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安排（1 / 1）
几年的律师生涯让沈静言办事素来讲究效率，一旦决定收服管理四个美人，略与宁溪清交待一番，让她带着孩子们去了御花园，同时让三青往美人处传她们来。
后宫之主自然是皇后，皇后缺位，贵妃自然有权力约束管理后宫。不过两刻钟，何、吕两位美人施施然到了殿外，王美人和湛美人却是遣人来回，说是身上不大好，一时来不了。沈静言不置可否，许了那两个宫女回去，集中精力打量起到殿的两位美人。
按说这两人与沈氏同时进宫的，但看起来却虽然要大上两三岁。她不由摸摸脸，原来是捡便宜了，挑了个嫩的身体夺舍。
“臣妾请娘娘金安！”何美人儿笑得格外甜美，盈盈福身一拜，嘴儿也甜，吕美人就差了些，不过面上也没露出不满来。
“坐吧！”
沈静言赐了座，端起桌上的茶杯拨了拨浅浅呷了一口，她先问她们是否读过书理过家，一应问题，何美人都是甜甜笑着，态度十分到位的答；吕美人差强人意，说得比较简单，明显心里有些排斥，碍于身份又不敢不答。
她心里有底，接下来就不再绕圈子，只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抬头看着两位美人：“今天唤你们来是有种事想商量，眼看着宫里后妃少，除了玉和殿，皇上也不大进后宫，若没记错，两位妹妹上次伺寝得有一年多了吧！”
别说吕美人，就是何氏听了这话脸上亦是一干，沈静言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道：“非本宫要炫耀，只是皇上的意思，选秀进来的新人未必比宫里现有的好，他不耐烦应酬后宫中人，因此给四位妹妹想了三条出路，王妹妹、湛妹妹病着，本宫就先与你们讲了。”
她朝两人脸上扫了眼接着道：“第一，给些赏赐放出宫去，允许另嫁，嫁妆从宫里出；第二，留在宫里改做管事女官，以前的名份削去不提，今后一应待遇同其他女官，另再多一份体面，但不得再生非分之心，安心只做女官该做之事；第三，保持现在的状况。”
听到最后一句话，吕美人显然松了口气。
沈静言顿了顿：“因为齐妃的事情，皇上对后宫争宠的事情尤其反感，别说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便是有一丝扰乱之心，结果都只有受死或打入冷宫，两位妹妹考虑考虑，有了决定告诉本宫一声，好让皇上心里有数。”
何美人始终垂着眼皮子，这会儿倒是抬起头来，她上前一步欲说决定却被沈静言打断：“妹妹不必急于一时，考虑清楚再提不迟。”
何美人款款一福：“娘娘，臣妾已然想得清楚，妾愿为女官，替娘娘所使。”
她说得坚决，好似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做出，而是思虑良久。
不仅沈静言，连吕氏也是大感意外，她难以置信的望了眼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变得十分奇怪。
沈静言免了何氏的礼依旧赐了座：“妹妹当真不悔？”
何氏笑：“臣妾家乡有句糙话，理却不糙：屁股决定脑袋。皇上与娘娘情谊深厚，本没有妾的位置，臣若一直停在现在的身份，不免起了争宠的妄想，不仅容易犯错，还苦了自己。想必皇上同娘娘也是这般体贴待下，才想到替妾等另谋出路，妾若不欣然接受，岂非辜负一番好意。至于第一个选择，如今放出去，无非给人做妾室，倒不如再服侍娘娘两年，得了些体面，或许还能有个好归宿。”
不得不说她的分析非常理性而到位，若沈静言是她，但凡觉得后宫之主不是那么难伺候,怕也会是这样的选择，何美人不算得出身很高，眼界却是不低，留下来用她也放心，当然，要确定她的话不是说说而已为前提。
再者，话自她口中说出来，又比沈静言或者皇帝说来更有说服力，就不知道全程目睹的吕美人作何感想。
沈静言朝何美人和气的笑笑，转脸望向吕美人：“何妹妹心意已定，那便依了妹妹之意，至于吕妹妹，还是回去细细想想再来回复吧，总不急着一日两日的。”
吕美人唯唯诺诺，样子十分犹豫，沈静言留她们随意又聊了两句，便让她们回去了。
等人都走远了，她才对始终站在一旁的青萝道：“你道她俩如何？”
