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闹洞房(1 / 1)
齐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自然看得出来人身份不凡,她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民女正是齐敏。”
宁溪清趾高气昂的自她身边走过,径直进了院子,她嫌弃拿手指沾了沾老旧的桌子,一尘不染。
她在主位上坐了,转着眼睛打量了半天屋子,终于不屑道:“又破又旧的一个家,如何配得上状元郎?”
齐敏脸上闪过一丝痛色:“民女从未妄想过。”
宁溪清自鼻子里哼出一声:“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如何,他竟然为了你这样的女子拒绝本县主,罪当万死。他不是对你矢志不渝吗?本县主大发慈悲,让他死前再见你一面,也算全了你们的情谊。把人带进来!”
董新堰被五花大绑着押了进来,连嘴都被厚厚的毛巾塞着。身后是同样绑着,只是嘴上没落布的孟钰,他瞪着眼死死望向宁溪清:“县主,男欢女爱,怎能强求,您仗着身份逼董兄就范,大蜀国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本县主就是王法。”宁溪清阴恻恻的捏住齐敏的下巴,逼她把目光从董新堰身上挪开:“你们俩当真情投意合?那本县主开恩,准你们一起去死,可好?”
那副贱兮兮的样子,看得一旁装宫女的沈静言都想呼她一巴掌。
齐敏无惧的与她对视:“若有爱人相知相伴,生当全欢,死又何惧?”
宁溪清灿然一笑:“你既寻死,本县主成全你,来呀,赐毒酒。”
两个侍卫反剪齐敏的手,脚尖踢中她的膝盖窝,一下把人按在地上,董新堰前时还有些疑惑,如今只剩下心疼,他死命的摇头,挣扎着想要去瞧她,可惜人隔着三尺远,任他如何努力,终究只听见呜呜的干嚎。
孟钰在一旁先是劝又是求,最后变成了破口大骂:“佳宁县主,你不过是远房皇亲,怎可随意折辱于人,我等皆是朝廷命官,岂由你想绑就绑,想嫁就嫁的。”
宁溪清愣了下神,缓了好一会儿才狞笑着拿过青花酒壶,那是宫里装鸩酒的瓶子,董新堰自然晓得。
她高高拎着酒壶慢慢倒了一杯酒递到齐敏唇边:“喝吧,本县主亲自送你上路。”
齐敏恨恨的瞪着她:“呵,说什么新法改革,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为着皇权,可笑董郎日日专研,每每熬到深夜,你们这样的上位者,不配他的辅佐。”
宁溪清捏住她的下巴把酒递到她唇边,不知道在想什么,酒杯的位置都有些偏:“去死吧,废话这么多。”
齐敏并未大力挣扎,她只是努力回过头,恋恋不舍的望着董新堰,再多的话尽藏在一双眼里。
宁溪清愣了片刻才收回手笑盈盈道:“别说本县主没给你机会,若你现在说根本不爱他,并且劝他从了本县主,你不但可以保住小命儿,还能得荣华富贵,你可愿意?”
齐敏鄙薄的斜她一眼:“你不配爱董郎。”
她一倾身含住酒杯一饮而尽,董新堰呲目欲裂,眼眶里含满泪水,绑着他的绳子适时的被松开,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齐敏:“敏敏,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他焦急的逼她往外吐毒酒,齐敏却是温柔一笑,轻轻捂住他颤抖的双手:“董郎,我这一生本就狼狈,临了临了,你忍心我狼狈着走吗?”
董新堰蓦的停住手中的动作,像是松了一口气:“敏敏,你在我眼里,从来没有狼狈过。”
他突然夺过侍卫手听酒猛的灌下去,齐敏想拦已是晚了。
“董郎!”
董新堰回握住她的手:“敏敏,生不能同生,能死同生,有多少有情人能做到呢?”
他温柔一笑,轻轻将她圈到怀里:“死了,我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齐敏亦平静下来,反而带着解放的洒脱。
沈静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桌子上,这会儿才一个跃身跳下来:“齐活儿,陆襄棋,准备喜宴吧!现在离中午就一个半时辰了。”
沈静言拍拍宁溪清:“回魂儿,该散场了。”
宁溪清似有些入戏拨不回来,样子痴痴呆呆的,沈静言不得不强拽着她走了,心里升两分不安来:别真瞧上那姓董的了吧!
陆襄棋早得了皇上的圣意,该备的东西内务府已经连夜备下,各侍卫领了命各忙各的去了,石、孟二人欣慰的站起身来看着相拥的二人,对视一眼,上前拱手称赞:“恭喜董兄,恭喜嫂夫人。”
刚经历了生死的二人茫然的望着他们,孟钰最清楚事情的始终,他笑着对二人大致说了一下,等再要找大反派的女二号和疑似编剧的宫女时,早没了两人的踪迹。
孟钰望着人进人出的门口愣了会神,她就是先生吧!
