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海底墓穴（1 / 1）
从大离西部码头的运河出发到南沙境内，长达数千里的水路，姜宸为了照顾宫洵，特地吩咐将船速降到最低。
第八日，官船完全出了公海开始进入南沙，方初久趁宫洵睡着后站到甲板上，张开双臂，狠狠吸了一口久违的海上空气，放眼望过去，此时已至黑夜，月光星星点点洒在海水上，银光粼粼，官船过处，惊起海浪汹涌。
“你真的很喜欢海。”身后温润的声音传来，方初久有些恍惚，似乎在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有人曾问她：“你很喜欢海吗？若是喜欢，等痊愈后我带你去看可好？”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朦胧，却又莫名有些熟悉感，大概是方幽澜和夏侯玉枫之间那些破事儿吧！
方初久甩了甩头，侧过身来，姜宸的眸子里映着一轮圆月，幽幽闪闪，极是好看，方初久不由得多盯了两眼，这个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澄澈明净，与权利纷争无关的一种悠远，她不禁怀疑这样的人是如何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中长大的。
随即她自嘲地摇摇头，见到宫洵第一眼她还不是曾一度认为天神下凡，走近才知那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鬼。
“可不就是因为喜欢才跟随你来南沙的么？”掠了掠被风吹乱的发丝，方初久淡淡笑颜。
“可我觉得你并非第一次见到海。”姜宸同夏侯茗一样，唇角时时弯出微笑，但不同的是，夏侯茗那种笑带了三分媚，定力不好的人极容易一见沉沦，尤其知道他本是男人后，方初久更是将他列入黑名单——那种男人是毒药，摸不得，碰不得，连看都看不得。而姜宸的笑容有种亲和力，从不会让人反感厌恶。
“不这样说你怎么会肯带我来？”
方初久噗嗤一笑，反正已经上了船，她也不怕承认。
“宫少主还好吧？”姜宸换了话题，略为关切。
“这么多天他还是不能适应。”方初久道：“这样也好，他好好躺着我才有时间多出来走动走动，整天闷在舱室里人都快要长草了。”
姜宸本想再说什么，却在抬眸瞬间目光掠向远方，顷刻间面色完全暗沉下来，方初久背海与他相对而立，突然见他目中圆月渐渐被席卷而来的黑暗吞噬。
她霍然转身，目光所及处，一团巨大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卷过来，方初久耳廓动了动，黑影中心有海水打旋的巨响。
她面色一白，惊慌道：“水龙卷……”来不及思考抓住姜宸的衣袖便往舱室跑，大声道：“快将睡觉的人叫起来，让船夫改变航向！”
对于常在海上活动的姜宸来说，龙卷风代表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可如今不是雷雨季节，为何会无缘无故有龙卷风，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任由方初久拉住衣袖跑往舱室。
龙卷风的速度和威力又岂是人力能控制得了的？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突然停下脚步，方初久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一个后仰险些倾到他怀里，姜宸伸出手托住她的身子，喘着气严肃道：“来不及了，你赶快将宫洵唤醒，龙卷风太可怕，我们得在它到来之前跳下海。”
龙卷风越来越近，伴随着巨大的海浪声，方初久勉强听清后扯着嗓子高喊：“姜宸你疯了！这样跳下去与自杀有什么分别？”如今四周没有岛屿，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可是宫洵晕船，想来根本就不懂水性，这样一跳等同寻死。
“没时间了！”姜宸捏着她的手臂一紧，嘶吼道：“一旦让龙卷风靠近，我们会死无全尸的。”
挣扎着甩开他，方初久光着脚丫子跑进宫洵所在的舱室，他似乎也有警觉，正面色阴沉地从里面出来。
