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1 / 1）
五：“六啊，帮我撸个衣服……”
老六：“你自己不是会撸吗？”
五：“十一啊，帮我撸个道具……”
十一：“你自己不是会撸吗？”
五：“大小姐在吗，兵哥让我找你帮忙……”
苏摩：“你自己不是会撸吗？”
宫平怒掀键盘，我这还没说要干嘛呢，一个个这是串通好了吗。
章晓真说：“五妈，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听骑兵说上次外景老千那一身订的素甲，带花儿的都是你撸的，跪了好吗。除了撸妆，别的我找你帮忙还差不多，诚惶诚恐有没有。”
十一说：“五哥，我最近龙体欠安，三次元破事儿多，你不想看我强撸灰飞烟灭吧？推荐个靠谱的给你打模，你嫌弃不？”
老六邀请你和十一加入了群聊。
老六：“五啊，你甭和十一弟一般见识，我告儿你真相，他最近为情所困茶饭不思，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更不要说撸。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来来来，快给哥们说说，追女的，我教你，追男的，五教你。”
十一：“你滚！！！”
老六：“唉嘿？好，我滚，五你慢慢教他……”
十一：“六嫂都有了你还不积点口德！！！”
五：“六嫂有了！！！”
十一：“对！六嫂有了！！！”
老六：“对！你六嫂有了！！！”
宫平：“……”
老六要当爹了，十一谈恋爱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十八铜人阵，十八同人。想当年他刚开始玩的时候，cos还没有圈，都叫同人社。他们大学的同人社，鼎盛时期十八个人，现在还没有绝迹江湖的，就剩他们三个，CN都不改，就是当年排的座次。十一小他三岁，老六就小他三天。
听说大哥到三亚趟了房地产的水，十八妹去了某个北欧国家。更多是后会无期。人不中二枉少年，也就他们念旧。
一次听个摄影师聊天，总有一天要把你们这些人的事，一个一个采访过去，写一本中国cosplay简史，不然老了死了，再没有人知道了。
就有人苦笑，都不用等老了死了。
要真写，宫平愿意做采访对象，他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宿舍踩缝纫机做衣服，报纸剪洞套脖子喷漆染头发，拨号上网刷论坛，贪婪大陆掏资源，数一张软盘装得下几张图。
现在的小孩赶上了好年头，有淘宝有PS，翻墙看得到全世界的coser。也有槽吧天涯长微博，年度大戏XFXY。
宫平不是九斤老太，他看得开。有人争有人吵有人挤有人踩，那就是有利可图。消费主义新媒介市场全球化，玩cos的与时俱进，好事情。能挣钱，是本事；不挣钱，回个衣服本也好；不想挣钱，那就玩自己的，谁也没拦你，谁也不比谁金贵，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从来不发还是过去圈子干净老人靠谱之类的牢骚。
反正发了也没人听，没意思。
大学毕业聚餐的时候，老六抠着宫平肩膀不撒手。老六空长了一张白白净净芭比脸，欺骗性极强，内心的豪迈程度不亚于轻骑兵，早年挑战过重口耽美漫里的妖孽受，后来转而上了金刚美攻的道路，狂奔一去不复返。
老六说，五啊，到了新地方别怂，有事记得找组织，你这个贤妻良母，姓齐的要是敢……
十一咬牙切齿过来，帮着宫平把他手指头一根一根扳开，说，咸吃萝卜淡操心，谁是组织，你是组织，上皮组织还是肌肉组织？
十一学体育的，黑黑瘦瘦，猴精一样，眼尖手快，内里却天花乱坠春意无限，看见漂亮妹子就走不动路，可惜领了好人卡无数，回首往事，常常自叹，我这是为金刚芭比和贤妻良母的光芒所掩啊啊啊。
老六说，放屁，脸比锅底还黑，明艳130别人当高光你当打底都不够，没我们照个亮，早腐朽在黑暗中，蘑菇都长好几种了。
宫平当初没想到，老六当真铁口直断，说得出做得到。
去年老六坐了一宿的火车，到他空出来一半的房子里，陪他住了三天。
衣柜，床头，书桌，宫平像是收拾过，又像没收拾过，故意空着一半，界限分明，老六也不说他。
两人只字不提，没事一样吃饭喝酒出去逛，晚间坐在阳台上对着抽支烟，聊工作，聊cos，老六正职是设计，业余爱好没丢，跟了个霹雳团。
临走时老六说，我这次过来，本来没别的事，就是来替你揍他的。
宫平笑笑，没说话。
