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1 / 1)
浦正总裁办公室里满室的烟。
门未敲,蓝莹似乎闻到了浓浓的一股。
进去时,果真,那满满的一烟灰缸烟蒂证实了猜测。
“浦总,您的咖啡。”蓝莹双手托着咖啡杯置于他办公的案上,再瞧一眼烟灰缸,伸手收起往外走。
蓝莹从来没见过浦钦爵有这般大的烟瘾,在洗手间洗烟灰缸的时候顺便点了一下烟蒂,新增的烟蒂有六支。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会继续,她只不过是收走了烟灰缸。
浦钦爵转过身已经寻不到烟灰缸,顺手丢在地上,踩灭。
咖啡正热气腾腾。
端起稍稍抿过一口,放了下来。
醇香抵不过离开的念头。
“蓝莹,回去吧。这里等明天保洁员来收拾。”浦钦爵对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烟灰缸进来的蓝莹说。
蓝莹脱口而出,“那您呢?”
“我?”浦钦爵一笑,走势明显,“准备回家。”
蓝莹匆匆扫过一眼,“那咖啡……”
“哦,”浦钦爵说,“咖啡很香,下次记得多加点糖。”
等蓝莹回过神来时,浦钦爵已经走远。
她端起咖啡杯,仔细端详,明明还是满满的样子。
忽然看到咖啡杯外侧有一处印记,小小一片,是唇印。
心情真是一件难以捉摸的事情,有时候连女人自己都猜不透那好坏的由来。
蓝莹也是,短短一个小时,心情变得莫名,离开的时候至少比来的时候少了忐忑,多了淡然。
浦总向来高深莫测,她岂能懂的了。
况且他的私事,她何曾参与过。
不会阴晴不定,今天算是特例。
蓝莹看看一地的烟灰,还是决定收拾妥当再离开。
浦钦爵折回景澜园。
推开束希的房间,见她正在起居室抽着烟。
“你吓我一跳!”束希被突如其来的人惊着了。
浦钦爵径直过去抽走束希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束希还意犹未尽,前一秒还看着袅袅飘起的那一缕青烟,下一秒就被浦钦爵牵起手往外走。
“去哪?”她问。
浦钦爵却反问,“去不去?”
束希鼻腔冲出讪笑,“浦总邀请,哪能不去。”
两人相携离开景澜园。
风雨飘摇,夹杂闪电。
这个时候浦钦爵对去处格外上心,束希却还在寻找未打发的烟瘾。
“有没有烟?”她边问边在车子里翻腾。
浦钦爵指了指后座,“在我包里。”
束希马上从副驾驶座起身整个身子探到后面去抓包。车子跟着驶出了大门,束希差点跌到他的身上。
迅速抓牢靠背才稳稳地坐回位置。
“叮”地一声,她点燃了烟。吸过两口,浦钦爵的车依旧停留在原地,她问,“还不走?”
浦钦爵提醒,“安全带。”
束希狐疑,慢悠悠地系好。
他不会是想在这样的天气飙车吧?念头一闪而过。
浦钦爵脚下的油门提速比她的念头更快,轧着风雨上了路。
束希倒笑了,在吞云吐雾中说:“这感觉像是,时日不多,及时行乐。”
“嗯。”浦钦爵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利落回答她。
束希干笑,“慢点,我还不想死。副驾驶座最危险。”说完不见他回答,撇眼看了看仪表,才刚过四十五码。
转头看向车窗外,看不真切,眼睛贴上去,外面的景物哗啦啦地抛在身后。
重新又看仪表,还是刚才的速度。
那为什么感觉在飞?
“怕了?”浦钦爵的声音敲进耳膜才回神。
“怕。”束希如实回答,心悸油然而生。
“带你去钦沁和啊苇的海边,”浦钦爵问,“你怕什么?”
噢,原来去海边。可她想不到。“怕我们翻车,明天的报纸说我们双双殉情。”她笑说。
“殉情?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忠贞一点。”
“可我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不够资格。”
浦钦爵碎念,“不够资格……怎样才叫够资格?”
束希开始答非所问,“许贝贝是你什么人?前妻?我又是你什么人?小三?”
