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幕后黑手(1 / 1)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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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落鹰峡,淮南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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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倾寒,遮天蔽日,天地白茫茫一片。已覆上三寸软雪的淮南东路上,渐有马车从北奔至,顺着北风呼啸,踢踏出阵阵白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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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半截纱衣的白飞飞,正在颠簸的马车中打坐运气,渐渐将心口的闷热压制。
收了掌势后,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心底一沉——马车一路向南,并不往快活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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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往哪里去?”
“回白姑娘,快活城。”驾车的人扬高马鞭,恭敬回道。
“我们已经出了包围圈了?”白飞飞打坐时也在注意,却并未听到任何异动。
帘外的人嗬嗬笑了:“是的,小人买通了几个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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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挑起一丝冷笑——当初在宫门口,她附和宗强的劝说,将计就计上了马车,没想到真的钓到最大的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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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掌柜,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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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爷吩咐小人将白姑娘救出的。”车外的祝云眸色一深,扬鞭的手向车下的撬口探去:“为主子排忧解难,是小人当尽的本份。”
“哦?”白飞飞娇笑起来:“能让手眼通天的诸葛先生叫一声主子,沈浪也算不虚此行了。”
闻言,祝云的脸颊不自知的抖了一下——白飞飞此人,果真不好对付。伸手掰下撬口,“哗哗”两声,车窗车门皆被铁框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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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早有预料,淡定道:“祝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祝云打着哈哈:“沈爷担心白姑娘回去相救,特意让小人看住您。”
“是吗?”白飞飞用指尖试探了一下,还好,铁框上没有毒。“祝云的话,我自是信的,可诸葛流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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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大笑起来,灰黑的髭须在风中抖动:“这点您大可放心,祝云自是沈爷的人,而南中天府的主线,早在半个多月前,也尽归于仁义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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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沈浪便是沈岳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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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一愣——居然被她套出话来?!
整整思绪,刚想回几句,两边树林枝桠忽闪,一黄一黑两抹身影飞至,向他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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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两声爆喝,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白飞飞大惊,掀开门帘一瞧,铁框外,驾车的人已消失不见,扑到车窗处再瞧,祝云与冷二冷三缠斗的身影在疾行中一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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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无人驾驶,横冲直撞。白飞飞在车中左颠又晃,一身功夫愣是使不出来。
疾行不到三里,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先生不见了,你们沿途回去看看!”
——是南中天府接应的人!
紧接着,车头一重,一个黑衣人飞身前来,制住了马车。不多时,白飞飞终于稳住身形,扑到车门前,使劲晃着铁框,试探道:“青容,你是青容对不对?”
铁框吱吱作响,驾车人娇小的身形蓦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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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容妹妹,你放了我吧。”
“驾!”那人不答,扬鞭落马,稳稳的将车速加快。
白飞飞坐回车内,从脚踝处的牛皮鞘里拔出了一把不过巴掌大的小匕首——那是在廊道说话后,沈浪从白静院子的门壁上取下来,亲自绑在她的脚踝上的。
以前用这把匕首放血,皆是在廊道阴暗处。此刻仔细端详,才发现它刃散寒光,柄镶宝石,构造着实精巧。
白飞飞屏气凝神,在框沿处轻轻一划,削铁如泥,精钢铁框就这样被生生割断。警惕的抬眼,所幸驾车人似乎不为所动。
原来是风雪声大,这声音又好似她在摇晃铁框,所以没有被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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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嗞”两下,铁框应声落地,驾车人终于听到异响,刚转过头,便被白飞飞点住。
白飞飞一手拉住马缰,一手扯下她的面巾。
“果真是你。”白飞飞心中一痛,她居然被瞒了这么久:“为什么你是南中天府的人,你师父知道吗?”
