然。
“你还没听出来吗?尽数刺杀,是她自己动的手,手段干净利落,冲着人身上的要害而去。她只用了三刀,其中两刀都是隔断了人的气管。最后那一刀,更像是掩饰,划花了她嫡姐的脸。”
崔世懋嘲讽风流浪子。
“这样的手法,一个犀利如杀手的女人。你要她去刺杀李杨奕吗?”
萧慕岁先是扔了手边的鲜果去砸崔世懋,然后不可思议地说道。
“什么时候这些人里面也出现这样的人物了?他们不是总那么蠢吗?”
“你忘了我的好表妹吗?”
皇甫瑾都浑身冒着冷气,瞪了萧慕岁一眼,自己把耻辱揭了开来。
“看这规律,这些人不断的冒出来,而且会越来越强?”
萧慕岁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与抱怨。
“天老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睡大觉去了吗?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都出来了,听说世杰回来的时候还遇上了狐妖和女鬼?”
“所以,我们要加快布棋的速度了,谁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他们还各个都知道‘天机’呢!”
皇甫瑾都用嘲讽的语气做了总结,其余二人完全没有异议。
说完了正事,萧慕岁就蠢蠢欲动,问起被瑾都藏得紧紧的蛊毒师来。
那个少年既然能控制住瑾都体内的蛊毒,想来很是有一番能力,他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早就好奇得不行。
“世杰带回来的那小子,你是不是请出来给我们见见?好歹人家治好了你,算是大功臣。你多少给他些自由,省得人家气跑了。”
皇甫瑾都本能地眉头一皱,嘴里回味起少年给自己喂的各种奇形怪状、味道难以恭维的“药物”来,甚至有几回要他生吞了几条活生生的蚯蚓,即使少年一再强调是治病的特殊药引。
那种滑腻的,带着浓厚土腥气的味道,他现在还记得。
不免的,这个冷然的男人流露出不悦的神色。
“怎么?他不识相,得罪你了?”
萧慕岁好奇极了。
“一个需要好好管教的小子罢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
莫名的,皇甫瑾都不想要几人见面,他用小手指想,都知道少年会做怎样的恶作剧,也许会把他吃的所有恶心玩意,都抖露出来。
这样恶劣的性子啊!
显然,皇甫家主明察秋毫,对某人的本质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