老六说，结果看见你，火气就没了。
宫平说，你放心，没事的。
老六说，我放心，有事记得找组织。
老六进站的时候，宫平在外面站了很久，觉得他每走一步，就踩碎一种蘑菇，黑暗在粘稠的碎片上一寸一寸退却。
他回家收拾房子，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到了那另一半空间里。
后来周志杰拉他跟了“一期一会”，几件复杂玩意儿搞不定，他就想起十一了，现在蹭的是个厉害道具团。他说，亲兄弟明算账，多少你照实开。十一大概在那边扒了扒计算器，甩过来个总数，这么多，爱要不要。
等东西寄来，周志杰拆开一看，半天说不出话，仰天长叹，还是过去的圈子干净，老人靠谱，这样的只怕有钱找不到别人撸，五问问你朋友，我以身相许他要不。
许个头啊，人家好不容易有妹子，吓跑了你赔得起吗。
只是有了妹子就没哥了，如今撸也撸不动了。
那叫一个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念念之间，不得停住。
“沉思谛观，刹那刹那，念念之间，不得停住。故名无常。”
“以我大勇猛大精进，灭尽浊垢不信。愿三军不倦，四海涤汤。”
这文案啊，中二不可怕，就怕中二有文化。
李宏深看着手里的《无常战记》宣传册打样，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淡定道：“最初听你一说，还真有些意外，你很有远见啊。”
这年头或者二得天雷，或者完全不雷，都是胜利。别半吊子就好。
齐钺坐在对面，已经将提包和文件袋收好了，抬眼笑道：“不敢说远见，运气好罢了，当初衍生手游的项目没争上，总是不甘心。”
李宏深敲敲纸页：“说实话啊，你这定位太小众了，我个人非常喜欢，可当初要换成我，也不选你，这宣传没法做。现在是舞台剧，受众往上抬了一档，打怀旧牌，要的就是逼格，才感觉整体是对路的。”
齐钺说：“这个我知道，商台，肯定还有很多地方要磨，最早我们社团出这个cos，就因为太冷门被刷下来了，谁知道现在原作火了，殊途同归，也挺有意思的。”
李宏深说：“所以讲你有远见。有多大把握，我不敢说，只是现在手上的团队资料，看着现炒现卖的比较多，你这个本子和创意，最沉得住气，经得起问。下周汇总提交，等总监开会定夺，这几天给我点时间再看看，有什么及时沟通，好不好？”
齐钺笑：“没问题，多谢涯总，果然还是自己人好说话。”
李宏深摆手：“半退圈多少年了，现在是拉皮条的。”
齐钺伸手：“彼此彼此。”
李宏深和他一握：“我送你出去。”
齐钺说：“认得路，认得路，怎么敢劳动？”
李宏深心里默默翻个白眼：“没关系，正好下楼有点事。”
对着齐钺，李宏深有点惺惺相惜。Axe是老舞台党，“地狱变”两年社长，动漫社团联盟又做了两年负责人，活动多，片子少，现在自己起了个工作室做项目。两人并肩一站，身高气场都一个style的，该精英精英，该江湖江湖，端得起放得下。
唯一的反差，李宏深五官不算漂亮，胜在轮廓抓人，干净硬气，而齐钺一张脸，一一拆开无懈可击，乍看却一团和气，有点佛爷相。
看起来比李宏深nice多了。
这样的人才能创业，八面玲珑啊。Axe玩了这么多年，游刃有余，还真没遭过黑。李宏深回忆过，说实话，低调么，也不算低调，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李宏深也知道自己素来纵横江湖不讲究，大概是见这人做的太客气了。
可编了个本子竟然如此之中二。
打住，打住，原作一个修仙文，也就这几年大火，又是手游又是舞台剧。这年头或者二得天雷，或者完全不雷，都是胜利。别半吊子就好。
好几年前“地狱变”出过这个舞台，走文艺路线，仿佛还小轰动，虽然没有晋级全国赛，他有点印象，回头找找视频。
Axe和他一样，都是商人，都是coser，深谙精分之道，不奇怪。
电梯“叮”地一响，章晓真端着杯咖啡迎面出来，看着他们，迅速地把上唇的奶油泡沫一舔。
李宏深还没开口，齐钺先笑了：“哎，巧。”
章晓真看他一眼，却也不怎么惊讶，淡淡点个头：“齐总。”
齐钺说：“来谈事情，早知道一起吃饭。”
章晓真说：“行，改天，你慢走。”
高跟鞋一路嗒嗒去了，李宏深觉得有点儿猫腻。一共不到十个字，大小姐什么时候和千光目学成这样了。
圈子小，多半认识，可没听说过有什么瓜葛。
“你们认识？”进了电梯，李宏深问。
齐钺说：“我认识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