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计中计(1 / 1)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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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鹰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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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才休整了一会儿,就在朱守谦的催促下开始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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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你怎么比我们还着急?”出了王府,熊猫儿对朱守谦的态度就更加随便起来。
朱守谦干笑两声,走向自己那匹马。
“你不坐马车了吗?”熊猫儿跟在后面道。
朱守谦向沈浪使了使眼色:“素闻淮北景致肃穆辽阔,有幸沿途欣赏,小王怎能错过。”
“好啦,猫儿,别忘了礼数。”沈浪打了个圆场道:“你帮我牵好旋风,我坐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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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熊猫儿转过头,浓眉上下一错,对沈浪翻起了见色忘友的白眼。
沈浪笑着拍了拍熊猫儿,偏头见朱守谦摇摇晃晃的上了马,也扶着白飞飞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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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马车,他俩便看到一个绛紫色包袱,是朱守谦藏在身后的。
只见沈浪弓着身,越过白飞飞,在包袱旁坐下,在包袱的隆角上轻敲。几下后,听到了一声脆响。
——果然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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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白飞飞不解道。
沈浪满意的笑了:“他藏宝室里的一件东汉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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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轻摇上路,白飞飞稳了稳身子坐下,回想起那晚所见之物,略一忖思,道:“是那个东汉的岫碧鸳鸯壶吧。为了套
沈浪点点头。
白飞飞心下冷笑一声:“这种下三滥的法子,也是你们串通好的?”
“没有。”沈浪无辜的摊手道:“我不使毒你是知道的。”
“哼。”白飞飞冷哼一声:“柳神医于我有恩,我不会对他下手。况且我已经想好套话的法子,不用你们俩瞎操心。”
沈浪眼睛一亮,挪了位置凑过来,道:“是什么,说来听听?”
“哦?”白飞飞斜睨他一眼:“好啊,只要你先告诉我,冷三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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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仁义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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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近来气温骤降,霜气蒙蒙,庄内随之清冷了不少。
冷清的另一层,是曾经往来频繁,让庄里不胜热闹的朱家老小,这半年多来总往快活城跑,令与快活王有仇的冷家三位爷颇为无奈,又碍于沈浪的态度,只得将精力都扑在了铲奸除恶的正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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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最近江湖上又有何异动?”正厅内,冷二见着了不常露面的冷大,不由疑惑道。
冷大自首座起身,捋了捋胡须道:“你还记得,上次因为钱庄的变动让三弟去了淮阴,自找到少主之后,他就只给我们捎话,说受了伤,要在太清镇休养一段日子。”
冷二点点头:“嗯,我还觉得奇怪,太清镇这么个小地方,之前听都没听过,为何要在那里养伤?”
冷大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封两页信笺,道:“他的信,你自己看吧。”
冷二接过信展开,只看了第一张,就已是一遍语塞,两遍震惊,道:“最近的江湖传言是真的,白飞飞没有死!”
冷大点点头,道:“你再看第二张。”
冷二情绪未定,手速极快的换了纸张叠序,看完后皱紧了眉头,环视了四周,见没有下人,这才凑近冷大,语气不安道:“大哥,这……”
冷大闭了闭眼,神色严肃:“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坐镇庄内,暂且压下几件缠身的大案子。而我则即刻动身,去快活城与少主见面。”
冷二点点头。
“还有。”冷大压低声音道:“盯紧庄内与朱记钱庄联系密切的人。”
冷二满眼忧虑,这样冷的天,竟也展开铁扇挥了两记后,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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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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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在马车的另一头坐定,看着刚刚跑进来的朱守谦,脸色微沉。
——他刚准备听白飞飞的计策,就被朱守谦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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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才走不过三里,朱守谦就受不住行路之苦,跌跌撞撞喊停,下马上车。而且一进车门,就把他挤到马车另一厢,把包袱装模作样的藏在身后,偏要坐在白飞飞身边。
“小王爷,你没事吧。”白飞飞见他脸色苍白,关切道。
朱守谦摇摇头,虚弱一笑,掀起边帘对猫儿道:“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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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车帘还未放好,马车外就传来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闻声近来,朱守谦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听那达达的声响,少说也有十来个人,且个个都是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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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请留步!”
“端王府的人?”远远看见来人均身着王爷府的护卫制服,熊猫儿心下了然,寻思着拐带王爷,无论被迫与否,怕都是重罪,便不理马车内朱守谦对他拼命挥舞折扇使眼色,勒马停下等着。
不多时,他们的车队就被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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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少侠。”当首的来人乃王府护卫统领刘本刚,方脸黑髭圆眼睛,两撇八字胡修的整齐。他也认出了熊猫儿,便抱拳道:“王爷失踪半日,王府大乱,小人从马厩小厮那儿打探到王爷怕是错上了你们的马车。所以斗胆,想请见车内的人。”
“哈哈,马车里的人,你自己去问吧。”熊猫儿朗声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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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的朱守谦此时正在纠结,眼神在沈浪和白飞飞之间飘来飘去,见他俩皆是隔岸观火的神色,暗暗咬牙,卸下背上的画轴交给沈浪道:“这画,和包袱里的东西,都交给你了。”顿了顿,瞟了白飞飞一眼,向沈浪正色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沈浪笑而不答,将东西转给白飞飞,暗示她待着别动——白飞飞如今是见的人越少越好,当先出了马车。
朱守谦一愣,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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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军师,你知——王爷!”刘本刚见沈浪和朱守谦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赶紧下马,向朱守谦请安道:“兖州府三司缺一不可,今日正逢王爷主会议事,都司大人说这次必要向圣上参奏……属下,属下恳请王爷即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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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朱守谦冷哼一声,环起胳膊侧过身去,一脸不屑道:“徐泽睿算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参奏本王。”
“小王爷。”沈浪皱眉抿唇,拍了拍朱守谦的胳膊以示安抚。
与朱守谦相交数年,沈浪虽对朝堂之事兴趣寥寥,但徐泽睿三个字也算是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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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泽睿乃兖州三司之一的都司,年近不惑,主管兵事十余载,一直对生性不羁,又在民间声望颇高的朱守谦不满,只是碍于他藩王世子的身份不好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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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上前扶起刘本刚,往他袖中塞了一个纸团,道:“徐大人向来看小王爷不顺眼,参奏的把柄这次没抓到,下次还会有,难道你要堂堂一个郡王爷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做人处事吗?”
