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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白发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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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实则是个比较放不下的人,比如昨天的事,他又想了许久他往后面退,容酌往前面走。他又往后面退,容酌又往前面走。他退到那株桃花树前,难道就撞上了?

宋言拍了拍头总觉得漏了什么,总觉得容酌忽悠他。

哎...罢了罢了,万不能这么想王爷,万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这里宋言看着前面站着的容酌,心头升起了抹异样。

容酌早起去找陆少棋,守门的却说他一夜未归。定是宿在了哪个相好的那里。一回头瞧见一脸心事重重的宋言,越过他看到他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向此处行来,容酌以为是陆少棋回来了,打开门下来的却是陆成章。

陆成章顶着一张娃娃脸,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王...王爷”

“陆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沈府,来寻这后生一道”说着看向宋言。容酌问道“去沈府?做什么”

“王爷不知道?噢,王爷定是不知道的”一句问,一句肯定“沈家大公子,沈墨叫人毒杀了”

容酌一怔,方想起了宋言昨日为何问叶茗,沈墨出来夜茗居后又去了哪里。可沈墨怎么就叫人给杀了,此事不小他那当皇上的哥哥估计又要头疼了。

本想要和他们一起去,恰是此时金元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蹦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让奴才好找”

容酌抽回被他拉着的衣袖“哭什么?”金元摸了一把故意挤出来的泪水“小祖宗,皇上叫奴才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

“传冰号了...哼去山...额额额”他瞄了一眼还在旁边的宋言同左成章小声道,容酌听的一脸黑线“说人话”

金元清了清嗓子“圣上说您装病要是装够了,该去上朝了”这声音还真是不小,宋言抬头看着天,左成章四处望着风景,皆装作没听见。

自容酌十六岁起每日早上也需起来同去上朝,此后他的愿望简单的便只是希望能多睡一点,能不去上朝。

容酌曾对皇帝道“我如今还在长身体每日都要起早去上朝睡都睡不够,会长不高的”正在批改奏折的皇帝抬起头看着前面已经到自己眼睛过的弟弟道“听说你每日睡的都很迟,你既然怕长不高

便早些睡,恩...我会派人监视你的”

“.......”

容酌长叹一口气甩袖离去“走吧”

“主子,您等等奴才呐”

“沈墨昨日最后去的是夜茗居?”宋言随在左成章身后一起上了马车“不是夜茗居,从夜茗居出来后又去了桃花巷”

“噢?”

左成章从衣袖里拿出一根发簪递给宋言那发簪上面刻着卷云图案,与市面上卖的也无甚区别。宋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后面只拿白色发带束了少许,余下皆是散在身后,莫非左少卿是嫌他头发碍事?

左成章见他不拿道“这不是普通的簪子,这同我验毒的银针一般,若是有毒便会泛黑”说罢,不由分说的给宋言带上拍了拍他的肩,娃娃脸的少卿故作老成“后生,大人既然叫你来跟着自有他的意思,你且好好学着,莫要叫本寺和大人失望了”

左少卿验的一手好尸。

那发簪插的太深,勾着宋言的头发扯得头皮发疼,却又不好意思给他拿下来,宋言拱手俯身“学生多谢大人”

左成章笑的颇为慈祥,但这种慈祥和他那张娃娃脸结合在一起又说不出的别扭。然而他又问道“你是宋家的孩子吧”

宋言愣愣的点点头,赵坤庭也曾问他问他是不是姓宋。

宋家与大理寺,刑部莫非还有什么关系?

虽已到了巳时但是相府大门紧闭,门外守卫只站着四个守卫,若是平日定然不会这样。

左成章还未上前,其中一个守卫便迎上去道“请问是左大人么?”左成章点点头,大门忽然打开管家从里面出来“大人请”

沈传义颓废的靠在椅子上,双眼深深的陷了进去,目无焦距的盯着前方,沈林氏拿着帕子拭泪,边上还站着一位女子,眉目像极了沈墨该是沈家小姐了。

听管家说,沈相关了府门,今日除了大理寺刑部的人,其他人都不见。也是闻他丧子朝中大臣定纷纷要来问一问,看一看再安慰安慰。又说沈相一夜未睡,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爹,您吃点东西吧”沈碧端糕点上前搁在桌子上又退回去,沈林氏道“老爷,身子,莫要伤了身子啊”

沈传义无力挥挥手“你们....退下”

一想到沈墨,便心若刀绞,一呼吸,一说话仿佛都会痛。这一夜他比别人十年还老的厉害。

管家带宋言他们进来,便听到他说这句话,声音是说不尽的苍老,疲惫。

左成章道“大人,我等还需去公子房中一看”沈传义方听到“公子”二字,手中紧紧握着的玉佩“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左成章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

沈传义呆滞许久,沈林氏在他肩上轻拍三下“老爷,左大人来了”

沈传义这才回了神智“左少卿.....”

