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六折、剑啸九天难断愁（1 / 1）
踏破千山挥剑如神，恩怨纠缠不分。惊鸿照影念你情真，一曲离歌倾城。碧海青山缱绻天地作证，风动花落勘破淋漓爱恨。——题记
“你说什么？！”听到灸舞的话，唯一遍体生寒，瞳孔蓦地放大，心底“轰”的一声巨响。心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恐怕已经发生，他微微眯眼盯住灸舞，寒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修和灸舞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唯一身上冰冷浓重的威压与森然缭绕的杀气，如同巨石压在胸口一般窒人呼吸。修不禁祈祷灸舞最好能说出实情消除误会，不然等到唯一动了真怒，凭灸舞一个人的实力，就算再加上他，都未必会是唯一的一合之敌。
很可惜，灸舞并未如他所愿。“什么意思？”灸舞挤出一丝轻蔑的笑容，“灸亣镸荖家族不需要废物。一件有了意识和私情的兵器，我还要她何用？”
“你对她做了什么？！”唯一不禁失色，急忙问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废掉异能，流放时空夹缝了。”灸舞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神态，“难得她那一身纯粹的原位异能，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唯一不再说话，回应灸舞的是破空斩出的湖中剑。强劲的异能混合着锋锐的剑气，携开山裂石之势并奔雷怒电之威，悍然撞上灸舞撑开的防御异能场。
嚓嚓嚓嚓嚓嚓嚓！
七声连响，一时间灸舞与呼延修俱是大惊失色。
灸舞师从神行者，得其真传以“神行九转”与“九步擒鬼手”威震铁时空，而这招他变攻为守自创的“九重天门”，虽鲜有人知却可堪称十二时空之内最无懈可击没有之一的防御招式。
终极铁克人夏天在世时，曾为他测试过这招的威力，拼尽全力一击，一瞬间也不过连破五层。而且直到最后，也未能攻破“九重天门”的最后一层防御。
因为力量会不断减弱，而“九重天门”的防御，却是层层加强。
就在这弹指之间，“嚓”的又一声响起。
呼延修急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手链戴上，随后祭出武器电吉他“小黄蜂”开始弹奏《纯阳之章》。他考虑过，虽说纯种夜行者被视作魔物，可唯一的混元异能却不属于魔功的范畴，《弑魂之诗》起不了作用，也只有《纯阳之章》阴阳相克的法子或者还能尝试一二。
淡金色的能量潮水一般汹涌着淹没了两人对峙的身影，忽然一团璀璨耀目的光芒如烟花般爆裂绽放升腾而起，灸舞与唯一两人各退几尺，嘴角隐隐渗出血迹。
灸舞还未喘息过来，唯一已经再次持剑冲了上来了，湖中剑上挑下劈横划斜斩，始终不离灸舞周身尺寸，原本宽阔的长剑在急速的舞动下竟然只见一道道隐约朦胧的剪影，一时间惊心动魄险象环生。而湖中剑上缭绕着的那无坚不摧的剑气更是划破灸舞的一身衣衫，擦过肌肤爆出片片血雾。
见识过唯一斩杀日月王的场面，呼延修深知湖中剑狂暴嗜血的天性有多么恐怖，连忙运起异能为灸舞展开防护。而灸舞至始至终神情都不曾变化过半分，他反问唯一：“暝王，你可想过，杀了我，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铁时空？”
“无所谓，”唯一的脸色冷厉依然，眼中杀意不减更添狠绝，“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为了她，你连你的家族都不管了吗？”
“这不关你的事，我自有安排。”
虽然拖下去情况只会对灸舞越来越不利，但唯一却只想速战速决，提剑后退几步，他凌空飞身而起，舍弃一切防守用尽全力向前突刺。湖中剑化作一线淡淡青芒，无声无影转瞬即逝，地面上却几乎同时齐齐裂开一线深深的剑痕。
灸舞错身一让，却心知这一击已然避无可避，索性下手不再容情，右手探出五指箕张成爪就是一记“九步擒鬼手”，已经逼至眼前的唯一亦来不及闪避，就这样不偏不倚直直的撞了上去。