“宫洵，你懂不懂水性？”方初久心都提到嗓子眼，见到宫洵时突然扑上去踮起脚尖紧紧抱着他，将头埋在他颈间轻声问。
宫洵抬眼看了看马上就要侵袭过来的黑影，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点头道：“懂。”
暂时松了一口气，方初久唏嘘道，“那就好。”
说话间姜宸已经将船上所有人叫了起来，急匆匆奔过来见到紧紧相拥的二人，再顾不得礼仪，咬唇高喊：“宫少主，你们快些，没时间了。”
“好。”宫洵将方初久紧扣在他后背的手轻轻挪开，“你若是怕就紧紧握住我的手，这样即便是跳下去我们也不会分开。”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话竟如同他在交代遗言一般，方初久突然笑了，眼角却不停地滚下热泪，再次踮起脚尖用力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
“初久快点啊！”姜宸急得冷汗直冒，看着迫至眼前的龙卷风，银牙一咬，正准备运功冲过来带他们二人，不料他的护卫突然纵身一跃带着他跳了下去。
那还未喊完的声音顷刻间被海浪声淹没，宫洵扣住方初久的手指，足尖轻点，快速飞上甲板往下一跳。
那一刻，十指相扣，方初久感受到他掌心温暖，流光度越，她与他的点点滴滴串成一连串的画面不停在脑海里回放。
他的毒舌，他的腹黑，他的小气爱吃醋，他看她时不同于别人的宠溺目光，他不悦时暗沉的面色，欺负她时的霸道肆意。
他不曾对她说过情话，从他嘴里出来的都是让她气得跳脚的语言。
可是这样的他，这样的宫洵，她爱，爱得无法自拔，爱到能嫉妒自己。
死亡的恐惧随着这些画面消散，她忽然扬起唇瓣。
她看他，他也在看她。
宫洵大概是第一次这样用无所顾忌宠溺温润的眼神看她。月色隐没，惊天海浪声震耳，他们却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
“嘭——”两抹身影入海水，激起的水花快速被头顶张狂的龙卷风倾灭。
身体如同被抽干了灵魂般幽幽浮浮，四周一片黑暗，方初久漂虚地身子一直往下沉，她睁不开眼睛，开不了口，唯一能感觉到两手处空荡荡的，说好永不分开的那只手已经不在了。她努力睁开眼睛，刚掀动眼帘，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太久没呼吸的她突然昏死过去，迷迷糊糊中，身后仿佛开了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将她卷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唇瓣上突然传来清凉的触感，勉强能维持的神智告诉她——有人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不对，气息不对！
猛然睁开眼睛，方初久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剧烈咳嗽将海水吐出来后才虚弱地回过头。
姜宸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此时被她一推，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潮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见她醒来，欣喜过后连忙道歉：“对不起，方姑娘，我刚才……”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方初久打断他，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眼风一扫，四下昏暗不堪，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大量腐臭，难闻得令人作呕，姜宸身后勉强能看到两个黑影。
方初久闭了闭眼睛——她告诉自己，宫洵就在这里。可是既然他在，又怎会任由姜宸替她做人工呼吸？
“宫洵……”她盯着那两个黑影，眼泪夺眶而出，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来。
