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与熊孩子的一天（1 / 1）
夏日，早上的天气还算凉爽，季兮起得早，不热，季尧还是跟着人收黄连去了，三四月份谈妥的事情，夏季正好去收，雇的人工，场地都是需要时时看着的，没空跟季兮玩，而朱秀天天都是忙着的，种些小菜，打扫卫生，回回娘家，一天就这么过了，奶奶陶华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翻地，除草，串门就这样天天都不嫌腻，如果叫人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可就要了老人家的命了。
季兮跟爷爷季寿是玩不到一起的，季寿虽然年纪不小了，七十出头，可身子硬朗，赚钱、打牌忙个不停，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家里。姐姐季云每天哭着去上学，却没有一天歇过，现在季兮就只有跟着王愿玩了。
坐在门前台阶上的季兮两手托着腮等着王愿，说来是玩着有好几个月了，只能说小孩子的精力是无限的，每天都有玩不完的新花样，有时同样的事又能玩上好几天，总是不烦的。
夏日炎炎，穿着短袖的季兮，无聊的打着吸血的小虫子，索性站起来在院坝里来来去去的走，到了9点，才把王愿等到了。“怎么现在才来？”季兮嘟着嘴，不满的抱怨着。
“早上，奶奶做了大包子，我们快走吧，一会儿那沟里的螃蟹就叫季江他们捉完了。”王愿随口说着，拉着季兮就跑。过了一会儿，季兮才想起来，季江是王愿爸爸的哥哥的儿子，也是亲戚。听奶奶陶华说，季江的爸妈是亲的表姐弟，近亲结婚有的季江。刚开始有个女儿，生下来却是个残疾，嘴没长齐整，生下来就好大的一张口，嘴角开到耳朵根，自然没有养活成。死了却也没人敢去装殓，还是陶华上前抱了孩子，没敢看脸，掏了一把锅底灰往尸身脸上一抹，装进了火柴匣子的棺材一埋了事。又过了两年才有的季江，好在外表看着没有残缺，只是脸上长满了麻子，说话还带着结巴，就再也不敢要孩子了。
到了小河沟，沟里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王愿气得跺脚，拉了季兮来到另一头，离的远远的，才下了沟，沟里水浅，刚刚淹到季兮的脚背，到处都是小石头，极容易搬起来，反正季兮是一搬一个准儿，没玩一会儿，就听到王愿抹脖子一样的叫，“季兮，快过来，这里好多小螃蟹，快抓出来。”自己就搬着那石头不放手，季兮伸脖子一瞧，果然都是小螃蟹，小手一抓就是好几只，两人喜滋滋的抓个不停，手伸的勤了，小螃蟹便四处乱窜，季兮忙伸手一掏，手上顿时感觉一阵疼痛，拿起来一看才是叫一只大螃蟹夹了手，王愿一看喜了，也顾不得那石头了，“嘭”的一声水花四溅，顿时浇了季兮一身。可怜的妹子把螃蟹交给王愿，走到太阳底下晒衣服去了。
螃蟹捉的没意思了，王愿季兮坐在田埂上歇息，四处都是人，赶牛的，犁地的，往来不绝，热热闹闹的像是世外桃源，确听见王源说，“看，有大蛇。”季兮吓得跳起来，转头去看，在刚才捉螃蟹的小河沟上方的枝杈上，躺着一条足足有好几米长、比季兮手腕儿还粗的大蛇，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愿显得特高兴，没心没肺的说：“如果那蛇再靠近点，就把它捉了，拿到公社（地名）去卖，就可以买冰淇淋啦。”
还没等季兮平静下来，王愿便说“看，那儿有两个人捉鳝鱼，我们也去。”
“那人你认识吗，就去，小心把你抓走了。”季兮扯着王愿的衣袖说着。
“抓我，我就把他的脑袋打破。”说的太激动，口水又蹦出来了，喷了季兮一脸，说完就跑走了。季兮没办法也只有跟上去了。
只见，那两年轻人看到两小孩靠近看热闹，也没理会，只顾埋头捉鳝鱼，两只手堵住鳝鱼洞的两端，两手一掏，便捉住了一条鳝鱼。王愿看的惊奇极了，好奇的不行，小小的人，也学着样子，来掏起了鳝鱼，但鳝鱼太滑，弄出来了也逮不住，一溜烟的就跑了，两个年轻人就嘿嘿的笑。王愿并不认输，跟着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掏，跑得老远，就快出村子了，还跟着走，季兮板着脸跟在王愿的身后，左右瞄瞄，看有没有适合当武器的棍子，有事情的时候只有靠着自己的小身板了。
却说，两人走的老远，自己没察觉，可苦了家里人，朱秀到了吃饭的时候没看见季兮，平常吃饭的时间固定，季兮可是从来没有迟到过。房子四周找遍了，包括季兮爱去的秘密基地，王愿家里，到处找了一圈儿，才知道，不仅季兮不在了，连王愿也没回家，两个孩子丢了！