左成章将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沈传义轻声道“啊四,快带左大人去”管家转身向左成章三人“大人,随小的来”

沈传义又道“你们....你们...莫要打扰到吾儿”语气竟是快要哭出来。

床上躺着的沈墨尸体已经硬化了,俊朗的面容此时却还蹙着眉。那泼墨阁中也未曾有一人平日守在门外的丫鬟婢子也没有,管家擦着眼睛颤声道“老爷说少爷喜静...喜静”

喜静的沈少爷也喜素雅。

宋言环顾四周,雕花刻字的檀木屏风,屏风之上绘着兰花。右下角有一人的名字

孟云况。

房中一张与檀木屏风同款的大案,案上一方莲叶形状的砚台,数只毛笔垂挂在笔架上。一副未上好色的花鸟图,一封还未放进信封里的信。

别家王孙公子房中多的定是那些,玉器金银古玩之物。沈墨房中却多是古画,书籍。

大案右边还有一把琴,琴身朴素用料却是上好的宏木,那琴下挂的长惠上还有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玉,却少了一半。那些此琴该是还有一把凑一对。

宋言一一扫过。

放轻脚步走过去拿了那封信来看。伸出手看见右边书册之上还有一封信,便先拿封信来看,信已装好宋言小心翼翼拆开来。

沈墨的字亦如其人,人好看,字也好看

而信上关于的....宋言脸色一变,又把信装回去放入自己衣袖中。去看另一封信,信上关于月牙,关于孟云况。

他退回去看了眼屏风下面的那个名字,孟云况。

“大人,这有一封信”

左成章擦干净手方接过信。宋言垂眸看着床上的沈墨,不自觉伸手紧紧捏着那封收起来的。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将这份信交给那人了,那么,他就帮他交吧。

陈主簿注意到宋言的举动轻声道“宋公子怎么了?”宋言松开手,眼珠子转了一圈眉头一皱又舒张开来“那信上说,孟云况想向沈墨要走月牙,可是沈墨没有答应,这封信便是沈墨写给孟云况的道歉信”。

可是,明明是孟云况无礼在先怎能要朋友的心上人,为何还要沈墨写信向他道歉。陈主簿粗粗想了一下,这长安就没什么姓孟的大户人家,孟云况是何人。

“沈公子好结交文人墨客...”左成章的声音有些低沉,顿了顿却没有继续在说下去。

陈主簿道“那大人,我们接下来...”

“你...你去请相爷,夫人,小姐,还有那个月牙来”

“是”

沈传义不忍看爱子的尸体,只在泼墨阁楼下的大堂里坐着,左成章退出房间,合上房门。

虽看沈传义现在的样子于心不忍,斟酌了许久还是道“大人,公子寻个日子可以下葬了”

可以下葬了。

沈传义握紧拳头,重重一怔。

一堂死寂。

“不知那日,夫人在何处,在干什么?”

沈林氏正想着怎么安慰沈传义,乍听左成章一说话,愣了一下方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当下有些不满,他这是怀疑她么,看了一眼沈相见他并未有何变化道“那日,我与碧儿一起,在我自己的院子里。碧儿带来几匹布,叫我看看哪匹好”

沈碧上前微一欠身,相府千金自是知书达理。“是,那日娘是和我在一起”

宋言低眉敛目,一直都未说话。

左成章又问月牙道“月牙姑娘,那日,你?”

“我那日与公子曾在夜茗居里见过,后来,后来我替公子去城外看一位朋友”

“谁?”

“孟云况”

“孟云况”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一个是月牙,一个是一直沉默的宋言“我记得,月牙姑奶那日来刑部报案的时候,脚上都是泥,那是城外的泥”

月牙点点头再度抬眉对上宋言的眼睛。

宋言曾问过管家月牙是个什么身份,管家说月牙与沈墨小时候曾是青梅竹马,月牙之父与沈墨之父也是好友,只是月牙家道中落,她又被人贩子给买了等沈家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

一直到去年,她又回到长安,这时的她已经是玲珑坊的花旦。

本来伶人身份低微,可沈相觉得当年有愧于月牙家,沈墨便也想待月牙好,虽然月牙成不了正妻但是可以当妾。

她在沈府便是这么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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