浦钦爵大笑,说,“小三,这两个字不适合你。你是我情人,情人两个字比较好。许贝贝,只不过是生了我的孩子。”
束希吸过一口烟娇嗔道,“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呀。情人是何许身份,不如小三明确。”
浦钦爵默然。好一会儿才说,“别闹,无聊就睡一会儿。”
束希瞧瞧将要燃尽的烟,狠狠地吸过一口,掐灭。
然后真的放下靠背,脑袋歪向一旁,睡觉。
以这样的速度到达海边,起码要四个多小时,既然他有兴致,那她也决定安然入睡。
小三、情人都是低劣的名词。
这个时候或许可以改成情侣,这样比较有意思。
去海边的路有许多条,最近的要属傍山险路,翻过山即刻就到,但这样的天气几乎没人去选择最险要的路,浦钦爵也不例外。
选定路线,可碰上运气不好,这条路线的路面开始涉水,还没来得及封路,前面已经排了几辆勘察路况的车。浦钦爵干脆利落地掉头,决定去翻山。
这样的天气很难出效率。
磕磕绊绊终于抵达目的地,浦钦爵抬手一看,已是凌晨两点。
侧头再看看她,竟然能安逸地酣睡。熄灭车灯,扭了扭有点发麻的脖子,调好座位,自己靠了下去。
人的生物钟是个神奇的东西,似乎能准确预测到目的地一般,抵达之后马上清醒,不像中途迷迷糊糊似梦非梦般糊涂。
束希爬起来左顾右盼,外面黑漆漆地一片,偶有雷电前赴后继滚滚而来。
她开始推一旁的人,“浦钦爵,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一盏灯都没有。”她知道他刚躺下。
浦钦爵也不回答她,直接重新发动车子。
五分钟后顺利到达崖边的玻璃屋。
玻璃屋相当于小型的公寓,所有东西因有尽有,只是没有电,浦钦爵点亮烛台上的蜡烛。
束希贴着玻璃房往外看,地处高地,海上的灯塔模模糊糊地映入眼帘,再往旁边一看,远远地有几处昏暗的光亮。
“那些是什么?”束希指着光亮问浦钦爵。
浦钦爵连看都没看,“玻璃房,钦沁她们就在其中一间。”
束希觉得有意思,“我想去她们那里。”
浦钦爵直接拉上及地帷幔,阻挡住束希的视线,笑道,“去吧。”自己却进了卫浴间。
束希看看卫浴间紧闭的大门,想,它为什么不设计成透明的?
屋外天雷暴雨肆虐,屋内的烛光却只是轻轻摇曳。
帷幔遮住了四壁,唯独留了上方一整片的天窗,如果换成晴天的夜晚,这里观星星应该比这样观雷要好。
束希躺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拨浦钦沁的号码,那头传来标准的提示女音,关机了。
把手机丢向一旁,抱着抱枕直视上空。
景色惨不忍睹。
先是有闪电划空而过,然后雷音滚滚入耳。
眼睛和耳朵相继受罪,索性闭上眼睛,如果有耳塞那会更好。
翻来覆去,总是找不到个好的姿势,身上潮哄哄地发腻难受。
乳白的蜡烛质地很好,那样的长度足够燃烧一整夜。它无声无息地慢慢往下燃,终于烛光开始跳跃。
束希能准确地感知烛光的雀跃,她起身,捡起旁边的小剪刀,剪掉一小节,屋子重回安宁。
浦钦爵带着满身的清香出来了,一边揉搓头发一边问束希:“要洗吗?”
束希干脆撇了他一眼,“有电吹风吗?有电吗?我想洗头。”
浦钦爵饶有兴致地摇摇头。
束希不待下文直接进了卫浴间。
卫浴间的蜡烛也开始攒动,她迅速用手撤掉一小节,撤完才觉指尖发烫发疼。
扫过卫浴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是上乘的货色,连浴袍也不是普通的牌子,难怪刚才浦钦爵身上的那股清香会那么好闻,新鲜又陌生。
信手拿起洗发水,上头的截止日期还挺遥远的,似乎这些小东西随时准备着主人的到来,可它们又是崭新的。
无聊的人总做无聊的事。
束希单单淋浴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穿好浴袍,头上围着毛巾出了卫浴间。
浦钦爵站在玻璃房的一角遥望海洋,右手指尖夹着支烟,燃过小半的烟灰依然连接在那支烟上。
束希的响动,他没听见。
那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束希在他身边出现,他才做出了反应。
轻微移动,那一小半截烟灰从那支烟上面飘零,落在了地上。
束希拉开一点帷幔,好使自己也和浦钦爵一样有同样的视角。
“看的那么出神。”她说,眼前的景象不太真切。玻璃房离悬崖有点距离,而且建了安全围栏,根本没有机会近距离看到海洋汹涌拍岸的样子,倒是声音要更为真实。
浦钦爵丢开手中的烟,自然而然的拿下束希头上的毛巾,为她揉搓头发。
就在这一刻,束希觉得他们才像熟悉的一对。
只是,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