“他没在这里。”姜宸心底微叹，心知有些残忍，却不得不实话实说让她认清现状，“我们二十多个人全部散开了，我身后的是中燕使臣秦风和我的侍卫绝影。”
“这是什么地方？”吸了吸鼻子，方初久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海底墓。”姜宸安静道：“这个地方在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之所以敢让你们跳船就是因为我们恰巧到了海底墓附近，我才跟自己赌一把。”
“海底墓？”方初久眸子一眯，有没有可能这个地方就是宫洵母亲的墓穴？
这个想法一出，她立即来了几分精神，凭宫洵这个人深沉的心思，肯定一早就知道这个墓穴，他此时一定也在墓穴里，只不过她看不到而已。
可是这里这么黑，连周边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她要怎么找？
“有没有打火石？”攥紧潮湿的衣袖，方初久咬着唇瓣，没想到穿越一回还能见到这种牛叉的海底墓，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很明显墓穴与海水是隔开的，里面竟还有空气。
“这个地方不能点火。”姜宸立即否定，“否则我们会因呼吸不顺畅窒息而死。”
方初久立即反应过来，既然是封闭式墓穴，那么里面的空气自然是有限的，一旦点了火，耗氧量更快，他们也会死得更快。
“那我们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方初久面色晦暗，船上所有人都跳下了海，没有人回去报信，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援，谁也不知道头顶会不会有船只经过，重要的是这个墓穴到底离海面有多远，还是个未知数，为今之计，只有赌一把。
“火折子给我。”她走到姜宸旁边伸出手，神情肃然，“倘若我们就这样一直坐着，到死都出不去。”
姜宸动了动嘴唇，虽然冒险，但不得不默认她说的有道理，回头吩咐侍卫从防水袋里掏出火折子递给她。
“啊——”火光点亮时，秦风突然惊叫起来，本来没什么心理压力的方初久被他这一叫，吓得险些手一抖将火折子扔到地上，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前面一米处开始，两边分别被凿出四个坑洞，洞里各站着一具骷髅，骷髅的手指均按在左侧腰部。
火折子很快灭了，方初久不得已点了第二个，这次她直接看向正前方——凭她前世的经验，这里有机关。
果然，甬道尽头摆放着一个石墩，朝着他们这一面上有一个类似指针的东西，方初久眯眼打量了半晌，看了看旁边的骷髅，又借着火光看了看地面。
刚才那一瞬姜宸也被吓到，但见方初久站在前面不动，他立即走上前来。
“停——”他一只脚刚踩在方初久前面一点点的地面，她突然大叫一声，“往后退！”
早已被吓得浑身发软的秦风闻言第一个退回去。
姜宸不解，正欲开口，方初久指着地面，“你看。”
他借着火光探目一看，有些后怕的抚了抚胸口。
前方地面上因他那一踩，露出指甲宽的一条缝隙，而缝隙以内的地板竟微微在上下晃动，随着地板晃动，第一具骷髅的左手往下一压，腰部瞬间飞出密密麻麻的银针。
“这是一个平衡系统。”方初久看着最前面那个石墩道。
“什么意思？”姜宸替她点上第三个火折子。
“这块地板有中轴承，地板两边会因为力道不平衡而上下晃动，从而牵动旁边的骷髅发射银针。也就是说，我们四个人要想顺利走过去就必须保证体重一样，脚步一致。”
“太危险了。”姜宸摇摇头，“脚步一致尚可以调节，可是这体重……”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选择了。”方初久一瞥骷髅中间的烛台，再将吸进鼻子的蛇腥味用力呼出来。“后面有蛇。”她附在姜宸耳边尽量压低声音，免得秦风一惊一乍，“不是一条，是一群。”
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姜宸斟酌着目光往后一看，昏暗中，一条条黑影蠕动着爬进甬道，腹部与地板摩擦的细碎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蛇——”秦风先前退得最远，当即发现后面的动静，立即跳起来往方初久这边跑。