青容避开她的视线,抿唇不答。
白飞飞轻叹一声,将僵住的青容推进车厢,使劲拽住缰绳,迫使奔马停歇,将匕首插回脚踝处的牛皮鞘后,调转马头,往北逆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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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身负大伤,又有花车远这样难缠的人,他和小王爷的计谋只怕不多时就会被识破。还有无所不在的南中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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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思及此处,白飞飞扬鞭疾落,催马快行,指节扣紧马缰,已然冻得发白。逆风而来的落雪如横飞的利刃,冰的刺骨,呼啸着要把她的脸割裂。
白飞飞眯着眼睛,咬紧牙关,在肃杀银雪中辨别方向。
还好,心口翻涌的热气被寒风吹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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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绝三式的心法还差几招,余毒反噬,退回起点,偶尔运气过头,便有心闷难忍的症象,似是回光返照。
可她要回去,顾不得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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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行了三里,就回到了适才祝云落马的落鹰峡。
此时的天府有人接应,与二冷相斗占着上风。白飞飞听闻林里的打斗声,不由放慢了马步,忖思一刻,还是飞身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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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守在宫中的冷大,见宗强独自归来,心里放心不下,正想出宫探查,却被他从背后偷袭。
好在沈浪对宗强早起了疑心,冷大得着授意,有所防范,才没有被他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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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手打晕宗强后,冷大依据沈浪的吩咐,沿淮南东路一路南下,花了好大功夫从包围圈里脱身后,疾奔数里,终于找到了祝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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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恰逢两名黑衣人把车内的青容救出,正往林内赶去。冷大奔近车门,掀帘一看,却不见白飞飞人影。便转身拔足,往青容离开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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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下,不远处,二冷和白飞飞合作,与十来名黑衣人斗的正酣。
冷大见状,心底微宽——这位准夫人还真让人省心。
翻掌掷出铁链,击退两名黑衣人,借力自枯枝中跃起,掌心聚气,直指天府中唯一没穿黑衣的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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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夺来长剑,刚又掀翻了两个黑衣人,忽然听得链声爆响,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
“容儿!”紧接着是祝云的喊声,撕心裂肺,众人手力皆是一滞。
白飞飞心头一紧,急转过身,往那被撩飞的娇小身影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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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祝云已经接住软倒的青容,转了个身,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看着她的伤口——铁链的伤,从左肩至右腰肋,深及白骨,血肉模糊。
血大股大股的从伤口溢出,身下的白雪瞬间变得鲜红。
“容儿?容儿!你怎么样了?”
“我……”青容勉力笑了笑,清亮的眼眸里,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疼。”
祝云颤着手,想去按住那些汩汩而出的鲜血,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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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容……”那样残酷的伤口,怎么可以加在她身上?白飞飞心底一疼,泪水盈眶,想要去握青容的手,却被祝云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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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的狠手,本意在祝云,青容以血肉之躯护主,他也是一愣。扶住白飞飞后,从怀里掏出金创药,递了过去:“诸葛先生。”
冷大和冷二不知青容身份,见白飞飞伤心不已,都觉疑惑。冷三是知道的,他扶了扶白飞飞颤抖的肩,看着气若游丝的青容,眼眶也有些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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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接过金创药,咬开瓶塞闻了闻后,往伤口上撒去。
“嗞——”青容狠命咬着唇,豆大的汗水和泪水不停的流下。
“你忍着点……忍着……”祝云扔了空瓶,从衣襟里再掏出了一罐,往那大片大片的伤口上撒去。
可是不够,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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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黑衣人集结过来,看着伤心不已的祝云,有些手足无措。
“先生……不,管我……你们快,快走……”词不成句,每多说一字,鲜血便从口中溢出一分。
听着那句“先生”,祝云终是忍不住,泪水滴落在青容苍白的小脸上,哽咽道:“你别说话,别说话……”伸手抹去她嘴角溢出的血,却怎么也抹不尽。“救,爹,爹会救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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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白飞飞心口大震,忽然想起——祝掌柜家有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儿!
——而那身粉衣,原来是她的,是青容的!
“诸葛先生,如果您能束手就擒的话,老朽可以想办法救她。”见敌人失魂落魄成这样,冷大也心有不忍,瞥了同样失神的白飞飞一眼,斟酌半刻,选择了违背沈浪之命,道:“柳神医在幽灵谷口,如果诸葛先生你……”
“柳竟?!”祝云猛地抬起头:“他在这里?”
白飞飞也猛的看向冷大:“他怎么会在幽灵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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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叹了口气,道:“他被花月堂的人抓了。”
“什么!”
白飞飞惊诧间,祝云已将青容打横抱起,往官道上的马车奔去。
顾不得许多,白飞飞踏着被血染红的林道,也随之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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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吧。”冷大对余下的天府中人沉声道。
闻言,天府中人齐齐后退,一声炸响,积雪升腾,白雾消散后,眼前只余抖动的枝桠。
冷大眼睛微眯——天府之事,事关沈家灭门大仇,他和沈浪都不可能就此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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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小姑娘……
对冷二冷三使了使眼色后,冷大飞身上树,往幽灵谷方向掠去。他要赶在白飞飞他们抵达前,将柳神医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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