这可急坏了两家的家长，连忙把在外忙活的男人叫回家找孩子，大中午的，烈日炎炎，东奔西跑，能跑的地儿都跑遍了，才从一喂牛喝水的老人家嘴里得知，两个孩子跟着两捉鳝鱼的年轻小伙子，出村子啦，朱秀一听，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这孩子怕是找不回来了，出了村子就是一条大道，车来车往的，哪还找的着人，想着身子就发软往地上躺，季尧忙扶住朱秀，不住的安慰：“说不定小兮回家了，你先回家去等，我跟季林（王愿爸）在外面去找，嫂子也先回家去。”季林附和着，也是烦躁的抓着头，把两个女人老人劝回家去，才又跑起来。
朱秀一边啜泣，一边又希冀着，季兮已经回了家，回到家一看哪还有人，顿时嚎啕大哭，“那不听话的孩子，看她回来我不打她。”
季兮和王愿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但是那两个年轻人却不耐烦了，这两小孩从早上到中午跟的紧紧的，现在自家要回家了，可不想再带孩子了，忙撵着两个小孩回家去，自己收拾收拾回家了。
季兮黑着脸看着王愿，王愿黑着脸看着两个年轻人，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季兮，走回家去了，你还想跟着去呀？”
翻着白眼的季兮两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愿：“你知道怎么回家去吗？我饿了。”王愿翻翻眼睛，嘟囔了一串话，大抵就是小孩子就是麻烦之类的。季兮堵着一口气跟在王愿的身后，转了一个方向，向着一条小道走去，是从来没见过的路，“王愿，你知道怎么走吗，别走丢了。”
“走吧走吧，丢不了你，走了无数遍啦，快点。”王愿看季兮抬着小腿儿走的实在是慢，扯了季兮的手往前拽，翻过一座小山，过了一个树林，最后再过了一个大的河塘，王愿还想到泥塘里捉泥鳅，季兮嚷嚷饿，自己也是有点饿了，才不甘不愿的带着季兮又过了一片竹林，才看到了季家湾熟悉的景象。两人在岔路分了手，各回各家了。
季兮回到家，看到朱秀坐在厨房门前，两手撑着额头不知在想着什么。智商退化的季兮，悄悄上前，把脑袋伸到朱秀的脸下方，说了声：“妈妈，我饿了。”朱秀吓了一跳，醒过神来，看眼前站着的可不就是自家的闺女，大叫一声，“你跑到哪儿去了，不知道回家吃饭呀。”忙又跑到院坝边上喊季尧回家来，正在找人的人多，左右传传，知道没事，就各归各家吃饭去了，一同忙活下来，送走娘家爹妈的朱秀，才回过头来准备收拾季兮。
季兮正坐在季尧的怀里，听着季尧、爷爷奶奶的问话，便看见朱秀挽着袖子，手里拿了一跟藤条，杀气腾腾的过来了，吓得季兮忙往季尧的怀里钻，企图让季尧的身体挡住自个儿。朱秀大吼一声，叫季尧让开，面对这样的媳妇，季尧也有点怵，慢慢的把季兮往外推，嘴里小声说着圆场的话：”小兮不是回来了嘛，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要打人哩。”
朱秀不理睬季尧的话，扯过季兮，狠狠心，就是朝着屁股打了十几下，嘴里还问着季兮还要不要乱跑，要让季兮长长记性之类的。季兮被打的，刚开始还能忍住，没几下就不行了，“哇哇哇”的哭起来，嘴里说着讨饶的话，还不忘记像陶华叫救命。
季寿不好管媳妇教训孙女，眼不见为净的转到一边抽烟去了，陶华忙上前抱过季兮放在身后，“这都啥时候了，打几下就行了，还没吃饭呢，先让小兮吃饭，什么事吃过饭再说。”季尧见陶华上前了，忙也跟过来，把季兮抱起来往屋里走，嚷嚷着吃饭，朱秀那还能继续下去，只能算了。
坐在饭桌上的季兮，一边抽抽一边往嘴里吃饭，可饿坏了季兮，一天跑了不少地方，回到家就两点过了，又是一顿打，还扯开嗓子哭了一场。季尧看的好笑，摸摸季兮的头，轻声细语的告诉季兮，大中午的劳动了多少人来找，妈妈都急坏了，再没有下次了。
等到了晚上，季尧趁着朱秀还在收拾碗筷，靠着季兮问她：“今天讨得一顿打，你觉得怎么样，还要这样吗？”
季兮撅着嘴对着季尧说：“下次我再也不跟王愿玩了。”说完还不忘重重的“哼”一声。
季尧：“……”
而同在此时，跪了一下午的王愿好不容易吃了晚饭躺在床上，正想舒舒服服的睡觉，不想却打了一个大喷嚏，嘴里的口水顿时流到了被子上，又叫季林教训了几句，才重新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