绝影则一直护在姜宸面前，手臂一横拦住惊魂未定的秦风。
“要是胭脂在就好了。”方初久咕哝一声，吩咐绝影，“待会儿我们两个走一边，你家主子和秦风走一边，可是我太轻了，你去捉几条蛇来我们一起过去。”
绝影脸色一变，抬头看着自家主子。
姜宸无奈，微微颔首。
秦风早已吓得紧紧抱着绝影，恨不能跟他拧成个麻花。
绝影大手一挥，将秦风拽下来，小心翼翼地向蛇群走去。
“姜宸，你能不能把火折子直接送到烛台上？”掏出最后一个火折子，方初久满眼希冀，再不点亮烛台，他们都得陷入无止境黑暗被蛇咬死。
“我试试。”姜宸接过，屏气凝神片刻，突然脸色惨白，“我的内力竟如同被人封住一般，完全使不出来。”
方初久回过头，绝影亦是徒手与蛇搏斗，分毫没用武功，手臂上多处已经鲜血淋漓。
“那我唯有一试了。”点燃最后一个火折子，方初久走到右边墙壁最能看到左边烛台的位置，捡了个石子包着甩臂一扔，火折子虽然与烛台擦肩落下，却总不负她一番折腾点燃了烛台，整个甬道顿时亮色不少。
“太子殿下，蛇太多了。”绝影提着四条头部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蛇上前来。
“秦风，你待会儿不准乱动，跟随着姜太子的脚步，尽量与我们保持一致听懂没有？”方初久最不放心这个人，板着脸命令。
“好……好的……”秦风得见她眼中的凌厉，身子抖了抖。
“那好，姜宸，抓紧他，我们一起过去。”方初久别开眼不去看绝影手上的蛇，扶着他的肩膀缓缓踏上那块地板。
“唔……我怕……”刚踩上去，地板有细微晃动，秦风立即抱头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去……我要回家……”
他突然蹲下身的动作让地板晃动幅度加大，方初久心底一凉，眼见着右侧骷髅的手指快要压下，她按着绝影的肩膀迅速往上一跳，脚底着地将秦风压下去的地板弹上来，骷髅的手又恢复了原位。
方初久已经找不到任何言辞来形容这个懦弱的男人，心底直想骂娘。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刺激他，否则他一旦往回走，自己的小命就会交代在他手上。
“别怕，你就当前面是金玉皇宫，走出这条甬道我们就能回家了。”姜宸看到方初久强忍的愤怒，更知晓她的想法，拍了拍秦风的背，“你想想你的妻儿老小，他们都在甬道那头等着你。”
这一番酸词似乎有些效果，秦风果然不再躲避，缓缓直起身子，身后的蛇已经追了上来，方初久皱眉，“听我的，加快脚步，我们必须快速摆脱这些麻烦的蛇。”
“好。”姜宸颔首，跟随着方初久的指挥迅速走到石墩前。
姜宸接过绝影手中的蛇正想往回扔，方初久一把拦住他，“你做什么？”
“把这些蛇扔回去晃动地板，让银针杀了后面的蛇。”
“不必。”方初久伸手一转身后石墩上的指针，“这些蛇我们可以留着探路。”话音刚落，先前那块地板立即大幅度晃动起来，左右八个骷髅同时发射银针，刚过来的蛇立即被刺死，后面的似乎察觉到危险，缓缓退了回去。
姜宸收回动作，借着烛台上的火光仔细看了面前全身湿透的人一眼。他看过倾城绝色，妩媚佳人，赏过艳压群芳，瑰滟姿容，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人间最灼人眼眸的并不是那些虚无的外貌，而是在死亡面前的镇定自若，面对绝境的淡然冷静。
这一刻的她，没有胭脂水粉的装饰，锦衣华服的点缀，却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难怪，宫洵会舍弃青梅竹马的夏云依选择了她。
暗自叹息，他竟有些懊恼自己没能在最早的年华与她邂逅。
“走！”明显感觉到呼吸困难的方初久沉声一喝，指了指身侧的通道。
说来也奇怪，这条通道尽头竟然有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就好像那边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一样。
不等她反应，秦风已经甩开姜宸的手当先跑了过去，探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发财了，发财了——”
不顾身后三人，直接跑进那满屋黄金处。
方初久直摇头，在这种处处是机关的地方，贪婪最能致命。
