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白发长(1 / 1)
而以沈家的地位,为月牙赎身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可她却不愿意了,仍然在玲珑坊里,唱的每场戏沈墨大多都会去看。
如此一来,市井上关于她和沈墨的谣言,种种众说纷纭。
也正是因为这流言多了,对她感兴趣的人多了,来看她戏的人多了,方成了这玲珑坊的当家花旦。
月牙
“那不知,沈公子在府中可有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左成章道。沈传义忽然站起来往外走,沈林氏想伸手去扶他,他抬手制止“我出去透透气,左少卿说什么你们便听他的..不要跟来”
左成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说话。直到月牙出声道“因为要排戏我平日多是住在戏班子里,便...不知了”
沈碧道“我记得,平日大哥的衣食皆是由芸娘负责的”不等左成章发话便对管家道“你快去请芸娘来”
“是,小姐”
左成章微一抬手,陈主簿会意便凑过去,左成章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陈主簿点头也出去了。
少顷,管家携一位约二十左右的姑娘而来,想来此人便是芸娘了。芸娘见众人先行了礼,左成章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等左成章开口询问她才道“奴婢记得,少爷昨日要去听月牙姑娘的新戏,并还有一幅画未曾拿。
顺道要去月先生那里拿画,临走前...”芸娘想了一会儿道“临走前吃了一道点心,是芙蓉糕,奴婢带来了”
管家来时便说明了来意,昨日忽闻沈墨中毒,他生前所吃所用之物均未动过,最后吃的是这芙蓉糕,就带来了。
此时陈主簿也从外面回来,怀里多了一只灰毛毛的东西。是只灰鼠,长长的胡须一动,沈碧“啊”了一声往后一跳,紧抓着宋言的手臂。陈主簿快步走到左成章身边。
宋言颇为尴尬的轻声唤沈碧“沈小姐,莫怕”沈碧慢慢抬起头,松开紧抓着宋言的手,脸上浮起几朵红韵“碧儿失礼,公子勿怪”宋言笑笑“小姐严重了”
芸娘见那灰鼠也往后退一步,将芙蓉糕递给管家。
“给我罢”
管家一看手中的芙蓉糕,又一看陈主簿手中的灰鼠心下了然“大人是怀疑这糕有问题么”
“恩”
管家将糕递过去,宋言上前连忙接过,左成章执银针,插入取出之后,针端并未变黑,也不意外。既然是毒沈墨的,下的自然也不会的寻常一验便能验出的毒。
复又拿了一小块糕点喂给灰鼠吃。
但灰鼠吃后却未有如何,左成章摸着下巴。围着抱灰鼠的陈主簿转了几个圈。灰鼠正这时忽然不动了,左成章大喜,上前一步,灰鼠又动了动从陈主簿怀里跳到左成章头上,又从他头上跳到地上满屋子乱跑。
“大人,不对啊要是有毒,这灰鼠吃了还能活蹦乱跳么”左成章冷哼一声,双手扶住被灰鼠弄斜的发冠“兴许是被要刺激的发了疯...”
“.......”
不知撞了多少东西,摔碎了几个瓶子罐子,吓得一屋子女人都往角落里躲,最后面才叫宋言给抓住。
左成章气急,拔了一撮灰鼠的毛,灰鼠大叫险些又要跳走。他将灰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嘴巴眼睛,爪子,一一看过仍未发现任何中毒迹象。
那么,芙蓉糕没有毒?
“大人,我觉得问题定不处在这芙蓉糕上了,沈公子在府中吃了糕点,撑到夜茗居又撑到看完戏,也.....”
左成章抿唇,不语,沉思。
果不奇然。刚一下朝,相府登门拜访的人之多。左成章他们离开时正遇太常寺卿,光禄寺卿,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后面还有好些人他便看不清了。
来访的人却都叫守卫拦在了门外,管家一一赔笑道歉。
几人见左成章出来,忙上去左一句右一句,吐字如珠,问了一大堆。
“沈公子如何了,莫非去了?”
“相爷身体可还好?”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着实可惜,可惜啊”
“......”
“沈公子之事,实在,实在,本寺也觉得委实,委实可惜,相爷思子痛心之极,今日恐不能见诸位了。”
管家感激的看着左成章连连点头“今日实在不便,诸位请回去吧,诸位之关心我定与相爷说,这厢便代相爷谢过各位了”
“爹,你看,这不是大理寺那个娃娃脸么?”四周虽嘈杂,这声音却显的突π。众人让开一条道,左成章黑沉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上前。
左成章对他前面的赵元道“见过御史大人,大人好几日未来我大理寺,我家大人心中甚是挂念,还有大人差我问问赵大人欠我家大人的银子,准备何时还了”
众目睽睽之下,赵元一张老脸通红实在气的够呛,左成章不急不慢,不咸不淡继续说道”听闻赵大人与另夫人又....哎,大人需让着些夫人啊“满朝文武还有谁不知道赵元惧内怕妻。
左成章这一番话气的赵元伸出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半响,又收回手打在身后的赵清袭身上,赵清袭一阵委屈“爹,你打我干什么”
左成章一拱手,笑的温文尔雅“下官告退,赵大人后会有期”甩一甩衣袖,走的潇洒十分。
“我...我要上奏皇上,弹劾他姓赵的,弹劾他整个大理寺”赵清袭道“爹,我们也是姓赵的”赵元一拍额头手肘撞了撞身后的儿子“我们来凑凑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欠赵坤庭银子,你,你引左成章的注意做甚”
“你...你平日不都叫他小娃娃么”
“.......”
宋言抱着灰鼠站在原地愣呵呵的看戏,看左成章如何将赵元气的有话说不出。不知谁在他背后拍了他的肩,回头一看,再次转回头左成章已经消失不见了。
宋言看着灰鼠欲哭无泪,他莫非要这么抱着这老鼠了,老鼠...
“灵运”
听见熟悉的声音,宋言再次回头。
陆少棋左手拿着一把伞,右手拿着一把扇子,宋言抬头未见下雨,天也不热。
“陆兄你,拿伞做什么?”
“风大,挡风用”
“那扇子?”
“扇风用”
“.........”
宋言表示他不能理解。
陆少棋收起伞,扇子遮住大半边的脸“沈墨,死了?”最后一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很轻。
宋言未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陆少棋面色如霜,忽然变的很白。
眼中一闪而逝,一抹朦胧,淡淡的哀伤。
怔愣半响,陆少棋又打开油纸上,转身离去。
京都五月,满城桃花开。
青瓦白墙,行在路上,一抬头桃花瓣翩翩落下,落在发上,衣服上,肩上。
少有人走的深幽小巷,铺一地粉红,翩翩似蝶飞,飘扬似雪落。
如一副画卷,美的如梦似幻,美的不真切。
“我与沈墨小时候感情很好,记得那时上学同坐一桌,放学一起回家。那时我还没认识容酌他们,关系最好的便是他了”
“到后来慢慢结识了容酌他们。我与他终归不是一路人。他生世,相貌,才学,品行样样叫人夸赞。而我只合适做一个整天不干正事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