“嚓”的一声轻微脆响，湖中剑穿过灸舞肩头，在他背后绽开一朵血色的花，而灸舞的右手五指，也已经没入唯一胸口。
这一手办法固然惊险惨烈，但却也是最有效的——因为唯一不得不压制住湖中剑令其停止吸取灸舞的气血，否则他自己也必然会遭到反噬。
眼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任是谁稍有异动便会鱼死网破，而呼延修终于趁着此时的片刻空档，对着唯一快速道：“暝王，灸翎她没有被流放，盟主只是想试探一下你对灸翎是不是真心的。”
唯一脸上露出一丝怀疑，而脸色惨白得已经不见半点血色的灸舞忽然叹息：“原来，你是真的很爱她。”他率先松开手，如释重负一般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总算是替她找到归宿了。”
事情反转的太突然，唯一有些意外，却听灸舞继续道：“她不属于这里，却又为这里付出了太多。我们欠她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但是很抱歉，我不得不废去她的原位异能，不然她真的无法在铜时空久留。而且，我需要你配合我来演一场戏。”
唯一也撤下湖中剑：“说吧，我该怎么做。”
之前还斗得你死我活难分难舍的对手，倏忽之间又开始握手言和的密谋。
与此同时，异能结界中。
自从呼延修离开后，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灸翎百无聊赖的待在别墅中，这几日在神风匹克的护持和帮助下，她忍着体内堪比寸寸凌迟的剧痛试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毫无意外地确定——她的原位异能已经被灸舞拔除得彻彻底底，真的一点没有剩下。别说异能行者，恐怕连手无缚鸡之力的麻瓜如今她都未必敌得过。
从眩晕中缓过劲来，灸翎面如死灰，眼神却愈发清亮。慢慢放下神风匹克，她摸出了自己从不离身的雷音刀，将脸贴在刀鞘上轻轻摩挲。
这么多年来，至始至终一直陪伴着她的，便只有这把刀了。她抱着那把短刀，便仿佛拥住了她一生最后的依仗与支持。
良久，她握住刀柄轻轻拔刀出鞘，雷音刀天生神兵锋芒凛冽如故，却因为没有了异能的加持，灵力枯竭黯淡无光。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盈盈如水的刀锋，一滴泪忽然打在了沉黑如铁的刀身上。
然后，她调转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
与其无望的等待他人宣判对她的裁决，落得个生不如死的结局，还不如自我了断，从此永远解脱。
她闭上眼，轻轻的说了句：“永别了……”伴随她征战多年生死交修，刀下收割了无数冥灵亡魂的雷音刀，这一次，轮到了来收割她自己的性命。
血色弥漫，雷音刀精准的顺着骨骼间的空隙，毫无阻滞的直抵心脏……
“令羽！”一声变调的惊呼响起，与之同时金铁交击“当”的一声，一阵大力撞击之下雷音刀从灸翎的胸口弹了出来，带起一溜圆润的血珠飞了出去。
在失血休克之前的最后一瞬间，她的眼角沁出一行泪滴。尽管不敢置信，可直觉的默契告诉她，那个本应该距她万里之遥，她再如何奢望也无一丝可能再见的人，他来了。
对不起啊……我已经不能再和你走下去了。
这个时候埋头运起异能全神贯注为灸翎疗伤的唯一，脸上的神情几乎扭曲。之前与灸舞不计后果的一场死斗，他是一点没在怕。可当他破门而入刚刚撞见灸翎自尽的一幕，一瞬间却吓得他神色剧变浑身一阵冷汗。
就差那么一点点，再有得毫厘之差，雷音刀就该刺破灸翎的心脉，那样的话任是他再有通天的异能，一切也将无可挽回。
而一直在唯一身后强撑着为他传输异能的灸舞与修，见灸翎的伤口渐渐止血愈合，出声提醒道：“先带她去医院输血吧，她刚刚失去异能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折腾。”
异能医院中，灸舞、呼延修还有唯一分别简单的处理了伤势之后，便一齐在危重病房内围坐在灸翎的床边。几次重伤幸存，灸翎可谓算得上是这间病房的“常客”，只是这一次她还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能醒来，谁都说不准。