“这……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拢了拢袖子,刘本刚站起来颔首,一脸忧虑——是什么样的计策,非要小王爷离府不可?
“布政司缺我一个不少,你就跟他说我病了不行吗?”朱守谦不耐的打开扇子不停地扇着道:“他还巴不得我不出现,真是不懂得变通。”
“可您要去的是快活城,那里鱼龙混杂,高手无数,属下担忧王爷安危……”
“有沈军师在,怕什么!”朱守谦打断道:“你们回去吧。”说完,一挥衣摆,自顾自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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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刘本刚一脸无奈。
“好了。”沈浪对他使了个眼色:“刘统领,这段时间的郡王府可就靠你了。”
刘本刚皱眉道:“沈军师,你能保证王爷的安危吗?”
沈浪朗声笑了,将刘本刚拉至一旁大声道:“来来来,沈某和你约法三章如何?”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牢里的人,换出来没有?”
——原来王爷的吩咐是从他而来。刘本刚一惊,当下心思清明了不少,回禀道:“是的。只是属下不知,为何要将他换作自己牢门旁的守卫?”
沈浪低声解释道:“逼他假扮守卫,亲眼见到自己会被杀人灭口,而后再以黄金白银诱之。以他们府上之人重财轻义的秉性,倒戈是必然。”
刘本刚疑惑道:“他们府上是哪门哪派?为何不将派来的杀手一并抓获?”
沈浪回道:“南中天府。”见刘本刚一脸惑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们主要在南方活动,江湖之事,刘统领多晓无义。之所以不一网打尽,是因为他们府上之人眼线颇多,不可打草惊蛇。”顿了顿,神色严肃的重压了一下刘本刚的肩膀道:“这次偷天换日之计的由头,只有你我和小王爷三人知道,万万不可泄漏。”
刘本刚抱拳颔首道:“是。”
沈浪点点头,朗声道:“刘统领,我们可说好了。半个月后,沈某定会将端玉小王爷完完整整的还给你们。”
刘本刚仍是愁眉不展,但也无计可施,只得配合道:“那一切拜托沈军师了。”语毕,示意众人驾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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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儿见他们二人走回后,刘统领便率领部下离去,打马上前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就这么走了?”
沈浪点点头,笑道:“这下,拐带王爷的罪名就由我担着了。”
“你呀。”猫儿无奈:“就爱没事找事。”
沈浪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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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车内,沈浪见车内二人脸上皆布满笑意,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朱守谦敛了笑意问道:“打发走了?”
沈浪点了点头,心道,计划里的一部分,就是把照顾王爷的担子撂在自己身上——虽然也给了他与刘本刚联系的机会。
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志得意满,沈浪语气极淡地再问了一次:“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刚刚交换了计策。”白飞飞回道:“我总算是打听到了偷画之人的出处——南中天府。”顿了顿,又对小王爷状似责怪道:“那晚你还说是什么无知商贾。”
朱守谦扁了扁嘴,收了扇子握在胸前,道:“我也是在那晚府内骚动之后,沈军师复又翻进我卧房,说是探子已走,要跟我商讨大事,我才从他口里知道的。”
白飞飞扯了扯嘴角讽刺道:“师兄,你还真是精力旺盛,什么事都不忘瞒着我。”——真是铁打又爱包揽的仁义大侠。
闻言,沈浪笑笑,厚着脸皮,不假思索的辩白道:“师妹见谅,我本来也打算在路上告诉你的。况且南中天府主谋与否,还只是我的推测。今晚若真有人来暗杀那个商贾,就可以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顿了顿,又状似不甘道:“对了,柳神医的套话法子你还没说,继续?”——虽然他不想让朱守谦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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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白飞飞微微挑眉——这趟也换我瞒着你:“我只说一次,刚才你不在,就没得听了。”
“你!”沈浪气的无奈,又不能发作,见一旁朱守谦用扇子捂着嘴偷笑,真想一把将他扔出马车,再好好教育一下白飞飞什么叫三从四德,夫唱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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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两人对峙的神色,一个是幽愤不甘,一个是狡黠轻蔑,但嘴角都不约而同的藏着八分的笑意。即剑拔弩张,又好似有着某种默契,这样诡异的气氛,让朱守谦心里微微一慌,颤着声音,一手一个的压着他两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师兄师妹要相亲相爱。”复又掀起帘子对外面喊道:“猫儿侠,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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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猫儿侠狗儿侠的,真是惹上了个麻烦精。
猫儿心底暗骂,一夹马肚,领着车队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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