他伸手进衣袖掏出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纸,《刑法》典最初一本抄本来他抄的,自然不会陌生上面的字体,那独有的书写方式,不是轻易学得来的。
那时皇后刚失踪,皇上把原迹的法典看得很重,连他抄都深怕损坏了一点,全程让李全恩在旁边替他翻页。一度他以为法典是皇后的手笔,如今看来,或许不是!
法典上偶尔的小标注与先生的风格很像呢!但若真是先生所书,皇上为何会在那样的时期对法典奉若珍宝,并且那时候的先生似乎并不得宠,还是在皇上找出皇后留下的法典释义后,朝中才开始有消息,宫里有个沈美人开始受宠。
他突然想起一个传言:当今冷情,唯二特别对待的就是皇后和眼下的静贵妃。
如果……
由着一种字迹,他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可是不对,戚皇后他亦曾见过,虽然没有细看,与先生却是不同的类型,他摇摇头按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回身去帮好友的忙了。
沈静言望着对面还有些神游的宁溪清心里打鼓,不是吧!真看对眼啦?
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溪清?”
宁溪清突然回神,脸上闪过一线可疑的红晕。
沈静言心里“咯噔”一声,她组织了半天语言:“溪清,刚才的戏演得可过瘾?”
宁溪清顿时兴奋起来:“当然啦,我从来没尝过当恶人的感觉,原来也挺棒的。”
沈静言嘴角抽了抽,其实今天的行为跟你当初在家时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任性罢了,真给你遇上那样的事儿,要去当那个棒打鸳鸯的棒,看你还觉得爽不爽。
不过,她若真瞧上董新堰了,不会真棒打鸳鸯吧?
如果会,她刚才应该就不会允他们在一起了,沈静言自我安慰。
或许是她刚才还没回过味儿来呢?回宫再一想,发现自己的真实感受了,她若真闹起来……
沈静言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早知道不错她友情出演了。
“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在演恶人而已,就咱溪清的善良,怎么可能当得了恶人。”她先灌了壶迷魂汤,果然瞧见宁溪清面有得意之色,她赶紧乘胜追击:“真搞不明白齐敏看上董新堰哪一点,不过是个穷秀才考上了状元,是吧!”
宁溪清抑着小脑袋迅速反驳道:“也不是这么说的,能列三甲者,可是整个大蜀最优秀的人,何况还这么年轻。”
完了完了完了,沈静言顿时要抓狂了,抢附马给演成真了!
她无比郁闷的垂着想对策,等冷静下来,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在宫里绑董新堰的时候溪清还只兴奋着能演戏,跟齐敏对戏的时候也发现问题,反倒是后半场戏,若不是董氏夫妇自己投入了,怕是会发现破绽。
明明演得挺好,为什么突然跳戏?喝酒的空档发生了什么事吸引她分了神。
沈静言认真的回忆,陆襄棋?酒是他端进来的。
不对,陆襄棋整天出现在玉和殿外,也没见她有过特别的表示。
那是谁?
她将整个片段又过了一遍,可惜观众往往会将大部分注意力投到男女主角身上,对路人甲乙丙丁关注不够,再回放还是想不起来。
“静姐姐,你怎么啦?”宁溪清见她皱着眉头偏头歪脑还咬嘴唇,不由关心道。
沈静言呵呵干笑了两声,管他谁呢,只要不是别人的老公就成,若小姑娘真动了心,终有一天能搞明白。
“我在想一会儿该让皇上带个什么礼物去,毕竟这媒可是我俩一起做成的。”
她转了个话题,宁溪清果然被她引着抱着琢磨礼物的事了。
皇帝亲自参加董新堰的婚礼还是让在场的人大吃了一惊,沈静言却是有些明白苏云逸的意思,齐敏的娘家和夫家毕竟是因为他要固权才除去了,虽然在这样的环境来说,他做的不错,但于齐敏,他总归有份愧疚在。
对自己保完媒就得灰溜溜回宫,什么事都没做的人却能闹洞房一事,沈静言是怨念的,以至于到了晚上,不免就把怨气撒了出来。
哼,不给我闹洞房我就闹得你进洞房。
面对她少有的主动热情,刚从新房闹完回来的苏云逸表示非常满意,最终苦的还是心强体弱的贵妃娘娘,幸好因为董新堰大婚,第二天的课免了,不然她还真没力气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