瞥了一眼身侧不为所动的姜宸和绝影，她眉梢一挑，“你们难道对黄金不感兴趣？”
“当然有兴趣。”姜宸含笑看着她，“有了这些黄金我便能做天下首富，招兵买马增强南沙军事力量，从此摆脱大离的掌控。可是……”他顿了顿，“这一切要用命作为代价，所以相对来说，我对自己的命更感兴趣。”
方初久不置可否。
三人走到黄金屋前，还没踏足进去，那间密室突然垂下一道石门。
方初久大惊，立即拽着姜宸跑过去，高举双手死命拖住石门，对里面大喊，“秦风，你丫的想要命就赶紧出来！”
里面的人早已被那金灿灿的光芒闪得娘都不认识了，哪里听得进她的话。
“绝影，你进去将他抓出来，切记不要碰到那些黄金，我担心上面有毒。”方初久咬着牙对后面吩咐。
绝影身子一弯，立即进了黄金屋，大手一抓秦风衣领就要将他拽出来，谁知刚一碰，秦风立即如同疯了一般，赤红着双眼恶狠狠盯着绝影，张开嘴便朝他手臂咬去，绝影身形一闪，再想去抓，秦风已经完全魔怔，顺手拿了一块金砖扑过来便砸，并大声嘶吼，“全是我的，这些黄金全是我的，你敢与我争夺，我杀了你！”
这边石门缓缓压下来，方初久和姜宸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没能让它停住。
“绝影快出来，他已经疯魔了，既然那么爱钱，就让他死在黄金堆里。”方初久才刚痊愈不久，先前落水消耗了大部分精力，如今这样拼命顶住三尺厚的石门，自然吃不消。姜宸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绝影心一横，迅速闪到秦风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他，迅速拖了出来。
“轰——”快速撤开肩膀闪到一边，石门顷刻间重重垂落，惊起一地烟尘。
“似乎越往里走就越是死路。”姜宸抬眼看了看辨不明情况的前方。
“不往里走我们会死得更快。”方初久不看他，径直朝前走，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找宫洵，顺便找到主墓穴的棺椁确认墓主人身份。
往前走，逐渐出现白茫茫一片云雾，云雾底下似乎还长着奇花异草，远远望去，虚幻缥缈得仿若仙境。
“这雾里有毒，赶紧捂住鼻子。”
方初久一手捂鼻，一手捏着蛇身拍打周围的毒雾。
“我来吧！”姜宸将她推至身后，让绝影拖着秦风垫后保护方初久，他则照着方初久的样子前头开路。
“太子殿下，这雾好香啊……”行了一段路，绝影突然停下脚步，放下捂鼻的湿袖，极为享受地猛吸雾气。
方初久暗叫不好，连忙摘下两片软叶揉成条状塞进他鼻子，等了片刻，绝影晃了晃脑袋，终于恢复正常，方初久这才示意姜宸继续走。
又行了一段路，前方突然传来肉香混合着酒香。
被拖在地上的秦风当先跳起来，用力挣脱绝影寻着香味处奔去，对于早已饿扁的四人来说，此刻出现这种香味无疑是最能撩拨人的，脑袋有些晕眩的方初久立即拍了拍脸，狠狠一口咬在手背上，疼痛拉回了几分理智，再一嗅，哪里还有肉香味，全是阴暗的腐臭味，很明显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姜宸早在秦风奔过去时一甩手中的长蛇将他绊倒，秦风满脸愤怒瞪着他，“你做什么？”
“我很好奇，中燕是不是没人了，竟派你这么个小角色来出使大离。”姜宸没看他，捂着鼻子继续挥赶雾气。
秦风那一摔，摔回几分清醒，意识到进了墓穴后自己的种种表现，他脸色微红，默不作声地归队跟在绝影身后。
完全进了雾林后，来时的通道处正如方初久所想同样垂下石门，这下四人完全被困在雾林里，这雾浓度极高，饶是目力再好，仅隔着一丈方初久就看不到姜宸的背影。
“不能再走了。”她蹲下身来，“这样下去我们会走散的。”
姜宸也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停下脚步退了几部回到方初久身旁，眼神一瞥，跟在身后的绝影和秦风早已不见踪影。
“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姜宸指着身后，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方初久回过头一看，惊得立即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