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长安城(1 / 1)
初一初二磕头儿,初三初四耍球儿,初五初六跳猴儿。
从腊月便开始忙年事,后几日又陪老夫人逛庙会。
直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吃完汤圆这年味才慢慢变淡。
然一月后便是宋慧柔同楚航合离的事,官府通过,便在二月正式合离。
便在那日早上楚航到此处来找宋慧柔,为的就是合离之事。
两两相忘。
楚航坐在对面,宋言为他奉茶,他礼貌道一句谢谢。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异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杯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夫妻相对,恰是鸳鸯,□□并膝,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宋慧柔紧紧握着手中的合离书,握的太紧,她曾经将他看的太重要。
她沉重的对宋言说道“你先下去”
宋言担忧的看着她,她投给宋言一个安抚的眼神。
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冤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楚航低叹一口气似无限感慨。低头蹙着眉道“宋府的地契我等会儿就交给你”他顿了顿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宋慧柔“我入赘宋家十几载,便只取你一家店铺,其他的我都整理归还给你”
宋慧柔惊讶的睁大眼睛,她并未想到楚航会只取一家店铺。
“那你以前劳费了那么多功夫,岂不都白费了?”楚航双手放在腿上闻言又再次低下头“我如今只想同云儿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也不多求了”
宋慧柔冷笑一声,他只是想与她合离,只要合离其他都可以不要了,他.....原来只是想离开她。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他也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妻子。
她不会相夫教子,她也没有为楚家添一个孩子。
与单氏相比,他确实不合格做一个妻子。
半响宋慧柔低低“恩”了一声。楚航眼下有一片黑影明显是昨夜没有睡好,他又道“往后你也好好过,若是看到什么喜欢的人就嫁吧”
既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宋慧柔把玩着自己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指尖一寸一寸划过。
十几载的相处,如今。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会不会....有一点舍不得。
她站起身,一身蓝白华服雍容华贵。再未看他一眼向着门口走去,拖地的大长裙拂过地面。
他再次长叹一口气。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啊。
一别两宽.....
三日后楚航就已经带着单氏离开了的宋府,他们搬去了洛阳居住。
宋慧柔带着老夫人回到了宋府。
整顿了府里大小事情,她又开始打理生意上的事。
赵坤庭也是听了这件事后,便派左成章到宋府看看情况。左成章与宋慧柔也是相识的,赵坤庭小时候便就是他的恩师了。
那时赵坤庭还会叫他偷偷到宋府打探打探宋念氏的情况,这事刘远道也做过。
后来叫宋慧柔给发现了,左成章小她几岁,加上又长了一张娃娃脸宋慧柔便将他当做弟弟看待。
她还没成亲的时候同他关系很好,后来嫁人了也渐渐就生疏了。
只是左成章后来一直未娶妻...。
这是后话了。
凌淮四十二年的科举是二月初九。
而陆少棋的生辰便是二月初七。
陆大人包下夜茗居的一层楼,一间厢房两张大桌。邀请的都是亲朋好友,且都是俊男美女大部分也都是二十多的。
他邀过孟云况只是他婉言拒绝了,宋言却是说什么都不好意思不去的。
晚宴还并未开始对面千杯醉的花娘便来唱小曲了,眉目微挑,朱唇轻起,香肩外露。
看的各家公子少爷睁大眼,看着各家小姐咬牙切齿暗骂不知羞耻。
二月寒意盛,只是厢房里放着暖炉便不觉得寒冷了。