室内寂静无声，气氛沉闷而尴尬，三人各怀心事。直到看着灸翎的生命体征渐渐稳定下来，医生告知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之后，灸舞这才终于开口：“暝王，趁着她还没醒来，你带她回铜时空去吧。请你务必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唯一点头：“我会的。”
时间回到两人停手休战的时刻，灸舞告诉唯一，为了防止纯种夜行者一族复兴之后再度势力膨胀，重蹈昔年覆辙，按照原本的计划，灸翎所执行的任务中，他与茉儿其中必定有一个要被牺牲作为血祭。而顾忌着唯一强大的领导能力，无疑只会进一步加速纯种夜行者一族的发展，那么这背后的利害选择，已经呼之欲出。
这也是灸舞甘冒奇险试探唯一的原因，既然他能为了灸翎不惜放弃已经到手的王位，那么他自然有理由相信唯一能够遵守他们达成的约定——唯一可以带着灸翎返回铜时空，但代价就是，他也必须放弃王位。
代价这种东西，在不看重爱情的人眼里，从来都重如泰山，但是在看重爱情的人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因为他们明白，惟有爱才是对生命最大的救赎。
何况那个王座，若非万不得已，从来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当然，唯一也开始明白，灸舞绝非冷酷薄情之辈，身为上位者所不得不背负的种种使命、压力和苦衷，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纵然灸舞从头到尾不曾说起半点为自己开脱之词，但两人的心里已然心照不宣。
在浑浑噩噩中回顾完自己的一生后，灸翎辗转着渐渐醒来，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白色，她在想自己这是不是到了死后的世界。
视力尚未彻底恢复，目之所及皆是模糊一片。突然眼帘之内突然扫到一个影子，隐约似是一个人的轮廓，然后她听到一个欣喜过望的声音响起：“令羽，你终于醒了。”
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她声音颤抖着问道：“暝，我是在做梦吗？真的是你吗？”
唯一拾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真的是我，你没有做梦。”他顿了顿，郑重的向她开口道：“令羽，我们回家了。”
世上有太多煽情溢美的话语，但对于半生凄苦飘零的人而言，最动人的字眼，却莫过于“回家”二字。
然后，唯一轻描淡写的告诉她，当初他安排好了家业，便找去了铁时空，和灸舞呼延修打了一架，将她抢了回来。她虽失去异能，却因祸得福，这样一来反而减小了对时空秩序的影响，使得她长久的安定在铜时空成为了可能。
灸翎心里明白，唯一对她其实有所隐瞒，但她并没有追问唯一为何突然放弃王位。他若不提，她便不问。这是属于两人的默契，亦是对彼此的成全。
再到后来的后来，纯种夜行者一族终于举行登基大典，几乎是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手持湖中剑一步步走上神坛正式登基的，竟然是先王幽王之女茉姬公主，现在封号正式改称为新明女王。而当初剿灭日月王重启能量场的战役中占主导地位的，原本应该登基的暝王与王后，却双双不知所踪。
“这么多年过去，茉儿也终于长大了，只是国王不好当，这份差事还真是苦了她了。”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男子神色无限温柔的压低声音说道。
“茉儿虽然登基，可能量场还没有进行力量的转接与继承，说到底纯种夜行者一族的安危更多的还是维系在你身上。”他身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身形纤瘦盈风，脸上神色却容光焕发，“你在茉儿的身后保护着她，我们还是要一起守护我们的家。”
“令羽……”
“嗯。”
“我不能让你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后，但是，我想让你做我一个人的女王。令羽，我们……结婚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