青萝垂手敛目道：“何氏若真心，可大用；吕氏怕会择第三条路。”
沈静言笑：“青萝看事，向来透彻。”
青萝欠身道：“奴婢不过在娘娘身边久了，略学了些皮毛。”
青萝、青樱、青桃、青翠四个还是沈静言穿到戚悦微身上时身边的人了，那次接触虽就短短半年，几个人的感情却是处得不错的，除了青翠因为身在曹营心在汉，后面便一直守着朝阳殿，三青也是她落到沈氏身上后不久就来伺候着的，她虽没跟她们透过底，但隐隐的，她总觉得青萝怕是怀疑过什么。
借尸还魂这种事说来悬，但在她们的观念中，鬼神之数向来信奉得紧，怕是拿她当下凡的神仙了也不好说。
无论朝阳殿或者玉和殿，在三青的管理下都是井井有条的，连带现在多了两个孩子，她们也能安排得服服帖帖，让她放心，这样一份忠心和能力，当然值得上司多加照拂，冯年过节的封赏自不必说，就是平日里的月例都是额外又给了一份儿。
高薪养廉不尽然都可行，她却愿意尝试，几年的时间看来，这是很正确的选择。
“青萝今年二十有余了吧！”
她记得青萝是比戚悦微大些的，至于具体大多少，却是不记得了。
青萝虽奇怪主子突然的问题，却是半点儿不疑脱口答道：“二十有六了。”
二十六，放在现代也不算小了，沈静言略沉吟：“家在帝都吗？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青萝隐隐觉得主子怕是有什么盘算，一五一十的答了：“是，除了爷娘，奴婢进宫时家中还有一弟一妹，只是几年未见，实在也不好说了。”
或许是时间久了，她的脸上并没有对家过多的期盼，按她的说法是家中长女，这样进宫来，怕是因为女儿身做不得重活，才被拿来换了银子。
沈静言心中颇不得劲儿，工业社会尚且重男轻女，何况农业社会。
“我给你做主，选个好人家嫁了吧，再晚就耽误了。”沈静言说得自然，青萝却是脸色一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娘娘，可是奴婢哪里做错了，您可以责罚奴婢，却别超奴婢走啊，奴婢，出了这宫门，也无家可归了。”
她语气中的哽咽听得人浑身难受，果然，前时说到家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她对那个家怕也是没有想法的了。
沈静言起身将她扶起来：“傻姑娘，我如何会是赶你走呢，玉和殿少了你可要乱了，只是人不能这么自私，以你现在的年纪，再由我出面，挑个好一点的人家，不说大富大贵，总算能舒坦的过日子。等你过了三十岁，即便我替你张罗，怕也不好配人了。”
她说得真切，原定的主意就是赏两亩簿田当嫁妆，怎么也能弥补年龄上的劣势。
“娘娘，奴婢不嫁，说句僭越的话，成亲了还得顾虑家里，在娘娘身边却活过得自在，就算没有家人没有孩子，可是看着皇子公主长大，奴婢心里就是高兴的。”青萝说这话的语气却有些负气的成份，多少失了她素日里的稳重平和。
沈静言笑着拍拍她的手：“能自己生为什么不生？你若喜欢呆在我身边，嫁了人也可回宫里的呀，等你有了自己的骨肉，届时若碰上我再生个孩子，你可得当孩子的乳母哦！现在是有清儿搭手，我才能拒了奶娘自己喂养，等清儿出嫁了，可不指着你嘛！”
她悄眼打量青萝的脸上有了犹豫，干脆再添把柴：“等你的孩子大些，刚好给承泽就个伴儿，岂不是美事？”
青萝惶恐的又要下跪：“皇子身份尊贵，奴婢的孩子如何配给皇子作伴，娘娘折煞奴婢了。”
看，其实还是想自己生的嘛！
沈静言好言宽解了几句，青萝这才勉强答应了她的提议。原本只是想打发四美，却不想给盘算许久的三青婚事开了个好头。
病中的王氏、湛氏她直接派青萝前去说明一番，连安都懒得叫她们来请了，谁知道话刚传完，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的病就好了，恰好碰到吕氏约了何氏也来玉和殿，四个人倒算齐全。
不出所料，除了何氏另辟蹊径，余下的三人皆先了墨守成规。沈静言不说失望，只是对三人的命运有些惋惜，不破不立，她们似乎看不懂这个道理。
沈静言没再劝说，而是将她们的决定告诉了苏云逸，隔天，便听双陆说苏云逸召见了她们。承庆殿的大门不知道她们踏进过几回，只是眼下这次，怕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