宋言甫一入席便将备好的礼物交给陆少棋。他知前者喜欢古玉,这玉也是将珍品特地寻的。入席后徐若便来同他说话,他怀中抱着那只白狐懒懒的眯着眼睛躺在他怀中倒是惬意。宋言逗了会儿白狐便见容酌进来。
他才抬头,另一桌一身穿水红色齐胸襦裙的女子便立马迎上去甜甜的唤道“酌哥哥”
宋言的目光停在那个姑娘身上,这姑娘他见过,她叫烟舞。
看着名为烟舞的姑娘上前,另几个姑娘狠狠瞪了一眼,手搅着丝帕那目光倒是各种羡慕嫉妒。
在容酌后面进来的是二王爷容起,她边上紧紧跟着的女子一身红白华服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美目似有意无意的扫过宋言。
宋言看着她,这人大概就是长公主殿下了。
容酌意识到自己失礼忙低下头,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故而看到有些痴了。
长乐主公是先帝在位时最宠爱的公主亦是唯一的公主,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
待宋言再次抬起头时,那个倾城的公主还在看他。长乐向他微微一笑,瞬间最美的花与她相比也要黯然失色,整个厢房的人似乎尽成了摆设。
晚宴开始,千杯醉的老鸨废了好些天功夫排的一只舞。
那个个穿的就一层薄薄的红纱,领舞的正是千杯醉的花魁小寐仙。
扭的跟个水蛇似的腰,那衣服上挂着小铃铛一动起来就玲玲作响。容酌斜眼睨着小寐仙,花魁一个转身几步便移到了他面前顺着就靠在了他怀里。
哎...穿的这样少,这大冬天的这姑娘也很冷罢,宋言这样想着。
那厢坐在容酌边上的烟舞姑娘瞪了一眼小寐仙,小寐仙半是嘲讽的回了一眼。
美人在怀容酌倒也不拒绝,搂着他就将杯中的酒水喂给她喝。
小寐仙又一个旋转回去了。
席间推杯换盏,笑意声声。倒酒的声音,筷子夹菜的声音,谁囔囔着等会儿要去赌一把,谁又囔囔着今晚要在千杯醉过。
请来的姑娘或怒或嗔或摆出大小姐的架势,或撒撒娇。
最后酒喝多了,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往边上的男人身上靠。宋言捧着徐若给他倒的酒看对面的容酌一把折扇敲在他旁边的年轻公子身上“妃卿喝醉了,你晚些将她送回去”顿了顿大笑道“别动手动脚,要叫林国舅知道你明儿就该自己小心了”
那青年公子苦着脸将靠在自己肩上的姑娘推了推最后只能认命的不去管她。
丝竹歌舞声声,朗朗笑声最后混在一起。
宋言倒是安静替徐若抱了会儿白狐,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那白狐的毛出神的盯着墙上的一幅书法。
余光瞥见容酌撸起袖子和另几个青年玩猜拳,他玩的正尽兴输了不顾形象的喝酒,赢了就哈哈大笑。
还是孩子心性,宋言不自觉嘴角勾起淡淡微笑,眸光柔和。
又玩了许久,姑娘家家不方便几位没喝醉的千金小姐便告辞离开,宋言本以为坐在自己边上的沈小姐也会离开。
不错这位沈小姐正是沈相的千金,她颇为感激宋言协助破了他哥的案子所以没少给宋言敬酒。
若放在以前宋言都该要醉的不成样子了,不过现在酒量比以前倒是好了许多,喝了不少也只是有些头昏。
他婉言拒绝了沈姑娘敬的不知道第几杯的酒。
厢房中渐渐有些闷热,宋言同陆少棋说了一句便出门透透气。
长廊上挂着几盏灯笼,弱弱的红光令这茫茫黑夜显的有些暧昧。
屋中暖和出来叫寒风一吹还真冷。宋言抬头一看边上还有一人
宋言晚上喝了不少,被陆少棋他们也灌了不少头脑昏沉沉的便瞧见了准备离席的容酌。
使劲晃了晃头,保持着一丝清明向前就追了上去。
陆少棋的酒席就订在了百味楼怕的就是他们喝多了回不来家,这里房间多也可以在此处好好睡一觉。
容酌却没有喝多少,只是觉得厢房里头闷的慌想要出来透透气。才站了一下会儿那厢便见宋言一步三摇的走出来,他想了想假装没看见想换一个地方继续吹吹风。
宋言见他要走,一个心急脚步快了几步双脚绊在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容酌倒吸一口冷气,上前将他扶起,低声问道“你没事罢”
“你躲我?”许是喝多了酒宋言说话就直白了许多。他只是不明白,容酌的样子好像是很不愿意与他多亲近,大雪那日是这样,大年那次也是这样。
可是下雨时他会叫小童给他送伞,他到任何一家店都可以赊账宋言知道这是因为他。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还容酌的情。
很想和他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