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笼中飞鸟(二)(1 / 1)
这是一个重锤,他整个人都似乎站不太稳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我是纸琛啊,10年前,我18岁,父亲刚刚去世。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资本家们乘着马车连夜赶到酒庄,将那些白纸黑字的债卷堆在桌头。
我和母亲被扫地出门,那时候我们什么也没有了。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赢回这个酒庄,吞并了他们所有的资产。让那些资本家们一个个住进了垃圾遍地,臭气熏天的贫民窟。
那时候,整个澳洲没有敢和我争锋相对的势力。
我将资产全部捐献给了非洲的一个小国,只保留了最初的酒庄,并且把它转移到了我母亲的名下。
做完这一切后,我接受了心脏构桥的手术。
我躺在担架上被绑的严严实实,头顶是移动的天花板和刺目冰冷的白色灯光。
那时候我思绪蹁跹,突然觉得醒不过来了也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需要我的人了,我的母亲的世界里只有华服霓裳,只要她不赌博,葡萄酒庄足够支撑她的生活到她年老。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其实我有点懊悔,我这一生,都没有一个人分享我的喜悦与难过。
现实如此,责任如此,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我缓了口气道:“我只要葡萄酒庄。他现在在家族的财产里不过是九牛一毛,把它给我,别的原本都是你的。至于我的母亲,她住惯了宫殿,也许住不惯我的小房子了。毕竟她收养了你,你也有义务赡养她。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也只能委屈她一下了。”
“我不会给你。”
我说:“你也应该讲点道理。从金融上来说,钱滚钱才容易。如果不是一开始有葡萄酒庄,你也很难在几年之内做出这么大的产业。它现在对你不算什么了,对我来说却是全部。如果你还念一点兄弟情义,就放我一条生路。”
“不走不行吗?”
“不行。”
“因为我?”
“......”
“我不放你走,你休想。”
我眯了眯眼睛,抬手解掉了自己衬衫的第一枚扣子,一颗一颗的往下解。
和善的朝他伸出了手:“这样行吗?你得到我,然后放我走。否则,你就算囚禁我一辈子也别想有这个机会?”
“你是只对我狠心,还是对所有喜欢你的人都这么狠心?”
“我不是同性恋。”我诚实的说。
我是纸琛,我和我的兄弟滚了床单,瞒着我们的母亲。
她只顾着眺望远方,没空来管她眼皮子底下的事。
当他把我压到床上的时候我还是害怕的。
因为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野兽,不顾一切,用牙齿撕咬,好像要把我撕成两半。
我有点怀念他之前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像个真正的贵公子。
我和他达成了交易,聪明人都会这么选择。想必他也对我进行过调查,了解我的风格。说到做到,说一不二。
用他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他以为我不懂中国的文化,不是的。我曾经在中国住过几年,在阴冷潮湿的筒子楼里,全楼的人共用一个洗手间。到处都是人的气味,不大的过道堆满了东西,拥挤不堪。
那儿的环境真是糟透了,却是我和母亲唯一的栖身之所。
我们依偎在一起,用身体取暖。外面噼里啪啦的炸响,各色光辉映衬在破败的窗户上像教堂的圣光。
我的母亲念着圣经的一段:耶和华慈爱于世人——
门哐哐的响,我打开门是隔壁的老铁匠,他拿着一张贴纸,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
他告诉我,这是他们中国的年画,上面是中国的图腾——龙。
贴在门上能趋吉避凶,代表了他们希望新的一年能和和满满,家人平安康健的愿望。
它贴在我的床头。
直到几年后,我搬离那里,它已经褪成了铁灰色。
因是有了约定,我完全放松,尽力打开身体去承受他。
可是他越来越狠,把我的意识几乎撞飞到九霄云外。
我只能拼命抓着他的肩膀,嗓子叫的几乎沙哑。我不停的恳求他轻一点,慢一点。可是他丝毫不肯听我的,一下比一下更重。
他已经找到了我的软肋,在我稍微痉挛了一下的时候,反反复复在那里摩擦。
这个混蛋!一个葡萄酒庄可值不了这么多利息。
女仆管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平日里铃声细微的响动都能分辨,如今这么大的响动,像一座空宅似的。
我疼得嘶嘶抽气,觉得后槽牙有些拔凉拔凉的。
他在我身上弄出了无数红痕,在我的不停地耳边说:“我爱你。”,舌头并着热气在我耳朵里打转。
身体好像都不是我的了,烂的像一滩软泥。
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总是抬头来观察我的表情。
让我恼羞。
我只能勾着他的脖子,和他唇齿相接,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心忽然抽动了一下,我浑身僵硬了一瞬。
它似乎又罢工了,闭上眼睛前,我想,偏偏挑了这个时候。
我是纸琛,我没有参加过白天开始的宴会。
一大早,车马声就将我吵醒。
来的人显然五花八门,除了保留着贵族头衔的人们,商界和政界的精英也在邀请的行列。
停机坪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上空还盘旋着好几架,随时准备降落。
我洗漱之后,女仆捧着礼服给我看。
黑色的西装,紫色细长的缎带领结。她往我的口袋里塞好手帕,替我整理衣服。
这件衣服与我的身形分毫不差,穿着倒是很舒服。
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吹了个口哨,铂金色的发,深蓝的瞳仁。
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拾掇拾掇依稀有了父亲当年的模样,从小我也算是被人夸着漂亮长大。
镜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比起我,他穿的休闲了许多,也没有打领结。
我说:“你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反正他们也不是来看我的。”风原笑笑:“你才是Franandy夫人亲生的儿子。”
“我们约定过,参加完这次宴会,我会走。”
他点头:“是的,你会走。”
“你应该撑起家族的脸面。”
“纸琛。”他缓缓的说:“有时候我会想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就是家族的脸面吗?还是用来维持家族稳定的工具?”
他的眼神似乎能洞穿到我的心里。
我说:“你误会了。你是家主,这些是你的责任。”
“我不明白,我是真心的爱着你,我们本来可以一起生活在一起。”
“如果你把面对过去的不堪叫做生活,那我同意。”
“你说什么?”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走,我可以告诉你。”我低头去看白色衬领下的紫色缎带:“那是因为我看见你就想起来过去不堪回首的日子,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抓着我的领口提到他的面前,我能感觉到拳头刮来的风。
我早就能预料到,为了离开,别说挨一顿打,拼上我的命我也愿意。
这阵风贴着我的脸颊刮了过去,凌厉的像刀,生疼生疼。
他收回滴落着血的手,跟我说:“纸琛,你真是好样的。他们都说你桀骜不驯,狠心如铁,倒是一句大实话。”
牙齿打颤的像打桩机一样几乎把我的后槽牙打个粉碎,我还是噙了一个笑,道:“你早该相信的。”